像是某种蛇类吐出的冰冷信子，那轻而柔的声音好似具象化一般，腻滑的抚过明望舒的耳尖。
明望舒散漫的打量着揽住自己腰的鹿眠。
狭小的房间内，老旧的灯泡被逐光的小虫子撞的摇摇摆摆。
室内的能见度很低，昏昏沉沉的，好像蒙了一层残影。
女人精致的面容上满是狼狈。
猩红顺着她的左眼，被重力裹挟，一滴一滴的砸在白嫩的锁骨窝里，而后又滑入衣领。
血痕在昏黄的灯光下笼上了一层暖色，莫名的平添了几分暧昧。
明望舒的眼神卸下了平日里伪装的无害，换上了独属于任务者的凉薄冷漠。
她目睹着对方堪称讨好求饶的举动，半晌低低地笑了。
“再说一遍，嗯？”
恶劣的任务者玩心乍起，指尖暧昧的挑起了女人的下颚。
“求求你，好吗？”
鹿眠并未恼，她顺从的蹭了蹭明望舒的指腹，一字一句的再次重复道。
“哈。”
明望舒笑。
“真是，呵呵...有意思。”
少女的凉薄的鎏金色眸子里浮现兴味。
真是...有意思极了。
她看出了鹿眠掩藏在乖顺下的疯狂癫乱。
也是，正常点怎么能成为的了鬼王呢？
“好啊，说说看，你求我的是什么事？”
明望舒不介意帮帮这些原凤傲天，因为她们的结局早就被世界意识写好了
——那就是死在女主的手中，给她们送上最大最好的经验。
所以，谁会跟将死之人，啊不，将死之鬼计较呢？
就当是临终关怀了。
少女跨坐在鹿眠身体两侧的大腿暧昧地、不紧不慢地蹭了蹭女人精瘦有力的腰肢。
她慢条斯理地从对方的左眼中抽出自己的武器，甩了甩刀身上沾到的血与软体组织。
冲鹿眠努了努嘴。
“说呀，你想求我做什么？”
鹿眠擦去流淌至唇角的猩红。
眨了眨被扎穿的左眼。
断裂的细小肉梢间在飞快的蠕动、抽条，以肉眼无法观测到的速度很快恢复原样。
还真是方便。
打量着对方很快就恢复的左眼，明望舒感叹的心想。
“我想...请求你杀了我。”
“我拒绝。”
近乎于没有停顿的立即回答。
明望舒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只是这一次，她的笑未达眼底。
开玩笑，她当然会拒绝。
之前就说过，这些原凤傲天的命运已经是注定好的
——死在女主的手里给她们送上经验大礼包。
世界意识早就写好了她们的结局，而明明白白写在剧本中的结局又怎么是可以更改的？
鹿眠，这个副本的鬼王只能死在女主的手上。
而不是她明望舒，或者任何一个除女主外的人。
这是注定的，不可以也不允许更改的命运。
听到对方言简意赅的回答，鹿眠沉默了良久。
隐隐间，明望舒感觉女人一直笔挺的背好似有些弯曲。
“这个忙，是不可以帮吗？”
明望舒看着她，她不明白女人为什么非要让自己杀了她。
“与其说不可以，倒不如说是不允许。”
她睨着鹿眠。
“不允许？”
“对，不允许。你会死，但不会是现在。”
明望舒一字一句恶劣的开口。
她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天生感情淡薄的任务者永远无法与之同受。
他们理智、高效而又差劲到了极致。
“你的生来被注定，死自然也是注定，鹿小姐，就连你的反抗说不定也是剧本中早就写好的一环。”
“真狼狈啊。”
明望舒睨着突然顿住的女人。
少女清冷的眸子微微眯起，鎏金色的眼在昏暗的室内隐隐散发着冰冷却包含怜悯的幽光。
“所以，你为什么非要让我杀了你呢？”
——你为什么要进行徒劳的反抗呢？
明明只要按部就班跟着命运走就好。
“因为...自然是有很大很大的原因。”
鹿眠冷冽的声音第一次如此干硬，就像是吞着黄沙，就着裹着磨裂声道的血珠艰涩的吐露。
“很大很大的原因？”
明望舒重复。
“是。”
“为了我的同伴，也为了...反抗，为了所有人。”
“是这个副本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明望舒想到了她在校长室见到的火灾后凄怆的现场。
“...嗯。”
“只不过你的理由就是为了同伴？”
独来独去，鲜少身有羁绊的任务者好奇的发问。
鹿眠一愣，看向明望舒的眼神闪过些许莫测的光。
看来需要换一个方式。
女人敛去眉眼间的掩饰出来的情绪。
还以为用些个悲惨的故事就能引起对方的共鸣，至少做到让明望舒不至于无动于衷。
但到底没料到明望舒压根就没有体会过何谓同伴之情。
鹿眠慢腾腾的起身。
“喂，你那个可怜我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瞧着站了起来的鹿眠，对方眼中诡异的神色令明望舒额角忍不住跳着青筋。
不是，搞毛啊，本维护局最佳优秀员工轮得到你个惨兮兮的鬼王可怜。
不就是蛐蛐同伴，弄得就跟谁没有一样！
好气！
“不，没有什么...是我的请求冒犯了，毕竟我也没想到...”
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女人黝黑的眸子里明晃晃地将可怜两个字写在了眼中。
“嘿——”
“你信不信我再捅你一道。”
激将法虽然老土，但是胜在管用。
鹿眠故作怜悯的摇了摇头，走回了自己的铁床上，不做声了。
留下一个被气的一肚子火的明望舒原地炸毛。
嘿，不就是同伴么？
嘚瑟什么嘚瑟？！
还在我面前炫耀！
为了同伴去死是什么光荣的事吗？
哼，我现在就去找两个同伴去，搞得就跟谁没有一样。
再用怜悯的眼神乱看，下次就把你的眼睛挖出来！
明望舒气的直哼哼。
她气呼呼地把衣服扣子一个一个扣好，瞪了眼再铁床上躺着舒服的鹿眠，将手中的短刀收回，“碰”的一声将铁门惯地巨响，离开房间找凝柔去了。
“眠姐，这....”
左淼出现在暗处。
“没关系。”
鹿眠轻笑，眉眼间哪还有一点故作的可怜和恼人的同情。
鬼王坏的很，毫不要脸的欺负着人家小朋友。
“激将法，有时候也很管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