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皮洛斯,冒险者公会五号交谈室内。
马丁、奥利弗、奥文、乔瑞妮安、伊达维斯坐在沙发上,而波文则单独坐在沙发的对面,低着头,在思考着什么。
与优尔娜交谈后,伊达维斯把有关嫉妒恶魔的信息与马丁他们进行了交谈。小队的其他人都纷纷露出惊讶和恐慌的表情,除了马丁依旧保持着平静的模样。
马丁依旧带着头盔,或者说从来没有把头盔摘下来过。伊达维斯看不清他的表情,也不清楚他是怎么想的。
之后,马丁就联系了波文,一直到明天中午,波文才来到交谈室内,了解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很出乎伊达维斯的意外。他原本以为波文会失控地哭起来,但是他的表情非常平静。
波文整理了一下思绪,说:
“这是一件大事。嫉妒恶魔的现身,代表了它们并没有死亡。之前就有它们的种种迹象,从那时候开始,我就怀疑过它们到底死没死。现在,一切都说得通了。”
“关于若娜,我很抱歉……”
伊达维斯有些内疚地说道。他还在想,如果当时营救的速度能够再快一些,若娜本体的意识是不是就能保住了。
但波文只是很豁然地笑了笑:
“没什么,它们的降临,我们谁也抵挡不住。如果只是牺牲了一个人,这个代价已经很小了。”
前半句倒还好,但是后半句令伊达维斯有些毛骨悚然。波文的后半句,总感觉怪怪的。
这就好像……不管若娜是不是朋友的女儿,与自己有没有关系,他都会这么说。
“好了,感谢各位的努力,那我把酬金放在这里了。我得把这件事向上级汇报,趁早做出新的防御措施。以后有可能要经常拜托你们,还请各位能够接受。”
“我们对此事也很关心,欢迎您随时来找我们,波文先生。”
这一句是马丁说出来的。马丁同波文握了握手,然后目送着波文离开了交谈室。
“好了,客人送走了,我们来谈谈你的事吧,伊达维斯?”
马丁重新坐回到长椅上,双手搁在膝盖上。伊达维斯也略微点了点头,他也想听马丁接下来是怎么说的。
“现在,你被那个嫉妒恶魔找上了麻烦。但是,在目前看来,她并没有要对你做什么。所以,我姑且认为,在她唤醒所有的宠物之前,你都是安全的。有反驳的吗?”
在场的所有人都摇了摇头。
“但是水系魔力核心的继承者也说过,在这期间,嫉妒恶魔可能会对你的心智造成影响。所以我认为,你需要你一个精神上的护卫。”
说到这里,大家的眼睛不约而同地盯向乔瑞妮安。乔瑞妮安本来就心不在焉,忽然看到所有的眼睛都盯着自己,微微吓了一跳,说:
“怎么了,我有什么问题吗?”
“乔瑞妮安,你来做那个护卫。”
“……我?”
“对。你和他的关系比较好吧?正好你来照顾他。”
“为什么不叫塞缪尔?她的魔法水平比我高,经验也比我更丰富。”
“塞缪尔每天都要忙教会的事情,不可能时时刻刻照顾他。”
乔瑞妮安求救似的望向奥文,但是奥文却不领情地说:
“看我干嘛,我又不会魔法。你难道要让一个弓箭手去对付精神攻击吗?”
乔瑞妮安又望向奥利弗,可奥利弗却看都不看她一眼,戴着兜帽自顾自地在那儿发呆,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最后,乔瑞妮安只好叹了一口气,说:
“那好吧,我来看护他。”
散会后,伊达维斯单独留住了乔瑞妮安。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说:
“抱歉,乔瑞妮安,麻烦你了……”
乔瑞妮安挠了挠头,说:
“没事,确实只有我是合适的。不过,话说回来。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呢?”
伊达维斯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透过半掩的木门,望着大厅内来来往往的冒险者。
他想到自己面对嫉妒恶魔时的无力,对方甚至都不用魔法,光靠微不足道的体术就可以把自己推开。
就算现在想要去制止魔龙,也没有那个实力,而且魔龙和若娜是在一起的。即使魔龙能够被打败,那又该如何面对若娜呢?
优尔娜作为正统的继承者,都没能在那场战斗中占据上风,更不用提自己这个半吊子了。
那么自己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呢?伊达维斯的心里或许有了些答案:
“我打算暂时搁置这件事了,回归到日常的冒险者活动中。现在的我太过弱小,我需要锻炼。只有这样,我才能和那个恶魔站到同一个擂台上,即使最后输得很惨。”
伊达维斯缓了一口气,然后接着说:
“我需要你的帮助,乔瑞妮安。”
乔瑞妮安有些意外地挑了一下眉头,戏谑地说:
“这要是以前,你就会单独去找那个恶魔了,虽然我知道你会败得一塌糊涂。”
“我承认,以前的我太过急躁了,但有些事情不得不慢慢来。拜托了,乔瑞妮安。”
伊达维斯真诚地低下了头。
乔瑞妮安盯着他,内心五味杂陈。她不是不愿意帮助他,在这个纷乱的世界里,确实需要对抗恶魔的英雄,有人向自己求教,当然很高兴,但是……
又有多少人迷失在这条路上,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然而,接下来说出来的话,就连乔瑞妮安自己也不敢相信:
“我答应你。”
“真的吗?”
“嗯,既然这是你的决定,我也不应该干涉,对吧?”
乔瑞妮安从他的眼睛中看到了欣喜,但透过这一层欣喜,她看到到的是无尽的战火。
她不知道那个战火是什么。她所知道的,就是那个战火永远不会熄灭。战火会一直燃烧,一直燃烧,直至让自己的生命燃烧殆尽,直至接触到某种事物的尽头。
她忽然有一种恐惧。这种恐惧并不是面对强大敌人时的无力感,而是一种害怕失去什么的担忧。
伊达维斯,你究竟能走多远呢?
乔瑞妮安默默地在脑海里念叨着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