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瑞妮安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狠狠地拉扯上去,慌忙地四处张望,只看见伊达维斯正抱着自己和几颗陨石,而他们身上的两根绳子正迅速地把自己拉到上面去。
看到逃跑的猎物,这些没有眼睛的尖牙口腔生物缓缓地伸出脖子,从柱子上脱离出来,还拖着一根根细细的丝线,就像母亲肚子里的脐带一样。
它们似乎很热情,并不是出于饥饿而想要吃掉伊达维斯和乔瑞妮安,而是好像出于某种欢迎仪式一样,迫不及待地想靠近他们,然后吃掉他们。
身体在被快速地向上拉扯。乔瑞妮安焦急地朝着上方望去,伊达维斯也在奋力地往上游,
可与眼前的这些可怕生物的距离并没有增加,反而在慢慢减少。
乔瑞妮安挥动着法杖,试图发动一些攻击魔。然而,这一次,法杖无论如何也亮不起来了,甚至连最简单的点灯魔法都不行,好像只要被这些生物盯上了,任何反抗的努力都是徒劳的。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望着越来越近的巨大口腔,在这一刻,恐惧在这些生物上面实体化了,留给自己的只剩下发呆的权利。
直到最后一刻,巨口完全闭合。
……
……
……
被尖牙撕裂的刺痛感并没有传来。
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乔瑞妮安只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不断地下沉。这就好像平时走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路一样,下一步突然踩空,快速地落下悬崖。
慌乱中,她想抓住伊达维斯的手,很幸运,她抓住了,但仍什么都看不到。对方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力道,同样也握住她的手。
就这样,他们两个不停地下坠,正当乔瑞妮安快憋不住这段死亡的沉闷时,脚下忽然触碰到了地面。她停稳了脚步,抬起眼睛环视着周围的景象,却被深深地震撼住了。
如同触手一般的云朵呈湍流般铺满了整个天空,血红色的光吞噬了这个世界。大树的树枝变成了柔软的触手,叶子变成了黑色的团块,团块像是有生命,张着满是尖牙的大口。更令人恐惧的是,像这样的大树到处都是,宛若地狱一般的场景。
“伊达维斯……”
乔瑞妮安颤抖地呼唤着这个名字,望向身旁。如同回应了她的期待,伊达维斯就站在她的身旁,哪儿也没去。
伊达维斯也是发懵的状态,一直到乔瑞妮安叫唤他的名字,他才回过神来,安慰似的朝他点了点头。
“我们这是在哪儿?”
乔瑞妮安问道。
“应该是那群怪物的体内,但这些景象怎么看也不像是在体内,我们到处走走看吧。”
乔瑞妮安手中的法杖已经不能用了。伊达维斯试图唤醒体内的核心,但也无济于事。唯一能当武器的,只有他手中的铁镐了。
伊达维斯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住了自己的情绪和理智,牵着乔瑞妮安的手,一边向着树林的深处走,一边小心翼翼地警惕着周围。
过了一会儿,他看到有一个人影站在树林的正中心。
那个人影红色的袍子,站立在那儿,好似在发呆。听到伊达维斯的动静后,它缓缓地转过身来,面对着伊达维斯。
很奇怪,袍子下除了一片黑,什么也没有,这样异常的东西更让伊达维斯提高了警惕。
“咕……呜……咕……”
它在低语些什么,却又不像是人类的语言。
伊达维斯疑惑地皱起眉头。看到他的样子,它似乎也明白了伊达维斯不懂它的话语。于是,它停顿了一会儿,像是在回忆起一些什么,然后发出了温柔的女声:
“孩子们。”
“你是……在叫我们?”
它点了点头。
“是你搞得鬼吗?把我们拉到这个地方来?有什么企图?”
“我欢迎你们,长大的孩子能回来看望他们的母亲,怎么会不高兴呢?”
“刚才那句‘孩子们’也是,你是谁?讲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有这些长满触手的树,满是红光的环境,到底是什么东西?”
“嗯……?”
这回轮到它疑惑地歪着脑袋,但过了一会儿,它明白似的点了点头,讲解道:
“我叫莎布,是你们的母亲,字面意义上。是我带来了那颗陨石,也是我让那颗陨石砸落在你们的星球上,所以才会诞生新的生命。
“这里是我所生活的世界。你们所看到的那些触手、那些怪物,是你们所不能理解的事物,它们才会表现成那样。就如同二维生物不能理解三维世界的某些事物,你们同样不能理解我所生活的环境。然而,这些东西对于我而言,是再平常不过的了,就像你们不会对树上结出苹果这个事实感到惊奇一样。
“我创造了这个入口,让你们有机会来探访我。但好像所有人都恐惧这个入口,不敢进来,所以基本没有人来看望我。我并不指望你们对我有什么感情,毕竟我丢下了你们,是一名不负责任的母亲。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在这里陪我一会儿,让我好好看看你们。”
她所说的话,有些能懂,有些又不能懂。
能懂的是,她带来了陨石,所以才会出现魔法与生命;但不能懂的是,她说的“二维”“三维”这些词语,伊达维斯根本不能理解它们的概念。无论在中央魔法学院,还是在吸血鬼之家,又或者是无数的冒险旅途之中,他都没有听说过这些词语。
结合这些话语,再加上这些诡异的环境。虽然很荒诞,但现在的伊达维斯,不得不承认一个可怕的猜想:
外星生命是存在的。
而且,它们是比我们更高等的存在。
既然是更高等的存在,那么她一定拥有更高级的魔法技术。伊达维斯快速地回忆了一遍她说的话,忽然察觉到一个极其微小的细节:
基本没有人去看望她。
也就是说,除了伊达维斯和乔瑞妮安之外,一定至少有一个人,来到了这个地方。
“容我问一句:除了我和我旁边的人以外,还有谁来过这里?”
莎布沉思了一会儿,缓缓道出那个意想不到的名字:
“一个名叫……若娜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