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饥饿

作者:安桑环 更新时间:2024/6/15 18:42:18 字数:2057

后来,大瘟疫爆发了。

所幸的是,路西菲尔作为木神的徒弟,所学会的魔法足以保证自己不受瘟疫的感染,但是,那些平民就不是了。

因为魔法知识的封锁,所以有关治愈魔法的学习几乎不可能了,平民只能依靠药草保命。然而,就连药草的销售也被贵族死死地把控住,一时间,大量的平民死亡,人口总数锐减,由于瘟疫的特殊性,有些人甚至变成了丧尸,啃咬和攻击其他人,更是让平民苦不堪言。

药草昂贵的价格堵死了平民生还的道路,但是,有一个人在致力于疏通这条道路。

那是别西卜。

别西卜是火神所在国家的一名医学家,同时也是火神的徒弟。瘟疫爆发后,他不顾火神的劝阻,立刻涌入到底层,为平民提供药草。

不过,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他接触了太多的病人,甚至被丧尸啃咬过,瘟疫不断地侵入他的身体。尽管有药草的治疗,但次数一多,瘟疫也就有了耐药性。

别西卜也算是火神的徒弟,虽然不及路西菲尔的治愈魔法水平,但也能够勉强保住自己的性命,只不过,他的皮肤日益腐烂,身体机能也不断下降,他知道他撑不久了。

到了最后,他触及到了贵族的利益,被关进了监狱。黑暗的牢房里什么也没有,除了四处乱飞的苍蝇,以及从泥土缝里钻出来的昆虫。为了防止别西卜使用破坏性魔法,这里被施加了多重禁锢魔法阵。

这里是最肮脏且偏僻的牢房,没有人给他送饭,就连守卫都不会经常来这里。当他饥饿地躺在潮湿的地砖上,望着铁栏杆外的夜空时,他这才意识到,贵族就是要让他饿死在监狱里。

他不明白他做错了什么,明明是就济苍生的好事,为什么会被关进了监狱里。他这样想着,下定决心一定要活着出去,向那群贵族讨要一个说法。

生的欲望是可怕的。没有东西吃,他就吃四处乱飞的苍蝇;没有东西喝,他就舔墙壁上的湿气。其余的时间他一律躺在地上不动,避免消耗任何一丝体力。

过了几个月后,他的身体发生了异样。他的体型变得消瘦,几乎看不到一点肌肉,皮肤完全贴在骨头上,但他的眼球大得异常,甚至凸出了眼眶,就像一只人形的苍蝇。偶有守卫来监视他时,还以为监狱里出现了怪物,确定了好久才知道那是别西卜。

经过几个月的积攒,他终于拥有足够的魔力破除魔法阵。他悄无声息地破掉魔法阵,又破坏掉了门锁,但他并没有立刻掏出牢房,反而静静地等待着下一个守卫的到来。

终于,又过了几天,机会来了。当一名守卫来到铁栏杆前视察时,别西卜忽然冲了出去,掐着守卫的脖子,用最后仅存的魔力释放出微量的火系魔法,破坏掉了他的脖颈。

他大口地撕咬着死去的守卫,大脑、肠子、心脏……不管是什么,都被他全部吞到肚子里。他太饿了,根本顾不上所谓的伦理,只要是能吃的,只要是能让自己活命的,管它是什么,先吃掉再说。

一时间,血肉横飞,鲜血把监狱黑色的地板染成了红色。

当他最后掏出眼窝里的眼珠子,丢到自己的嘴巴里,“嘎嘣”一声咬碎眼珠,溅射出汁液,然后满意地吞到肚子里时,他这才意识到,眼前的守卫只剩下骨架了,甚至粘连到骨头上的肉末都没有。

他握了握拳头,身体又充满了力气,重获新生的满足感让他不禁久久地陶醉其中。过了一会儿,他站起身来,内心里积攒的怒火此刻在眼睛里燃烧了起来。

他要去找贵族算账。既然那些贵族喜欢封锁渠道,那就干脆把贵族拥有的一切都回收掉。

吸收魔力的魔法,这是最佳的报复方式了。我也要让他们尝尝……饥饿的滋味。

别西卜这样想着,披上守卫的衣服,离开了牢房。

之后,贵族的领地里发生多起谋杀事件。不仅如此,贵族所拥有的魔法武装里,一切需要魔力供应的武器全部都不起作用,贵族私人军队里的魔法师,也几乎使用不了魔法。没有人线索,也没有人追查到原因,贵族纷纷惶恐起来,生怕有一日这样的灾难就会降临到自己的头上。

路西菲尔听说了贵族谋杀事件,便来到了附近。他很快确认了是谁所作,因为对方毕竟是自己的同门,倒不如说,想认错都难。

但是,他没有举报别西卜,只是呆在了城外的一片树林里,静静地等待着别西卜的出现。

“我记得,那是我们第一次正式碰面。你需要魔力,但是不能在城里引起过大的动静,只能在野外寻找野兽补充你的‘食欲’,所以我就在那边等你了。”

窗外飘着雪,路西菲尔靠在窗台上抽了一口烟,缓缓地说道。站在他对面的别西卜笑着点了点头,同样抽了一口烟,舒适地吐出来,望着窗外,说:

“是的。我记得当时你提议要组建一只军队,对抗师傅他们,可把我吓了一跳。但是,有一点你说的很对:人类当下的社会已经腐朽不堪,需要有外部力量推翻,重新组建新的社会。”

“师傅他们的不作为才是最令我愤怒的,居然会放任那样的社会继续发展。而且,平民也变得极其愚昧,明明在不久的之前接受过教育,却在短短的时间里变成那副模样,我只能相信那是人性本身的邪恶在作祟。由此,我才会认为人类需要被清洗,由大自然来重新演化出新的人类。”

路西菲尔没有再抽烟,把烟斗搁在窗台上,接着说:

“由新的人类建造一个新的社会,那将是一个魔法技术飞升的时代。我期待着那一刻的带来,但首先,我们需要做的就是铲掉当前的旧社会。或许这样做是无情的,但为了那个时代的到来,这种无情,是必须的。”

别西卜同样放下烟斗,望着白色的远方,说:

“不过,我们总算真正踏出了第一步。以后的路,还很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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