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故事开始的时候总是这样:适逢其会,猝不及防。
这个故事从哪里说起来好呢,诶,真要提笔的时候,反倒陷入茫然无措了。嘛算了,毕竟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呢,久远到…我都有些忘记它的开始了呢…说来真是抱歉呢,情不自禁地陷入回忆中去了,虽然经历了这么多,不过我这个人啊不怎么擅长讲故事,或许思维有些跳跃,叙事也很碎片化,但是,你不介意的吧,呐——
(……)没有回答。
(皱眉)喂,不要无视我好吗,好歹回应一下嘛,毕竟我可是在书写咱们的辉煌经历诶——
(不过也算不上辉煌吧?)
嘁,不说就算了,反正你是——观测者嘛(自顾自地说着)只是观测着一切,并不会留下任何自我痕迹的…存在,但是…这样真的好吗,真的会留下…我们曾经存在过的证明吗…证明…我们在这个世界上留下过意义……
有句话不是说“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永恒,万事万物都有其终点...”但至少在那之前,我们能够迈步向前...仅此而已吗?
(……)没有回答。
嘛,反正是你的话,也许……(也许不会在意的吧…虽然话怎么也说不出口)真的…不在意…吗…噫,不想了不想了,脑袋里刚涌现出的灵感全被你搅没了(一脸愠色),那就从这里开始…如何?
二
“我回来啦。”慵懒地推开房门,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进客厅。随手把书包丢到一边,左顾右盼,却不见铃的身影——好机会,看来她还没到家?
这年头,国中生就已然这么忙(内)碌(卷)了吗,身为高中生的我居然又双叒叕比妹妹早到家,这可真是令人汉颜呐,在心里小声碎碎念着,我将钥匙插入自己的房间门锁——
不对,什么钥匙,我现在正执掌于手心中的,乃是能洞穿万物的通行之证啊,哈哈哈哈,此等接近神力的存在,可是尔等凡辈能轻易理解的哟——也罢,无知的人们哟,拥有力量,也是一份难以被理解的孤独啊,不妨让你们瞧瞧吧,这份洞穿一切的神之力——【无存之钥•天启】!若无其事地呼喊出那个明显中二度爆表的武器名(?),手用力地拧动了由跨国大型制造企业联合体【拉普拉斯】旗下日用品子公司出产的A303式扭动式安全机械旋锁,内芯采用经过全世界最为先进的纳米级星岩处理技术冷加工的钛合金钢材,抗磨强度领先业内水准,号称【世纪无损】……个鬼啊!!
这是…锁芯卡住了?惊异地盯着纹丝不动的门锁,再次试着旋动把手…
“可恶啊,世界的约束之力呢,真是大意了,也是…怎么可能会让我如此顺遂地使出全力呢…但是,就只有这点程度的话……”
“【无存之钥•超限解放】!”
(……)
“打开方式不对吗,那…【封解之灵•过载形态】!”
(……)
“【噬界之剑】!”
(……)
“【断罪之羽】!”
——咔嚓,钥匙应声而断,留下一脸的错谔:诶这门锁才刚换一年啊怎么就…无良商家你赔我血汗钱啊喂!
“唔,此想必乃世界赋予吾之试炼,常言道“夫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既然如此,吾也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为什么今天会这么倒霉啊,这是集中了全年的恶意吗,我的内心现在是崩溃的)一手抚额,掩饰着内心的焦灼,“我还不信了,这破门真就顶不开了?!”
Five minutes later…
“可恶啊,我现在莫名地仇视那句【世纪无损】…——诶”
门扉应声开启,仿佛是尘封已久的秘宝,在一阵时间的乱流过后悄然出现,眼前——似乎金光乍现——
“——噫!”趴在门上气喘吁吁的我猝不及防,于是——重重地跌进了自己的房间。
揉着发痛的太阳穴,“撞出幻觉了?怎么眼前金星闪烁,嗯——这是?”
“诶嘿嘿,真是没想到啊,才分别一天,就这么迫•不•及•待了?看来担心你早上萎靡不振真样子的我还真是自作多情呐。我是不是该庆贺一下——我的笨蛋草食系处男哥哥终于要向可爱的妹妹伸出魔爪了——”
熟悉的调笑口吻传来,我下意识地反驳道:“是嘛,是草食系还真是对不起呢——诶诶,铃!你,你,你怎么到我房间里…不对…”
“都把人家推倒了,现在想耍赖不认账了?”
糟糕,刚才跌进门的时候,把给我开门的铃不小心扑倒在地——该死,这糟糕的体位,还有奇怪的发言,到底是什么垃圾小说的套路展开啊,我又不是那种烂大街小说的男主,再写下去,可就变成…咳咳
“所以呢,把人家压在身下就愣着不动了?亏你还看……咳嗯,不愧是我的草食系欧尼酱。”
看着身下露出小恶魔般戏谑笑容的妹妹铃,我内心一阵无语,“不要,说这些奇怪的发言。”随即爬起身来,把手递给她——
话说上次和铃这么近距离接触,还是在我上初中的时候嘛,感觉好久没有这么仔细端详过铃的面容了,似乎…有些奇怪?这样看过一遍,突然发现…除却那不知什么时候学会的毒舌…铃…其实蛮可爱的?她白晳的脸庞上,湛蓝色的瞳眸与乌亮的眉发交衬,精致的樱唇与淡粉的脸颊,加上额上一绺微卷的细碎发丝,陡然平添一番惹人怜爱的玲珑娇柔,确实很符合我的审美……咳咳咳,不对,铃可是我的妹妹啊,该死,怎么能在她面前动这样的念想…修行不够,修行不够啊…
强压住脸上的羞红,“快,快点起来,躺地上…要着凉的。”
“嘁,真没劲,难得我都这么主•动•了。”铃半眯着眼睛,以失望(?)的语气轻叹了一声,拽着我的手臂爬了起来,似乎并没有觉察到我脸色的异常。
能与这样的妹妹相伴,也许算是我一生的福气,尽管她的毒舌常常使我莫名的不爽,但她的温柔亦是不假,至少…我从没挨过自家妹妹的打。但更重要的是,她是这个动荡不安的世界上我唯一能够与之相依为命的人。
尽管现在是所谓“前途无限光明”的【星岩纪】,飞来横祸的天灾依旧是蛰伏在祥和表面下的阴云,即便是经历过数次迭代升级,体现当前人类星岩科技最高造诣的【移动都市】,也不清楚其会在何时意外覆灭…死亡,本应沉痛的词语,在这个混乱的世界中早已司空见惯。一次天灾过后动辄数以千计的伤亡数字,在一次次触目惊心后也便逐渐失却了令人警醒的效力,毕竟生活依旧得继续,只要不是世界末日就行。这个年头,我们这些升斗小民,谁家还没有些生死离别的隐痛呢?但就算再怎么提心吊胆,再怎么如履薄冰,我没有惊天动地的豪言壮语,也要守护好铃,和她,一起在这个灰色的世界里,活下去!
【星岩历】189年,也正是10年前,那场熊熊燃尽一切的大火似乎又浮现在眼前,我…已经失去过一次,这次一定不能够…
“这是约定哦,约好了,我们一定要…一起活下去”
“嗯…”铃破涕而笑的面容在脑海久久徘徊不去——
“喂,你笑什么?”铃不满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
“没什么,想起了久远的事情…”诶,我居然是笑着的吗,摸着自己略略上扬的嘴角,却仿佛没有实感,我这是…怎么了…
看到眼前嘟着嘴的铃,我还是立刻拉开了话题,“铃,你怎么突然到我的房间里来了?还有,刚刚你在里面的吧,为什么把门锁上了?”
并没有对我的转移话题露出不满,铃歪了歪头,显出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哈,你在说什么呐,这里可是我的家诶,有谁规定我不能到处逛吗?再说了,我可是考虑到欧尼酱你这个懒虫八成一周又没打扫房间,再放着不管都要生蛆了,为了不玷污本小姐的家,才勉为其难地进来帮忙看看,你还不快感激涕零地对我说声谢谢?要不是有一个体贴可爱善解人意的妹妹在,你一个人早就流落街头,被天灾粉身碎骨一万遍了吧?笨蛋老哥!”
无力吐槽,这是我脑海里跃出的第一个想法,有这么咒自家哥哥的嘛,还有给自己脸上贴金真就不带一点廉耻的吗?!
嘴角抽动了一下,“所以呢,躲在房间里不出来,能烦请我天下第一可爱的妹妹铃好好解释一下吗~”
“那个,你…你不要多想,就…就是门锁突然卡住了而已,我,我也被吓了一跳来着…”铃有些心虚地往后扭着脑袋,为什么我看她的脸上分眀写着“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把我怎么着”,可恶啊,真令人不爽。
“诶嘿,欧尼酱刚才蛮帅气的嘛,明明早上还萎靡不振的样子,不得不说恢复得蛮快速嘛?虽然念叨着的我听不大懂,不过——挺…炫酷的?该夸你异想天开还是神经失常呢?”铃一脸人畜无害地补了一刀,而我的心,顿时如坠冰窟。
(话说后面那句是能用来夸人的吗?!)
完了,全完了,居然让铃听见了——那番炸裂性的宣言…这么说来,这家伙完完全全是故意把门反锁,假装自己不在家,合着就是想藏在房间里看我的反应是吧——
噗嗤笑出声来,铃故作神秘地对我说道:“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中二病大发作的欧尼酱也挺可爱的不是吗?”
尽管我知道铃早就知晓了自己的秘密,但是那致命的三个字还是立刻让我受到万点暴击,捂着自己的胸口,装作痛心疾首地说道,“我亲爱的妹妹哟,请不要再将你哥最后残留的一丝倔强践踏得如此彻底好吗,你要是在外面这么乱说,当哥哥的可就陷入完全社会性死亡状态了哟…”
谨慎如我,只有在确认周围彻底无人之时,才会随心所欲地解放自己的隐藏面目,然而瞒得过外人,却逃不过朝夕相处的铃的眼睛。自从一次不幸被妹妹抓了个现行,这家伙便厚颜无耻地把它当成胁迫我就范的筹码,日常百般调笑不说,动不动就以将我的秘密公开处刑为威胁逼我乖乖让步,纵然千百个不愿意,但把柄抓在铃手里…呜,我恨死了那天作死的自己啊!
“好啦好啦,不开玩笑了,不过恭喜欧尼酱终于能从中二的国中生心智水平,向前迈出巨大的一步了呢…”
刚想接着吐嘈(话说我何时退居成一名吐槽役了?!),便发觉铃脸上可疑的脸红,仿佛是即将要冒出蒸汽来。她突然从身后甩出一本五颜六色封面的杂志,随即大叫着冲出房间,“果然H…H什么的还是不行的啊啊啊…笨蛋老哥!”
莫名其妙地看了眼那带码的书名,我的脸也一红,随即想到了些什么,强烈的羞耻感突然涌上心头,“都说了不要乱翻别人的东西啊喂…”
在【星岩历】开启199年后,一切本该尘埃落定的这一天的这一刻,我再次感受到世界送上的满满的恶意,真是…倒霉啊!
还有铃是哪只眼睛看出来我恢复得快速的?早上新添的伤还没好透,又平白无故与大地来了次亲密接触,刚才不过是强撑病体耍个帅而已,我至于吗?
“嘶——痛痛痛!”刚刚顶门时不小心撕裂的伤口,这时才突然传来痛感。我内心此刻是绝望的。
不幸的一天,我记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