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从遥远的记忆中醒来，意识如同断线的风筝，在脑海中若隐若现地抽离着。
虽然知觉很清醒，但是却怎样也睁不开沉重的眼皮，困倦的睡意笼罩在周身，恍惚间有些失重的错觉，飘飘然似在空中飞升，仿佛一个不小心就会重心不稳，栽倒在地上把自己摔断成两截。
体内似乎没有一点热量，骨髓也已经永远地冷却了，几块冰碴一直钻进骨头的深处，骇人地颠动着。
似乎是被自己脑补出的可怖画面吓了一跳，身体无意识地冷颤了一下，想要脱离这漫长的梦魇，换来的却是太阳穴处火烧火燎般的一阵刺痛，随即绵延起一股更浓厚的倦怠之力，如同黏稠的泥沼般押着意识深陷于其中——
“好困…好想…再睡一会…”发出无意识的呓语，紧紧地蜷动着身子，刹那间萌生出永远停留于此刻的念想…
“时间到了。”
与其说那是一句话语，更不如说…像是某种直接镌刻进脑海的类于指令的存在，突如其来的冰冷语气粗暴地驱散开内心中尚萦绕着的种种倦怠，像是获得某种权限激活一般，沉睡已久的大脑开始运作，那挥之不去的沉闷梦境倏地散开了去…
二
少女从不安的梦境中醒来，昏暗的眸子中倒映出周遭的景象。
与其说是景象，不如说那是…完全的混沌。没有空间之分，亦无时间之别，没有色彩，没有生气，有的，只是无边无际无边无际扑朔迷离的黑暗，在周身黏稠地涌动着。不时在黑暗底色上迸现的一丝轻微的妖冶紫雾（？），或许是这处存在尚未陷入彻底死寂的唯一证眀。
“这里…是哪儿…”
几乎是同时，下意识吐露疑问的少女陷入了深刻的迷惘，“我刚才…说了什么…”
已然忘却语言含义的她，对自己突然吐露的一串怪异的音节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毛骨悚然。明明不清楚这些音节的意义，却下意识地说了出口，现在仔细回想，却发现根本无法理解自己如此行动的目的…有那么一瞬间，少女产生了自己不再是自己的恐惧，那是忘却了自己存在意义，本能的恐惧，是深深刻进一个人灵魂的恐惧…
“必须…必须回想起来…”抱紧自己脑袋的少女，紧紧地蜷着身子，与彻底空白的思绪做着茫然而徒劳的斗争，“我…遗忘了些什么…不该忘记的东西…不想忘记的东西…呜哇，可恶，什么都…没有印象。”不觉中，晶莹的泪珠从脸颊悄然滑落，感受到异常的少女伸手轻轻抚摸温热的泪痕，“我这是…怎么了…”像是触发了某种机关一般，名为悲伤的情绪如同潮涌般瞬间涨满了心海，再也忍受不了内心那股吞噬一切的压抑之感，少女先是低声啜泣，而后索性放声大哭起来。
周遭的黑暗依旧冷冷地涌动着，声嘶力竭的哭声很快就于无尽的混沌中湮没。
良久，她停止了哭泣，突然感觉到一阵无穷的空虚，感觉到周遭一片强烈的、令人惊悚的寂静，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东西使一切事物都死气沉沉，一动不动。她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变成了一块冰冷的石头。这个想法使她的全身都打了个寒噤。
“我…到底是谁？”她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默念着，自然，四周压抑的暗色幕景不会给予她任何回答。“有人吗…求求你…带我离开…这里…怎么样都行…怎么样我都…答应你…谁来…救救我…”
——奇迹在此刻闪现。
如同回应少女的祈愿一般，突然出现的未知存在将神谕般的话语，镌刻进她的意识——【Dirac sea…权限…记忆数据丢失…授权修复…启动…】
少女惊惶地扭动着身子，本能地反抗着插入脑海的话语，但随即发现它好像并无恶意，于是又放松了下来。仔细辨识着那断断续续的语句，虽然大部分不解其意，但杳远的熟悉感依旧扑上少女的心头，好像是某种木质的清香，像是阳光透过叶隙的暖煦，又像是白色穹顶之下悠远凝重的金属撞击声……
潮水般的睡意再次涌现，不过这次不再有凝滞于周身的压抑感，反而带着淡淡的温馨，少女安心地闭上眼睛，再度陷入漫长的梦境…
三
此前的每个子夜，他都反复抗拒着，不肯堕入那个黑暗的、阴云密布的世界，而他一生中曾引以为豪的一切，都用一种不可遏制的力量把他推向那里。
他也曾拥有美好的愿景，远大的宏图，同时把清醒一词紧紧地攥在拳头里，但那清醒扭动着，反抗着，竭力想从他指缝间逃走，执着地追寻那早已逝去的岁月里曾经属于他的风景。他像一只痛苦的野兽，绝望地想抓住哪怕一个回忆，就像想在这场脑海的惊涛骇浪中抓住一根桅杆，但它们一下子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消失在乱七八糟的往事旋涡里。
在这些辗转难眠的时分，以他精细的敏锐直觉，常常会想起种种不愉快的事情。他想起了构建他情感世界的那些东西，这个情感世界宛如某种延迟作用的化学缓冲溶液，每到那些夜晚，在那些黑暗笼罩自己时才会完全地显现魔力，就像流淌的铅液一样充满沉重与锈蚀。在他的身旁，万物都在沉睡，只有他在自己的角落里，为了躲开梦魇，尽力回顾着往昔的幻梦。
他清楚地意识到，明天自己会出现在街上，带着梦游症患者那种沉甸甸的幻觉，像只难以驯服的野兽那样饥渴难当，一口一口地吞咽清晨的气息，正是这股难以驯服的劲头使他没法觉得自己不美。
他感到自己进入了不安的睡眠，清晰的心跳声如同擂鼓般伴送着他再度踏入那处可怖的混沌领域。
这时应该说：时间与空间……
不对：应该是空间与时间！
多美呀，就这样跌个四脚朝天！
脑海里的胡思乱想搅动着躁动不安的心绪，夹杂着厚重的困倦之感，他淡漠地停止了一切机能，只想在那一刻回归永久的解脱——
那一瞬间娇小的身影映入眼帘，讶异刺痛了麻木的大脑，神经系统再度恢复了运作，记忆的碎片如同潮水般灌进因强烈睡意而钝化的脑海，在电光石火间与面前自己本应熟悉的身形相重叠。他下意识地伸出本已不受他控制的手，探身想去抓住那个如同玩笑般本不应存在于此的身影。“哪怕一秒也好…让我…再见到你一次…”大声倾吐出内心的祈愿，他向前扑去，刚走一步便双脚瘫软，重又跌进梦境的最深渊。
“该死…”只来得及留下这样一句话，他终于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四
“欧尼酱，醒醒，醒醒啊，现在已经七点半了哟！”
铃的呼唤将我从沉重的梦境中解放了出来。
勉力睁开沉重的双眼，首先看到的不是熟悉的天花板的景象，却是铃面露焦急的不安神色，吓得我顿时从残存的睡意中清醒了一大半。
“哟，怎么了铃，一大早这么……”我看着语音中似乎带着些许哭腔的妹妹铃，不禁诧异地咽回了还未说出的后半段话。
“从…从不久前开始，你就露出很痛苦的神色，脸色苍白，整个人也蜷作一团，我怎么喊你你都不醒，吓…吓死我了…差点…我就打算叫救护车来了…”
没那么夸张吧，我尴尬地笑着，“我没事，铃，就只是一个比较逼真的噩梦而已，害你担惊受怕了，真的…很抱歉。”
“真的？”明显怀疑的眼神
“真的。”虽然有些心虚，但我还是强颜欢笑。
“真的真的？”
“真的真的。”
“真的真的真的？”
“真的真的真…（咬到舌头）呃，大清早就拜托不要玩套娃了好吗，话说你就这么不信任你哥强健的体魂嘛？”
噗嗤笑出声来，但又立刻意识到什么的铃连忙憋住笑，瞪了我一眼：“既然没什么大碍，就赶快给我上学去，再过一刻钟就迟到了，我可不希望被笨蛋老哥败坏名声。切，真是白担心了。”
我：“…”
“好好好，我现在就走，您满意了吧？”
出门前的那一刻，我突然想到了些什么，转身问一旁收拾书包的铃：“呐，我之前做噩梦的时候，有没有说了一些奇怪的梦话之类的？”
铃的动作奇怪地一僵，低着头有些支支吾吾地说道：“啊那个，那什么，我也没怎么留意…好像…没听清楚…啊不，没说什么…没说什么…”
“哦，是吗…”还沉浸在回想中的我丝毫没有觉察出铃可疑的闪烁其词，“那我先走了，晚上再见。”
看到我已走远，铃这才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但随即又眉头紧蹙，露出了复杂的表情，“果然如此啊…还是…无法释怀吗…”
五
早上似乎做了个奇怪的梦吗，还是分裂成两截的那种奇异的情况。我指的是，前半段明明混沌一片，好像是在一个黑漆漆的空间里，见到什么来着，后半段却记忆得格外清晰，并且似乎正是我现在走去上学的情景。苦笑了一下，要不是现在身上痛得历害，我都快要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行走在梦境还是在现实中了，如同看着会说话的镜中言语，弥散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违和感。果然这阵子用脑过度，出现精神失常的先兆了嘛，害，肯定是本校那个该死的【星岩祭】执行委的职务，害得我累死累活地忙了好几个通宵，现在都快出现幻觉了。果然当初就不该信了时雨那家伙的鬼话，进了执行委这个天坑！现在去辞职引退，不知道还来得及嘛，也不知道部长那家伙会批准吗…
对了，这种奇异的现象自然要赋予一个够格的名称才对嘛，唔，我想想…有了！不如【不可视境界线】之类的？虽然感觉挺没有新意的，不过用在此处恰如其分不是嘛，哈哈…
突如其来的一阵恶寒打断了我的臆想，仿佛一双眼睛在暗中窥视我一般，“谁在那儿？”我回转身去，只看到一处幽深的巷道，浓密的爬藤将巷口封得严严实实，巷道深处，幽暗中反而隐隐透着一丝诡异。这里选址不好，背阳而且地势低洼，常年弥散着一股腐烂的阴湿气息，也因此鲜有人居住，也少有人愿意穿行，是一条名副其实的“鬼巷”。而在满城迎接即将到来的【星石祭】庆典的热闹气息中，这条巷子也仿佛被人遗忘般与世隔绝，在现代化的繁闹街区中显得格格不入的冷清——
要不是赶时间，我就算绕远路也不愿经过这条巷子——糟糕，只剩下6分钟了！
绕路已不现实，我在脑中快速计算了种种最优化路径，最终悲哀地得出结论：今天如果不经过这条巷子，就铁定要迟到了。但是，如果花费3分钟快跑通过这条巷子，就能抄近道直抵校门口的大路，这样的话…勉强能赶上！
内心犹豫再三，还是闭上眼睛，在心中大声唱起前煤炭纪流传至今的百年名曲《好汉歌》给自己壮胆。虽然嘴上说着不怕，但心中还是很发怵，毕竟关于这条鬼巷的种种市井传言，我还是了解得很清楚的。其中一些绘声绘色的灵异传言，给多年前刚搬来这座移动城市居住的我和铃的幼小心灵造成了不小的童年阴影。说不相信也是不太可能的，毕竟这些年来这块街区曾多次组织拆迁，但每次施工到这条巷子时都由于某些原因而被叫停，听说是拆迁时屡次发生怪事，我也没敢仔细打听，不过对它的恐惧因此加深了不少——话说我干嘛要在这种时候想这种事情啊！加快了脚中的步伐，我只能听见耳边呼呼的风声与心脏咚咚跳动的声音，生平第一次感觉1000米的距离是如此漫长——
咔嚓——诡异的破碎声传来，我惊惧地睁开双眼，发现巷道里不知何时昏暗了下来，伴随着如同刻划玻璃般不堪入耳的咯吱咯吱声，一阵强烈的昏厥感袭上脑海，一脚踏空，我整个人向前扑去。昏迷过去的那一瞬，也不知道是否是我的错觉，我隐约感到那个诡异的目光再次出现在我身后某处，“早知道…就算打死我…也…不抄这条近道…了…”
今天不会殒命于此吧？哈哈，总不至…
六
“ 那个，总之谢谢你送我到医务室。”
“…没有关系，如果你没有大碍，那我就先行告退了。”
“诶，好…那个，等下，你叫什…”
好像就是为了等我这句谢谢一般，她快速地起身离开了房间，丝毫不理会我叫住她的问句。“真是个…奇怪的家伙，”虽然背后议论这位施我以援手的陌生少女似乎不太礼貌，不过以上的确是我的真实所想。
醒过来的时候，一眼看见的是洁白的天花板与明亮的室灯。“原来天堂里也有室灯啊…嗯？”
“星野枫同学，你醒过来了？”循身望去，说话的是本校校医姬神老师。我这是，在医务室？
“啊，姬神老师好…”我说着就要撑起身子，不料腰一闪，伤口撕裂的剧痛传来，我的脸色一阵苍白。姬神老师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我，“不要乱动，你虽然没有大碍，但是腹部皮肤划伤有些严重，大概是被玻璃片什么的割伤的，已经给你包扎好了，如果你乱动的话伤口裂开可是很难再愈合的哟。”
“…”听了这话，我只得乖乖躺下，姬神老师的神色也缓和了些，“你的昏厥推测是由于低血糖突发，平时可以备些葡萄糖溶液在身边，另外照你的伤势，静养一周就差不多了，期间注意伤口消毒…”她突然拍了下手，“对了，差点忘记说了，把你送到这里的是这位热心同学呢，你们俩先聊几句吧，我还有事要处理，还有什么疑问的话欢迎来找我…”说着就转身离开了房间。
我这才注意到，床边坐着一位至今一言未发的黑发少女，她的右眼隐匿在垂下的一绺长发后，脸上戴着的白口罩将半个脸庞遮得严严实实，仿佛是刻意不想让人认出来一般。眼下这位少女正以自己唯一露出的左眼古井无波般凝视着我，从她那黑色的瞳眸中，我看到的是鼻青脸肿，一脸呆滞的我。
这个时候是不是得说些什么？话说她为什么一言不发盯着我看，这样不是显得我很奇怪吗？
……
眼前的少女浑身散发着一股“不要和我说话”的压抑气息，从她毫无表情的扑克脸上，我能读出的只是“有话快说，我还有事要忙”例行公事般的意味。但话说你这样的眼神叫我怎么敢开口嘛…
于是出现了开头处的情形…
七
最后连她的名字…都没问到吗？作为受助人的我可还真是还失礼呢…苦笑了一下。
“哟，枫君你怎么鼻青脸肿了，难不成因为拈花惹草东窗事发而被愤怒的女方爆锤了一通？想不到啊你居然是这种人，我真是看错你了（惋惜）。”发出这个调侃声音的家伙，我闭着眼睛都不会认错！
“时雨你这狼心狗肺的家伙给我等着，上次举荐执行委你坑我的仇还没报呢！”
“呜呜呜，人家明明好心推荐你，你居然还这样凶人家，人家好伤心的说…”
“大家安静点儿，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台上的老师拍了拍手，吵闹的教室顿时安静了下来，不再理会时雨的卖惨，我也把目光转向讲台“其实，今天有新同学要转入我们的班级，大家掌声欢迎。”
老师的话音刚落，教室里就炸开了锅，
“居然有转校生会到我们班吗？”
“可是现在已经临近期末了吧。”
“管这些干嘛，不知道会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同问，希望是个帅哥。”
“好了好了，新同学你可以进来了。”
教室的大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是个美少女诶！”在同学们齐声的惊叹中，我手中转着的笔啪嗒一声掉在了桌面上——
这这这不会吧，这家伙居然正是早上送我去医务室的那位！世界竟然这么小，一瞬间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什么烂大街小说里的标准后排靠窗男主了，这千层套路的展开，也太俗套了点吧？！
千歌音翼。
黑发的少女在黑板上一笔一划地写下自己的名字，“我姓千歌音，名翼，由于父母工作原因，上周才搬到这里，因此现在入学。那么接下来的两年，请多指教了！”古井无波的少女例行公事般平淡地介绍着自己，台下按捺不住的同学早已欢呼出声来：
“千歌音酱超级卡哇伊的说！”
“千歌音同学是哪里人？”
“千歌音同学有什么兴趣爱好吗？”
“千歌音同学有男朋友了吗？”
……
以淡淡的例行公事般微笑回应着台下的疯狂追问，她突然将手遥指向我……右边的空位，转过头向老师询问道：“老师，请问我可以坐在星野枫同学右边的那个座位吗，那里好像是个空位呢。”
“…啊，可以的。”
话音刚落，全班同学的目光纷纷聚焦到我的身上，其中某些人虎视眈眈的眼神，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剥了一般。呃…我的后背上不禁冷汗直冒。
后座的时雨也不嫌事大 ，悄悄用笔戳了戳我，好奇地问道：“枫你是怎么认识这位看上去就拒人千里的千歌音同学的？难道你是通过什么糟糕的手段让她怀恨在心吗？”
我：“…我原来是那种差劲的人吗？”
千歌音并没有理会周遭的闲言碎语，她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后便拿出课本专心致志地阅读起来。
“同学们应该都没问题了吧，那么开始上课了哦！”
一边听着老师的讲解，我一边不自觉地偷偷瞄着我右桌同学的侧颜。不得不说千歌音摘下口罩的那一刻属实惊艳，白皙的脸庞上小巧的鼻与唇，衬托着她唯一显露出的黑色左瞳，平添了一份神秘的冷竣。我不禁好奇起来，明明容貌如此出色，她为何还是处心积虑地想把自己的面容隐藏起来？
似乎是察觉到我的目光探询，她冷冷地有意无意扫了我一眼，那不容置疑的威压吓得我立即抽回游走的目光，置于面前的课本上。嘁，这家伙还真是警惕心超强的类型呢。
等到放学的那一刻，结果我也没能再跟千歌音搭上一句话。本来还想通过早上的事情套个近乎，但看到她那张毫无波澜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扑克脸，还是彻底地打消了这个念头。（话说我为什么会这么期待与她搭话啊？“通过某些奇奇怪怪的途径偶然相识，然后两人在交往中逐渐坠入爱河！”冷静，有15年人生阅历的我怎么可能会相信这种烂大街作品的套路展开呢，哈哈…）这一天，千歌音同学也让我真正领悟到了何谓油盐不进，在成功凭借一言不发的秘技让班级最活跃三人组尴尬地闭上搭话的嘴后，终于没有人再敢主动朝她攀谈。
新来的美少女转学生是一个孤僻的怪伽，这一消息如同插翅一般很快传遍了周围的班级。千歌音本人却不可置信般对外界各种指指点点的目光根本视而不见，在这一点上她成功引起了我的敬意。
人这种虚伪的社群动物，嘴上说着不在乎，其实自己心里比谁都在意他人的评价，也更在意着自己的评价对他人的影响，说白了，这样能够体现自己在他人心目中的地位不是吗？我们总是不自觉地将自己的看法加诸他人之身，但倘若他真的不受我们看法的约束，我们就会没来由地厌恶他，说到底不过是个人虚荣心在膨胀作祟罢了。
也正如此，像千歌音这样真正能够“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清流才更显难得，不过她难道丝毫没有意识到身旁的暗流涌动吗？如她这般不近人情，在班级内只会被逐渐边缘化，更容易遭人嫉恨，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本着知恩图报的精神，我还是决定郑重地给她以一个忠告，权当是回报她送我到医务室的人情吧。
“呐，我说…”看着千歌音收拾书包的身影，我犹疑着开了口，如我所料，她并未理会我的搭话。
“你不想听就算了，不过看在你早上帮了我一把的份上，我还是想好心提醒你一句，和同学之间的友好关系可是高中生活的重要一环哦，不然你接下来的两年可能会变得很黑暗哦？”
正当我硬着头皮说完上述的一番忠告，尴尬地以为她不会回应之时，突然听见噗嗤的一声轻笑。愕然抬头，对上她依旧平静的眼神，“谢谢…不过那种东西…我不需要就是了…”
看着离去的背影，我无奈地苦笑，“原来这家伙也是会露出笑脸的啊…”
好啦，脸上的瘀青也消得差不多了，这样回家也不会引得铃担心…不得不说，短暂的一天中竟能集中发生如此之多的事件，真是远超预期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