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才来啊。”
少女试图止住啜泣声保持自己曾经的威严，然而在尝试无果后只好选择撒娇摆烂。
花水年缓缓出现在花露叶的面前，对花露叶为什么哭泣很是困惑。
“姐姐，为什么要哭呢？是小水造的梦境不好吗？”
面对小水的疑问，花露叶低下头，不做回答。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也知道这时候本来不应该哭。
在梦里有什么好哭的呢？
在梦里又不会吃苦。
可能，是她还没长大吧？
或者，是她还不够坚强。
又或者……
花露叶把脑袋轻轻的一点点抬起来，悄悄的打量起站在她面前的这名和她一模一样的女孩。
是真的一模一样啊？
花露叶在心里面悄悄嘀咕。
此时的小水正背着手，肉嘟嘟的小嘴紧紧抿着。
她的身子微微前倾，一只手半伸在身前好像想要做些什么，却又一直犹豫着停在那儿，呆呆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记得曾经在网络上看过一个短视频，视频的发布人当时分手了特别伤心，里面她养的一只黑猫，让花露叶觉得和面前的小水特别像。
什么嘛，明明现在她是主人，自己才是被收养的小猫才对。
“唔，姐姐是不喜欢吃的吗？那小水也可以换成喝的，玩的也行，还有还有……”
严格来说，这才是花水年和花露叶的第一次正式见面，在先前花水年也只是知道自己的身体里有了小水的存在而已。
正常人遇见这种情况，一定会觉得很讨厌吧，自己的身体里面混进来别的东西，甚至还能够控制自己的身体。
但是她没有，她甚至还觉得，这样子也不错。
她真的值得被拯救吗？
花露叶看着面前这名坦率而纯真的少女，回忆曾经沾染上的满身污泥。
或许，自己本来就不该继续存在。
所以自己才会觉得庆幸，才会满足于这样子怪异而畸形的现状。
这样子就好。
没有直接消失就好。
“不是的！”
就在花露叶还在失神的时候，本来还在纠结于如何表达自己的关心的小水忽然紧张的大喊一声，而后不管不顾的把整个身子都埋进花露叶的怀里。
什么矜持和犹豫都不在意了。
花露叶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抱住小水，却发现对方的身子正在不停的颤抖着。
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主人怀里瑟缩的小猫。
她这是，在害怕吗？
没必要吧，就为了她这个本来应该离开的人。
“不许这么想了！”
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似的，小水用脑袋在花露叶的怀中狠命拱了一下。
这一下真的很用，以至于花露叶一个没坐稳，就整个人仰躺在了吊椅的靠背上面。
而小水也因为这一下失去了平衡，整个人扑倒在了花露叶的身上，软乎乎的小脸蛋儿枕在了两团不明物体上面。
嗯，怎么说呢，莫名觉得有些暧昧是怎么回事？
有一说一没有觉得不舒服，原来自己还是有点料的啊～
虽然这好像不是什么值得特别高兴的事情哈哈。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然而其实……
为什么呢？
花露叶并没有惊讶于花水年似乎能知道她此时心中的想法。
世界末日都来了，还有什么好特别惊讶的。
她只是很困惑。
为什么呢？
她还特别不安。
到底为什么呢？
她甚至于，有些迷茫和害怕。
干脆一点不好么？我知道的，你有那个能力。
她是应该被丢掉，被抛弃的那个人。
她应该随那个污浊而绝望的社会一同消逝才对。
就像她曾经沾染上的满身污泥，她曾经被划拉出的遍体伤痕。
她不值得被拯救，她和他们，生来便是平庸，而平庸，即是苦痛，也是罪过。
“为什么要哭啊？”
察觉埋头的女孩啜泣起来，花露叶伸出手掌，小心的，再小心的贴上去。
最后，轻柔的抚摸起她的脑袋来。
“和我共享一个身体，还要和伴侣在一起，我还总是这么麻烦，离开不好吗？”
听到这种丧气话，小水着急的努力抬起脑袋，带着哭腔努力反驳：
“因为，因为姐姐很好啊！但是现在姐姐却说，却说要丢掉小水。姐姐好过分！明明小水这么喜欢姐姐，明明……”
或许是太过激动，小水说话变得更现实中一样有些结结巴巴的，直到最后含糊不清的根本听不清楚。
还好，她们二人的关系非比寻常，有些心事也并不需要言语沟通。
就像，你对我很重要，独一无二的重要。
［明明姐姐那么好，明明姐姐对小水那么好，小水才不要丢掉姐姐！］
少女的瞳孔微缩，把原本直愣愣望向那神秘天空的目光转向小水。
一时间，她竟不知该如何回应这对她来说陌生无比的情感。
实在是，太久，太久了。
也，太少，太少了。
见花露叶迟迟没有回应，也没有很清楚的继续感受到她的情绪，小水的不安害怕也越来越深。
“呜啊！”
最后，她竟然就这么像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孩一样哭了出来。
吓得花露叶赶忙起身抱住哭泣的女孩，就像曾经的她抱住街边受伤流浪的小猫一样。
“不会离开的，不会的！”
只要你在，只要你愿意。
我不会再这么想了。
所以别哭了，好吗？
果然，女孩止住了哭声。
花露叶很少对人做出什么承诺。
一来，她少有可以做出承诺的对象。
二来，她也没有多少能力做出什么值得述说的承诺。
梦里的景色很好。
天气，也很好。
是她喜欢的多云天，有个橘黄色的太阳，还有巧克力味儿的云彩。
或许是哭累了，又或许是为她构造这么一个美妙的休憩地实在耗费了花水年太多精力。
小水只抬起头对她笑了笑，很快又支撑不住倒在她身上睡了过去。
一样的面庞，乌黑的发丝。
“原来我还可以这么可爱啊？”
花露叶手指缠绕起“自己”的一撮头发，手指一圈圈的绕圈。
她抱紧了怀中的女孩，在这黎明前的梦境里面。
最后，她说了句话，语调软和的像刚刚吃进嘴里的奶油。
“下一回，记得少放点奶油吧～”
少女合上眼，离开了黎明的梦。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