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肉……吃……”
爬上来的丧尸没有立刻扑上来，它佝偻着腰，双臂打开，手指如勾，脸上烂肉如泥，裸露着暗红的牙龈，一根根肉芽在脸上蠕动着，让肖月想起蜗牛的眼睛。
而这也是肖月第二次见到能够说话的丧尸，第一次是在寝室三顾茅庐的宿管阿姨，那惊悚的画风让她历历在目。
再次见到这种丧尸，肖月一双眼睛都没敢多眨。
“他……他会说话……”
陈梦琪颤颤巍巍的躲在椅子后面，伸着脑袋看着站在大巴车最后面的恐怖人影。
李强和郭云虽然还站在过道，却好像没有心情回应陈梦琪的话。
王俞明一边开车，一边不安的往后面看去，若不是路边不时有丧尸跑出来扑到车上，他都想立刻停车了。
肖月和陈萱都站了起来。
“王老师好好开车。”
王俞明欲言又止，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自己被丧尸压在身下的场景，咽了口唾沫没有反驳，只是握着方向盘的手捏的更紧了。
李强站在最前面，空着双手。
只是看着他的背影，便能从那颤抖的双肩知道他不过是凭借无谋之勇挡在那而已，不过有勇气面对可谓是难能可贵。
仅仅是数秒时间，另外两个扒在车上的丧尸已经爬了上来。
陈梦琪拽了拽郭云的裤腿，小声问道：“他能说话，是不是还有理智啊？能不能让他别咬人？”
众人：“……”
丧尸：“吃……肉……吃……”
很明显，他只会说这一句。
不过肖月倒也好奇了起来，个别丧尸没有完全丧尸语言功能，那是否代表未来能够找到可以沟通或者存在理智的丧尸。
显然这个问题已经超纲，三个丧尸嘶吼一声，已经迈开步子冲了上来。
挡在前面的李强郭云显然被吓的六神无主，踱着步子往后退，而陈梦琪也是尖叫着蜷缩在椅子上，鸵鸟一样不管其他人死活。
赤手空拳的情况下和丧尸搏斗，人类显然不占据优势，万一这些丧尸像电影里那样，被抓一下咬一下都会导致人变异，那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丧尸即将冲到众人面前时，一个红色的干粉灭火器狠狠砸在第一个丧尸脸上，发出咚的闷响。
这个灭火器只是大巴车上的常备灭火器，成人小臂长，4kg重。
陈萱刚刚站起来，就跑到驾驶位上将这个灭火器拿了起来，然后助跑着将灭火器扔了出去。
砸在丧尸头上并没有造成实质性伤害，不过还是让丧尸趔趄了一下。
肖月连忙喊道：“王老师，踩油门！”
王俞明虽然是整个车里年纪最大的，但胆量这种事情显然和年纪不挂钩，瞧见丧尸跑过来，差点没一脚刹车闷住，而后跳车逃跑。
此时听到肖月的喊声，几乎是下意识的操作，右脚猛的踩在油门上。
电机发出鸣叫，电动车的优势被体现的淋漓尽致，在加速惯性作用下，在车上站着的，甭管是人还是丧尸，全都猛的往后摔去。
肖月抓着座椅靠背，在丧尸倒在地上的一瞬间，就连忙跑了过去，越过歪倒在地的李强郭云，手里死死捏着羊角锤，猛的砸了下去。
咚。
一声闷响，这抡圆的羊角锤砸在丧尸头上，锤头直接破开颅骨，死死砸进丧尸脑袋里。
肖月猛的一拔，想要趁机再解决一只丧尸，哪成想锤子像是砸进木板里的钉子，卡在颅骨里一时间竟然拔不出来。
低头看去，丧尸脸上的肉瘤触手失去活力软了下去，但下一秒便从丧尸五官中涌出一群脓血般的细长虫子。
肖月心里惊骇，顾不得自己唯一的武器，松手放弃羊角锤连忙退后。
李强和郭云刚刚反应过来，看着肖月动作利索的解决掉一只丧尸，心里欢喜还没升起，便见到肖月直接放弃自己武器往回跑。
目光扫过，只见无数只十几公分长的血虫从那烂掉的头颅中奔涌而出，像极了大雨后的泉眼。
“靠靠靠！”
不知是肖月和陈萱吓的脸色铁青，就连开车的王俞明都没能继续淡定的坐在驾驶位上，一脚刹车踩到底，大巴车拖沓出几十米的黑色轮胎印。
后面两只刚刚爬起来的丧尸在惯性的作用下，直接一头栽倒在地板上，滑行了好几米远。
王俞明打开大巴车的电动门，六个人鱼贯而出。
正值中午，空旷的柏油马路上，太阳炙烤着大地，远处几只丧尸吊在后面，晃晃悠悠的从车辆废墟中钻出来。
肖月和陈萱茫然的看着道路两旁孤零零的绿化带。
想起昨夜在政教大楼，肖月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拉开房门，把关在里面的丧尸放出来，陈萱就气的肝疼。
陈萱骂骂咧咧的道：“肖月你个虎娘们，我就知道你一天天的干不了什么好事！”
肖月：“……”
肖月也委屈啊，她怎么知道那一锤子还能爆出来一群虫子呢。
下一秒，车上两只丧尸跌跌撞撞的跑了下来，浑身爬满血红蠕动的长虫，像是人行毛绒玩具。
只是那些长虫如同水蛭一般，蠕动着、摆动着细长血红的身躯，加速钻入丧尸血肉中，然后集中在丧尸头部冒了出来，原本就是蛆虫聚集地的脑袋密集更加不堪了。
而那些没有机会钻进丧尸体内的长虫，在爬行了几米后便渐渐失去活力，在地面上挣扎着不动了。
“跑跑跑！往没车的地方跑！”
有车的地方很可能藏着丧尸，一个不注意很可能就会死在这里。
王俞明瞧见这一幕被吓的不轻，哪还顾得上方向，只知道往空旷无人的地方跑，不过他常年坐办公室，不太喜欢运动，一天没吃东早上又经历了一波逃命，此时只觉得两腿发飘，提不起来速度。
李强扶着陈梦琪更是跑不快，小姑娘吓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双手环着李强脖子，就差没吊在他身上了。
一边哭还一边拍着他肩膀，“快点，再快点！”
虽然很残酷，但肖月和陈萱也是爱莫能助。
“你们走吧，我帮你们挡着。”
郭云跑了两步，缀在众人最后，随后干脆不跑了，停下脚步对几人喊道。
肖月几人惊愕回头。
随后脸上惊愕的表情渐渐转为沉默的无表情状态。
可能是这个表情太过怜悯郭云，竟然把这个二十岁不到的小伙子气笑了，他撩起自己衣服，小腹上有三处鲜明的咬伤，齿痕明显，没有流多少血，不如说那些流出的血已经凝固变黑。
这个咬伤恐怕是在学校时就留下了，只不过当时他隐瞒了下来。
而现在这三处咬伤已经变得黑紫，上面有蠕动的肉芽清晰可见，像极了在动物尸体上产卵的昆虫，卵孵化后乳白的幼虫，肆意毁坏着郭云的身体。
肖月不能确定那些蠕动的肉芽会不会变成那些虫子，最后入侵郭云的大脑，把他变成那种只知道追逐血肉的怪物。
但郭云知道自己的结局，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渐渐变得虚弱，或许他会发热，然后变成一具行尸走肉后咬到自己同伴，也可能会被早早发现一棍子打死。
不管怎么样，肯定是在同伴唾骂声中死去。
郭云就那样赤手空拳的站着，迎着正午的太阳，他没有索要武器，也没有求众人救救他，有些纤细的臂膀放下，摊开自己的手：
“肖月和陈萱是吧？刚刚对不起，我和其他人的死，和你们没关系。还有李强，带着梦琪活下去。”
这是他最后一句话，大概是不忍心，也可能是心里愧疚，众人都没有勇气回头去看一个年轻的生命英勇赴死，即便他本就命不久矣。
郭云阻挡了几十秒，喊叫声很大，最后被后面追来的丧尸围住，消失的一干二净。
肖月和陈萱迈开步子逃跑，汗水浸湿衣服，而身后追逐的丧尸也越来越多。
她想，竟然只比那些早早变成丧尸的倒霉蛋多活一天……
“那！看那！”
王俞明已经快到极限了，忽然指着道路深处的牌坊喊道：“那里，向南村！”
五人目光齐刷刷望过去。
只见绿化带延伸出去一条弯曲的小路，高大的门楼牌坊伫立，上面写着向南村三个字。
而村头就是一个小超市，红砖矮房，显得很破旧，卷帘门没关，窗户是被不锈钢管封起来的防盗窗。
力竭的几人连忙往那边跑去。
他们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丧尸，也不知道去了那里能不能活下去。
但没有选择，再跑下去，更是只有死路一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