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的天海中,一轮金黄的明月的光明下,云层光影交错分明,似乎是滔滔白浪,在夜风中飞速地交幻着。
教堂中,鲜血染红了走廊,一具尸体被长剑钉在天花板上。
剑锋斩开气旋,大衣翻飞,烟尘中,一双金目隐约可见。
他的身形化作无数道残影,将漆黑的魔鬼围绕,一瞬间,数剑仿佛同时刺出。
魔鬼的黑翼被撕裂,心脏被贯穿,化作灰烬湮灭。
他伸出手,钉在天花板上的剑直直飞来,被他接住,尸体也掉了下来。
他看着从天花板下拽下来的剑,念出了它的名字:“布兰克罗斯……”
这里是……哪里?
他把那剑插入地面,转身离去。
……
“圣洁的天空啊……请将蓝色赠我为衣,将云朵赠我为羽……”
一支歌,传入少女的耳朵,空灵飘渺。
江雪看着自己正在歌唱的妹妹,露出微笑。
灰蓝色的眼眸,纯白的皮肤和毛发,她坐在轮椅上,挺像个瓷娃娃,像冬天的月亮一样。
江雪推着江月,走在路边。
突然,江雪感觉大脑中有一根弦死死绷紧了,无数碎片的记忆如尖刀般扎进她的心里。
品红色的眸子一下子失去了高光,江雪走出了下一步便失去神智,长长的黑发飘散开,她倒在了地上。
“姐姐!姐姐!”
她陷入了恍惚。
……
“你快中暑了……糖盐水,先喝点。”
清楚、明亮的嗓音。
“谢谢。”
少女靠着大树坐下,看着旁边站着的少年。
他也靠在树边,也一副恍惚无力的样子。
“何叶,体育课你也在休息,你是哪里不舒服?”
“我……昨晚……谢谢,我昨晚失眠了,头重脚轻。”他敲敲脑袋,扶着额头,苦笑着。
“哦……要不,你躺这里好好睡会儿吧。”长发少女指了指树边的草坪。
暖风吹拂,翠树轻摇,少年欣然躺下,看着阳光下发着淡绿明光的繁茂枝叶,合上了眼睛。
“好的。”
一会儿,他的呼吸平稳起来……
……
“江雪~”
历史课。
“呜……”
“宋代为什么不抑制士地兼并,而且不重农抑商?”
“嘛……”
从周围传来窃窃私语,甚至还有人偷笑……这更加重了她的紧张。
这时候,她的身边传来轻语:“跟着我念……相比前朝……”
“相比前朝,地少人口密度高,实行规模种植……提高土地利用效率,才能更好地养活人民……不限制商业,宋朝的开支很大,需要钱……”
“可以了,很不错。”
呼……
江雪坐下,看着自己的同桌。
他低头看着书,没几个人注意到他开口。
抬起头来,掩嘴一笑。
……
晚自习放学……
穿林打叶之声骤起……
在探照灯的辉映下,一道道白幂形成。
新建高中校区里,那气派的民国风教学楼大门,此刻成了制造“水帘洞”的罪魁祸首。
她没带伞。
她背着书包,斜身靠在墙上,看着那地上跃起的无数水花。
这水花,好像电视剧里被机枪扫射的河水溅起的。
本来……自己就是在学校边上租了房子,下大雨可没人来接她,父母在几十公里外呢。
如果等等……如果等等雨就可以停的话。
是我多想了。
周遭的人,目视前方,同班同学,那名女生,避开她的目光,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方便窃生生地装作看不见走掉了。
好冷淡。
这时……
“需要救济吗?”
这道熟悉的声音……
果然还是熟人靠得住。
只不过……只不过……
男生这样的话多少会被误会吧。
“没关系的,我是有名的正直守纪,怎么可能会·被·误·会·呢?”少年微笑着扶了扶眼镜。
那被误会的可能就是我了吧……
她叹了口气,躲到对方的伞下。
“谢谢。”低头笑笑。
“那走吧,你指方向,我送你。”
少年把伞向着少女的方向倾斜,两人在向前走去。
暴雨中,远处的任何东西都很模糊,何况是在夜里呢?
看不清学校院墙那繁茂的三角梅,看不清翠叶与清草。
能看到的美景,只有远方那如五彩霓裳一般的朦胧灯光。
“江雪,过马路小心车……”
……
“啊!”
少女从床上坐起来,捂住疼痛的额头,气喘吁吁,缓了很久才睁开眼睛。
门被打开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冲进来:“你没事吧!”
江雪一副无力的样子,一双赤瞳半睁看过来:“没事了……问一下,医生,我之前怎么了……”
医生站直了身体,说道:“江雪小姐,我知道你,你是本校一名很有天赋的魔法学生,但是不要练习过度,导致精神损伤,还好你这次是倒在医学分院的边上。”
“谢谢,所以您是……”
“安可·修图拉,精神科的一名教授。”
“谢谢你,修图拉老师,能问一下我妹妹在哪里吗?”
安可笑了笑,指了指阳台边上睡着的江月,和一个挡住阳光的挺直身影。
看到那个阳台前站着的男生的脸的时候,江雪的赤瞳收缩了,那带着些许刺痛的记忆涌上心头。
为什么这个人和梦里的那个男生长得一模一样……
浓而漂亮的眉毛,几乎完美的凤眼,双眼皮,不算太高挺,也不矮的鼻梁,双唇曲线柔和,下巴坚实硬朗。
有些特征看似矛盾,但组合于一张脸,相当合适。
一种舒气而冷俊的感觉。
但为什么梦里的那个人没有面前的人帅呢?
嘛……居然是这位……
泽兰克洛特家族的独生子,赫叶·泽兰克洛特。
“人没事了吗?”赫叶向安可问道。
“是的。”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赫叶直接走了出去。
“真是没礼貌,”安可插着腰,“恃才放旷……也不说声再走。”
……
一个少年独行于被战火摧残的城市。
黑色的雪自天上飘下,暴风马上就要袭卷这片平原。
“这里……”
他立起大衣的衣领,走到一家服装店里,取了一顶黑色的男士圆礼帽,戴在头上。
走回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他愣了一下,笑道:“明明已经不需要保暖……噗……算了,至少更像个人。”
突然,他闻到了一股焦臭味,转过路口……他看到了来到这里后最讨厌的一个场面。
数十具平民尸体被堆在一起焚烧,几个穿着灰色大衣的士兵坐在一旁,架起柴火,煮着午饭。
他还是径直走了过去。
几个士兵注意到了他,立刻抬起枪扣动了扳机。
就在这么一刹,少年迈出的右腿猛地一踩,石板耸立,石块飞溅,烟尘四起。
子弹被尽数挡下。
“是超凡者!圆阵!”士兵的头一声令下,一队人员排成四方队形,警惕地关注着烟尘中是否有异象。
而一道人影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到阵型中央。
一道弧光闪过,烟尘消失,一把明晃晃的纤长利刃抵在队长的脖子后。
灵魂探查:方圆一千米,无其他智能生命体。
“你们不要开火。”
明明是很清亮的、平和的少年的声音,入了他们的耳,却使他们心里发凉。
“好……”
队长扔下了手中的枪。
“麻烦告诉我一下这个地方是哪里,我是迷路了。”
少年平和地说着。
队长将手伸向了衣兜,狞笑着转过身来。
“这里是地狱……呵呵……”
他手中拿着一枚手雷,已经拔了……
德三遗风……
少年一跃,如同张开了双翼一般,来到十五米高的楼顶,看着楼下的爆炸,感到万分无语。
被炸不会受伤,但衣服会损坏呀。
“自爆……不至于。”少年捂住了脸。
明明我只是想问个路,毕竟只知道一个地名怎么行……
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烟尘散去,几道生长着蝠翼的身影飞天而起,来到少年的身前。这些家伙和他初来这里时碰上的魔鬼几乎一模一样。
看着面前长着翅膀、尾巴、角、坚硬黑色甲壳的“魔鬼”,少年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疑惑:“你们为什么要杀那些市民?”
“我们成为恶魔,自然要杀人。”
“队长”摊开修长的双臂,黝黑的脸露出扭曲的笑容,猩红的发光双眼涌出灰色的烟气。
少年歪了歪脖子,与队长对视,一双金色的凤眼发出微光,继续问道:“那你们攻击我的原因又是什么?”
队长笑了笑:“你的行事风格一看就像个避开一切站队、靠中立保全自身的混蛋,你这样的混蛋我最讨厌了……一定要杀掉。”
“你太随便啦,我只是站队比较谨慎而已,既然你一定要杀我,我就暂且站到你的对面吧。”
魔鬼们听到这句话,右手幻化出火箭筒,对准少年。
他们又犯了一个错误,他们瞄准的时间比少年绕到他们身后的时间长多了。
少年的身影又消失了。
“不好……”
一把刃长90公分、刃宽5公分的剑从身后扎穿了队长的胸膛。
没关系……再生便是……什么?!
长剑生长出透明平滑的晶体,将血槽填充,亮起白光,队长的再生一下子失效了,身体也一下子变成了灰烬。
少年的皮鞋踏在空无一物的半空中,他转身侧闪,一圈白色的剑光飞出。
几乎所有的恶魔来不及转身就被斩中切成两半,然后化为灰烬。
不过有只恶魔的反应足够迅速,但还是被削去了一只翅膀,掉了下来,被少年掐住脖子提在半空中。
“明明可以友善交流的,非让我用逼供……”
少年一甩,恶魔被砸进地里,恶魔一抬头,便看见面前银锋直指眉心。
恶魔逐渐恢复了人形,灰色大衣外套的后方有一道斩痕。
“我不会说的,反正说了也会死……呵呵。”
士兵歪嘴笑着,双眼直勾勾地瞪着少年。
“我的问题其实相当简单,塔兰特怎么走?”
士兵听到这句话,恶瞪一下子变成了茫然的凝视。
搞了半天真就是个问路的?
你个B队长……坑死了一队人的混账!
士兵向四周环顾,辨认了方向。
“向西走,找到1329铁道,顺着铁道走。”
“好了,感谢。”
少年收回了剑,转身离去了。
看着少年的背影,士兵一笑,摸起冲锋枪,默默瞄准……
谁知……
少年又闪到他身后,笑着抓住了他的脑袋。
“灵魂读取。”
……
士兵看见……自己在深海之中,无法呼吸……
他感受到了强大的水流。
微光之中,他看到了一条绵延数百公里的白色脊背……有一双巨大的金色双眼。
要被……吃……吃掉了!
……
“哎,你小子果然在说谎,你想送我去深渊吗……”
他将剑舞出一个完美的弧线,使其化作星光点点。
少年摇摇头,从读取中所获的正确方向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