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爱惜一下自己的生命?”
黑暗之中,白色的光团如此显眼。
“我很珍惜了……”
“那你为什么在当时冲上去?”
“你都知道啊……”
“先回答我的问题。”
特斯洛伊有些犹豫:
“我也不知道。”
但光团不依不挠:
“你知道的,明明应该是我不知道。”
“嗯……”
“珍惜自己的生命,远离一切芥子花,管他是教会还是交流会,知道错了吗?”
“能告诉我这俩是什么东西吗?”
“你有把我说的听进去吗?”
完了,说不过它。
“好吧,那你……还有事吗?”
“这么着急想出去吗?”
“行不行嘛。”
“你必须先纠正自己的生命观!”
“好吧,好吧,对了……”
“别转移话题!”
“我错了……”
“嗯……”
“嗯?”
光团欲言又止,它好像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东西。
“再见。”
不等特斯洛伊反应过来,压力就把她挤了出去。
黑暗重新回归于眼皮的厚重中。
身下柔软的触觉,身上浅淡的重量,轻柔的被子覆盖在自己身上。
她慢悠悠睁开眼睛。
天花板,地板,覆盖着四周的砖块,砖块中开辟的几扇窗,和离自己很近的两把椅子。
一把上坐着末什,她微闭上眼,略微扬起头,雪白的下巴沐浴在窗外的阳光中。
另一把椅子上站着寂丰悯,他尽力的向前倾斜身子,以便他能居高临下的看清床上的特斯洛伊。
特斯洛伊注视着他们。
他们也注视着特斯洛伊。
不管这里是哪里,这些熟悉的身影还是带给特斯洛伊淡淡的安全感。
看来已经回来了,梦丰他们……
她的回忆又一次占据了思考。
那并不是一个好的结局,它荒诞,古怪,充满了某人的恶趣味,如同编不下去的故事一样。
为死而死。
特斯洛伊讨厌这样的结局。
讨厌让这一切变成这样的家伙。
那个在一开始假扮成本地人,后来给赫之提供弓箭,又在矛盾达到顶点时展露獠牙的家伙。
而他的同伴,也正是之前千方百计恶心末什的家伙:
【芥子花】
这是恶心的家伙啊。
唯一能解释这些心理变态的家伙这么做的原因,大概就只有魔怔了吧。
毕竟,有有谁愿意舍弃自己的外貌,舍弃自己的生命,只是为了恶心别人?
特斯洛伊亲眼所见,那些家伙在书店里把自己撕得支离破碎,只是为了让末什感到不适……
有些反胃……
整理整理自己的心情,特斯洛伊从床上站起来,示意末什自己可以下来了。
对于自己躺床上这事,特斯洛伊还是有头绪的,在复活大厅的自己是失去意识的状态,大概把他们吓到了。
寂丰悯看到特斯洛伊这个样子,连忙冲上去把特斯洛伊重新按了下去。
“醒来,已经!”
一边说一边看向末什祈求帮助。
灰发的少女笑笑:
“在医生说你好之前,特洛伊,不要随便下来哦。”
哄小孩的语气,不过更重要得是为什么你在和寂丰悯搞配合?
即使只有理论上两天多的相处,和寂丰悯都这么熟悉了吗!
好,我躺。
……
黑暗中只有火把的光。
柴堆尚未燃起,而哀嚎贯彻整个洞穴,阴沉优雅的舒展它的身姿。
执火者举着那唯一的光源,照亮了环境,却没能让气氛舒缓分毫。
“扔了。”
简短的话语后,他用力将眼前的人踢下去,人失去平衡的身躯坠入锅皿中。
然后他拿起火把对着木柴。
“点火。”
火炙烤着肉体,直到它化为灰烬。
最后走出这个山洞的只有一个。
……
拿着医生给出的单据,特斯洛伊有种诡异的错觉。
感觉自己又回到了记忆里的时候。
流程太像了,而且……
她转头回看了一下医院,这座充满中式风的建筑,最上面却摆着十字架。
这种好像是刻意的反差,让这一切更加奇怪了。
算了,想这些没有意义。
或许盯得有点久让末什误会了什么,她摸摸自己的包,转而对特斯洛伊说。
“特洛伊是有什么想买的吗?”
旁边抱着两本书的末什看她望着身后的路,这样问道。
特斯洛伊摇了摇头。
将这些想法收下,特斯洛伊跟着末什回去郊区。
非常棒,这一路上没有任何东西没有什么灾害,就这样非常安静的走完了全程。
平静最棒了!
回程是漫长的,好在并不无聊。
青色的大眼睛四处张望着,记忆着回去的路;棕色头发的男孩略微低着头,保持着相当残念的表情,唯一算得上年长的家伙手上提着水壶,头上顶着装满果蔬的篮子,篮子上放着两本书。
这显得三个人像是拍戏的。
就是末什的画风有点怪,但一切还好。
乘着风的轻拂过,不厚的鞋底被草地弄出疙瘩,带来轻微的瘙痒让脚上丝丝麻麻的,
四周的一切都那么宁静。
特斯洛伊喜欢这种感受,但它能持续多久呢?
右手上那根金色的长线变成的灰色,但诅咒可没有消失。
……
“只有神知道。”
“只有神知道是谁杀死了这位可亲的老人。”
“河德安老爷子,我们会好好安葬你的,也不知道你那个孩子为什么现在还没来。”
“那个混蛋,现在还不愿意出来。”
简单的埋葬,白布盖住了那早已面目全非的尸体,昔日慈祥的老人早已停止了呼吸。
泉安远远的望着这些,他的年龄还不被允许参加,但他偷偷跟了过来。
老人是他的爷爷,在一个月前失踪,而直到他的尸体快要发臭,人们才发现他的遗骨。
他的父亲前去寻找,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听人说是待在了什么地方,怎么叫都不走。
天空开始不正常的阴沉,这是诅咒快要发作的标志。
再过一天,村子就得迁移了,如果他的父亲那时候还没有回来,他就只能待在原地,成为明天建立的新村庄的一员。
【猎牧诅咒】要求村庄每十年迁移一次,只有那些有着充分理由的人能够留在原地。
泉安小时候迁移过一次,村子从原本 一片湖的一边,到现在一条河的一边,而这一切只花了一个月。
人们只留下必要的物品,把房子和其余的留给下一个住在这里的人,自己则前往另一个有人离开的村庄,这是村民们在几百年诅咒中形成的传统。
房子少了就挤着住,房子多了就空着,应付起新生人口来。
像现在的泉安这种人也有,他们因为种种原因而无法迁移,只能住在一个新的村子里,在熟悉的换经过里见到不熟悉的人。
如果他的父亲仍然没有回来的话。
他等待着,似乎毫无结果的等待着。
…
当苟延残喘的黄昏也被时间杀死后,世界进入夜晚。
微冷的月光下照着末什三人,而在末什烟钱,简陋的小屋睡在皎洁的光芒下。
熟悉的小屋,这里承载了末什无尽的回忆,都还是那么小,那么空旷,那么整洁。好像…有点太空旷了。
我是不是忘了些什么?
末什回头看了看自己在城里买的物件,好像是说了些什么。
他再去看了看身边的孩子,两个,连自己一起,这么小的屋子里住下了三人。
重点好像不是这个…
她又环顾了一下四周,目光最后停在那张豪华加长私人订制用了自己好几个月工作所得的超大号婴儿床。
完蛋,被特斯罗伊下到了,知道现在都没有想起季丰悯没地方睡这件事。
让这两个你没认识多久的孩子一起睡吧,但是这连个都不是不同的孩子。
一个是从蛋里孵化的未知生物,一个是鞋带这诅咒的未知身份者。
万一这俩心智已经成熟了呢?
我这么安排岂不是很让人厌?
末什先是在床下的箱子里翻了翻,拿出几件衣服铺在地上,再把自己的被子往上面一扔,看起来一个临时的地铺就这么好了。
“寂丰悯,委屈你先就着特斯罗伊的出啊昂点和我的旧衣服一起睡了,明天我再去买被子吧。”
这里有这一股相当领情的氛围,即使突然多了一个人,也没有让这里变得多热闹。
因为新来的人跟一个哑巴一样,没你几乎不能看到他说话的样子,他唯一张开嘴唇就是在吃饭的时候,和刷牙的时候。
而且还始终是一副木头般的表情,看着让人觉得毫无波澜,相互看一个拙劣的雕塑。
总之,一看就很不好相处。
他就这样带着,特斯洛伊就这样物理捞着,知道过了几天,末什在吃完饭后突然宣布:
“今天我们去城里购物把!”
说着,她递给连个孩子一人一个篮子。
然后走到最前面:
“我们走!”
直到这时候,特斯洛伊才注意到一件事:
完了,自己买来的那本书一直没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