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海瑟薇就带着安德鲁就出发去了城墙工地。
马群在工地堆放场停下了脚步。站在放满了石块和大桶水泥的堆放场边上，远处建成超过一半的城墙可以完美地映入眼帘。在正午阳光的照射下，水泥和杂石块堆砌而成的高墙充满了粗糙暴力的美感，在它的下方，一个个工人推着装满石块或水泥的车在临时平整出来的道路上穿梭着，为野蛮生长着的新城墙不断增添新料。
海瑟薇和前来迎接的道格拉斯打了声招呼，看向已经满脸震惊的安德鲁。这位要塞的使者看来已经震惊得无可复加了，连表情都僵硬在那了。
“使者大人，我没有说大话吧。”海瑟薇看着愣住不动的安德鲁说道。
安德鲁这才回过神来。
“先祖在上，这怎么可能？”看着不远处那挺拔的长墙，安德鲁声音颤抖着。虽然和自己见过的任何一种墙的造型都不一样，但毫无疑问，这是一堵墙，一堵切实可用的，城墙。
虽然还在建设中，但想一想，它最多建了两个月，魔月真正来临还有差不多一个月时间，足够这堵墙延伸出足够的长度作为防壁了。
“没什么不可能的，不过是一种全新的炼金产品让城墙的建造变得轻而易举。”海瑟薇说道。
“是那些灰色的浆吗？”安德鲁观察了一下工地的各种物件说道。这里他不认识的就只有那些装在大桶里的像灰色泥浆一样的东西，仔细看下，那些灰浆和那城墙的色泽很接近。
“当然，它叫水泥，干涸之后就会和岩石一般坚硬而且不会再被水化解。”海瑟薇点点头说道。
“这……”安德鲁咽了一口唾沫，心中的惊讶令他无话可说。如果这种能让高墙拔地而起的建材如果能得到推广，那将会是多么好的一件事，可以说，能让要塞甚至帝国焕然一新。
从飘远的思绪回归，安德鲁想到一个问题。
“可是，只有一座城墙……”虽然海瑟薇说过集结了部队，但安德鲁认为那是指她带来的骑士，在他看来，骑士们应该会留着保护皇女殿下而不是待在城墙上盯着城外的山林，所以应该很难快速有效的对付异兽群。
“当然不是只有一堵墙，在这里，你应该可以看到边城的战士们。”海瑟薇轻笑一声，随后带着安德鲁转过堆放场的边缘，在这里，不远处的民兵营地可以一眼看见。
“就在那里，一群忠诚热血的年轻人。”营地前的空地上，十人一组的士兵们正接受着卡尔的枪阵训练。他们手上不只拿着长枪，还有一面圆盾。圆盾是修文带来的，这些用橡木搭配皮革做的条板盾还是很结实的，卡尔就把它们和长枪一起派给了新兵们。
这也是一个好的预案。如果有异兽在开阔地带进攻，持有护盾的枪兵通过阵型可以更为轻易的抵挡它们。
圆盾列阵，长枪刺出，整齐划一，能迅速跟随命令。安德鲁因这样井然有序的部队愣住了。
要知道，要塞常年作战的军队也没有如此有序的形式。那些各大贵族的私兵，各自为战，凭依要塞的城墙，对付小规模的异兽总是吊儿郎当的。
每年出现的异兽不过数百，要塞一千人的联军还是对付得来的。这也是要塞军容不整的主要原因。
但，更主要的，是他们不懂得战争。安德鲁这样想过。
“有了他们，边城的安全将是绝对的，那些异兽，只能有来无回。”海瑟薇看向仍一脸惊讶的安德鲁，微笑着说道。
之后海瑟薇又带着安德鲁去了熔炉车间，在那里他总算知道边城的矿石去哪了，同时也被那在这个时代看来可怕的生产效率震惊到合不拢嘴。
别的不说，金属熔炼是真的快。虽说熔炉车间造型不算很好，甚至可以说简陋，但真的是十分的有用，安德鲁突然觉得要塞里那些砖石屋的冶炼厂有些花架子了。
“使者先生，你可以把你的所见所闻记录下来报给你的上级，当然你也可以继续向贵族们提议你的方案，说不定，这些见闻会成为让你的议案通过的关键呢？”走在边城的路上，海瑟薇看着一旁坐在马上有些怔愣的安德鲁说道。
“我明白，皇女殿下。”安德鲁点点头，轻声说道。他现在有些神游，思绪一直在城墙、民兵和熔炉间游动，心中不断感到不可思议的同时也对此产生了一股敬意。这些事物是值得赞叹的，他这样想着。
“殿下，您真的不打算与要塞合作吗。”安德鲁犹豫了一下，说道。
“我能合作的对象很多，不用非得钢盾，如果你们的确能拿出足够的诚意，我也是能考虑的。”海瑟薇淡然道。
“我回去后一定会想办法与六子爵和伯爵大人商谈我的议案的，如果您不想出售矿石原料，我们可以交易成品或工艺品，我会争取足够的价码……”安德鲁连忙说道。
“那就等你说服那些迂腐的家伙了，先生，你可以自由参观，如果你需要明日离开我会让人准备好你的晚饭。”海瑟薇微笑着说道。
显然，海瑟薇没有拒绝的意思。一念至此，安德鲁就感觉自己松了口气，但很快他就重新紧张起来——他十分清楚，对于边城贸易，海瑟薇介入后竞争对手会很多。所以必须尽快拥有足够的筹码，让要塞成为优先的合作对象。
“不了，感谢殿下的好意，我要尽快赶回去着手事务，感谢殿下让我有如此见识，在下先告辞了。”安德鲁恭敬道别。
“好吧，科尔夫，送使者去码头。”见安德鲁出现了匆忙离去的意向，海瑟薇点点头说道。科尔夫领命离开队伍，和安德鲁一行前往他们停船码头。
“修文，你的人熟悉热能射线枪了吗？”安德鲁离开后，海瑟薇和修文再次向城墙过去。
“已经能熟练使用了，虽然威力惊人，但操作方式和弩一样，而且没有后坐力也不用拉弦，很轻易就能掌握。”修文说道。
“很好，等新一批射线枪做好后你就从这些民兵里挑出部分，让人训练他们使用射线枪。”谈话间，民兵营出现在两人眼前，海瑟薇指向正接受着卡尔训练的士兵们说道。
修文点点头。
“参见殿下！”两人接近，正在训练中的民兵在卡尔的示意下立即转身朝向两人，抬手置于胸前迅速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训练得不错，有模有样。”海瑟薇给出中肯的评价，然后看向卡尔。
“卡尔，过来一下。”海瑟薇说完，驱动马匹转向。
“约德尔，你继续带他们训练。”卡尔立即跨上停在不远处的马，同时对一旁的一个骑士说道。
“是。”骑士领命离去。
海瑟薇，卡尔，修文三人回到了庄园，在海瑟薇的办公室坐下。
一张标注详细的边城地图铺开在桌面上，旁边还摆着一堆颜色形状各异的小方块，其中，在地图上城墙划定的位置被红线醒目地标志着。
而在城墙一侧，南坡附近的山林，则被一个红圈圈了起来。
“我们的冬季防御只有城墙是不够的，你们应该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了。”海瑟薇伸手指向圈起来的山林地区说道。
虽然建造城墙的计划是连接渭水河岸和南坡，阻断边城的“南大门”，但南坡一侧的原野和森林也是异兽会发起袭击的地点。虽然选定建造位置时已经尽量调整让城墙可以阻挡大部分的方向，但依然有相当的区域是不被完全阻隔的。
所以，要利用现有城墙发挥最大的防御作用，需要将异兽尽量引导到城墙正面，防止它们从空虚的侧面发起袭击。
“我们可以设置障碍物，引导异兽往城墙方向去，它们没有太高的智力，利用这点，做到人为引导并不难。”盯着海瑟薇标注的部分一会，卡尔想了想说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修文附和道。
“那剩下的就是如何设置路障的问题了……”海瑟薇捻起一个方块，在地图上比划着说道。
“我们手头的资源不多，要用最低的消耗达到最大的效果。”海瑟薇强调道，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清单递给面前的两人。
“不要让科尔夫卿太为难啊。”海瑟薇轻笑一声说道。
……
安德鲁坐上了前往要塞的船。
坐在船楼的房间里，安德鲁靠在窗台，看着宽阔的渭水河，脑海中思绪万千。
他记录下在边城的所见所闻，但这些东西在没有亲眼见证的人看来就像是杜撰的大话一样吧，很难作为证据和筹码用于谈判之中。
但边城所展现给他的潜力让他沉醉，他必须要让要塞和边城保持合作，这样才能带动双方更大的发展，带来巨大的利益。
可是，自己这样回去，那些愚昧的贵族们第一个注意到的不会是自己带去的见闻和建议，而是为什么只回来一艘空荡荡的货船。一想到那些目光短浅自命清高的贵族嘴脸和自己要花费的口水，他就感觉心中一阵烦躁。
水流哗啦，从不远处传来。安德鲁听出这不是自己的船发出的，于是他从窗台探出身去，看向河面。
一艘长约十五米的帆船正顺流而下，船帆因逆风收起，一面写着“扬”的旗帜在船头肆意舞动着。
一艘扬州城的商船，从造型上看属于快船，应该是用于进行贵重物品交易的。出现在这条河道毫无疑问是前往边城的，这应该就是皇女殿下说的出售宝石的对象了。
两艘船错过，安德鲁重新坐回座位。
无论如何，一定要说服钢盾要塞贵族通过自己的提议。安德鲁下定决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