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脑海中反复播放着男孩对她告白时的场景，手背仿佛仍温存男孩掌心的温度。
纵使男孩被迫才开了口，但他不还是说了嘛，他喜欢她的。
“荔枝，你不要怪你爸，这是凌一他自己的选择。
况且又不是不能再见面了，你们现在这个年纪谈情情爱爱的太早了，再过五年要是你还是喜欢凌一，凌一也喜欢你，我们一定会支持你们的。”
女人安抚着少女，看着她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听进去多少她不清楚，只希望多少有点用。
李荔枝听见了，做了做回应，她将女人赶出屋，说她是真累了想早点休息。
可心里总揣件事，每每在她半只脚踏入梦境时又硬生将她拽了出来，眼皮很沉，却不够沉，与心里的那件事情就这么一直对抗。
眼睛闭上又猛地睁开，就这么反复，直到困意完全消散，再也睡不着。
她拿起了床头的手机，屏幕暗淡的光线也能戳瞎她的眼。
适应过后，她便看见了屏幕上那四个大大的数字。
她点开通讯录，向下翻了翻，遗憾的是L字母开头的只有一人，那人还不是凌一。
可笑的是现在不需要书信，马车也被淘汰，距离上的遥远远比不上两人内心差异，她也想用一生去爱，却连一声爱意都没法传达到男孩耳边。
自己的母亲说太早，所有人都说太早，她知道的，父亲与母亲是怎么从相识再到结婚。
就是太晚，要逼迫到脚后跟被时间狠狠地踢上一脚后才发觉自己已经到了成家的年纪，却没有合适的人选。
周围的亲朋好友爱看热闹，想着亲上加亲，然后撮合了有着相同问题的两人，两人都想着凑合。
然后相识，到结婚，直到她呱呱坠地，男人有了责任，女人有了母性，两人相爱了。
李荔枝对这样的故事失望透顶，没有丝毫浪漫可言，完全像是为了完成一项任务。
她想，父辈年轻时没能实现的梦，她作为子女应当替他们去完成，就像是考大学。
她想，真的不早了。
————
女孩看着床铺上熟睡的凌一，倒是没心没肺的，闹出这种事情还能睡得着。
不过，也不算坏，一想到凌一往后的三年还能时常陪在她身边，至少她真的生不起气来。
她闭上眼，房间内除了她以外少见的还有一人醒着。
【开心的话可以笑得大声点喔，不过只能在这，外面的话会把小一吵醒的。】
女孩面无表情，望着对面那张与她生得一模一样的脸蛋，唯一不同的，就是那张脸上多了丝邪魅。
“别把人心都想得跟你一样阴暗。”
对面的女孩笑了笑，手指慢慢地攀上了女孩的脸，用指腹轻轻擦拭着女孩的五官。
【你又有多干净呢？迟早有一天你会消失不见的，到那时，小一会忘记你，这么努力干什么啊？】
女孩的眼珠随着那不安分的小手转动，她冷哼一声道。
“明明那时是你私自将我创造了出来，现在又要让我不着痕迹地在一面前消失掉，你不觉得把事情想得太美了嘛？”
那名女孩的手颤抖了一下，停止了动作。
【可我怎么记得，是你将我…创造了出来呢？】
两人的争执就此被终结，沉默了好久，一直到铃声响起。
女孩将眼睛睁开，望向房间内唯一的光源。
她拿起手机，看着屏幕上显示出来的名字，想着，也只有她会了。
“喂，荔枝，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嘛？”
电话那头的少女咽了咽口水，声音有些颤抖，她也知道现在不早了。
“凌…凌姐，凌一他睡了吗？”
“小一他睡着了呢，你有什么事情吗？可以跟我说喔。”
女孩眼神里的目光变得尖锐，她极力抑制住内心的厌恶与不耐烦，模仿着那温柔的语气。
“啊…这样啊，凌姐，你能帮我转达给凌一，能让他别听我爸的，我们…继续私底下交往，可以嘛？”
少女说着说着，竟把对面的人当成了男孩，话语到最后还磕磕碰碰。
可惜女孩给不了她回应，她光是听声音就能想象到电话那头的李荔枝现在的样子有多么可笑，她还想，给这个少女来点教训。
“没问题哟～
可是荔枝啊，你知道姐姐那时为什么会去撮合你和小一嘛？”
“凌姐你不是想看凌一改变他那孤僻的性格，还有就是，凌姐你不在他身旁的时候能有个人照顾他……”
少女多余的话语已经足够，在听下去女孩怕丢了看乐子的心情。
什么叫“她不在的时候”。
她不会不在凌一身边的，除非男孩和她都死了…不对，那她和凌一也会在一起，永远。
“嗯嗯，好了好了，荔枝你不用说了，不对，完全错了。
答案很简单的，是因为那时候我…脑子有病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啊！”
女孩的声音难以控制地稍大了些，她用牙狠狠地咬住了嘴唇才得以没笑出声来。
“李荔枝，你还不够爱他。”
说完最后这一句，她便挂断了电话。
回过头，发现凌一正好从床上爬起，睡眼惺忪一脸疑惑地望着她。
“姐，你在干嘛？”
女孩朝着凌一走了过去，用手撩起男孩额前的头发 ，将手掌贴在了男孩的额头上。
“没事，小一，睡吧。”
————
李荔枝还听着手里手机传来的提示声，她没放下，放不下。
周围事物的变化太快，她不知该不该接受。
想不通，凌一为何不选择她，想不通，凌姐为何突然性情大变，她刚刚在电话里回答女孩的话语，明明就是之前女孩当着她的面亲口跟她说过的。
又为何错了。
女孩还说自己不够爱他，那到底要她怎样去爱。
手终于举累了，她把手机又重新放回了床头，将眼睛闭上，她希望醒来后发现这只是一场梦。
梦里，她看见自己穿着白色的婚纱，看见了那张熟悉却又不再稚嫩的脸庞。
台下的人在鼓掌欢呼，就连男孩的姐姐，自己的父母，也是。
然后，她看见了自己的嘴巴张开对着男孩说了一句。
“我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