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台上的自我介绍环节还在继续，声音盖过了凌一旁边的女生才得以让班里同学的目光没有投向他们，那四十好几的女人同样也没有注意。
不过接下来要更加小心谨慎了。
凌一在脑海里回忆了很久，始终没在他的记忆里找到过一刻，这张脸蛋出现的画面也就只有现在。
刚刚女生口中说出的事倒的确是在他身上有过一场误会。
可世人，大多都只会记住些与之有过交集，又或者在生命中有着重要占比的人。
更何况凌一。
“噢，我想起来了，那次就是你把小一的班主任叫过来的。”
更加警惕的女孩终于有了印象，是该夸赞她记忆力好，是该庆幸是凌一，她草木皆兵，凡是有关男孩的事情她都会记得多少。
“姐姐你好，我叫，鱼清水……”
“水至清则无鱼，三个字都在里面了。”
她介绍完从讲台上走了下来，刚刚的话题还没有结束。
“鱼清水同学，小一他从不抽烟。”
女孩讨厌烟味，更讨厌有人把她讨厌的东西与最喜爱的人联系在一起。
“我知道，我只是开个小玩笑，谁让凌一同学把我这个当了三年的班长说忘就忘了。”
鱼清水稍稍将脸颊偏过，眼珠子已经转到极限也只能瞥见身后那个女孩的半边身子。
“这样啊，其实小一也是在跟你开玩笑。”
她擅自替男孩做了主，即使鱼清水与男孩在一个班级里待了三年，也依旧认为对方是揣着目的的。
没有人能去限制她的想象，她便开始怀疑起这一切甚至是鱼清水设计好的。
座位的安排，班级的划分，甚至是，凌一放弃苑华来到竹坪的原因。
其实凌一记得这个女孩，只是装模作样好让她放松警惕，或许她和李荔枝才是最大的输家，而男孩的心……早就被偷走了。
女孩不敢再继续往下想，她的肺和心脏要是再运转快些就怕要衰竭了。
刘子健注意到一旁女孩的身影突然沉了下去，勉强用着手臂支撑，脸色看上去不太好。
他小声地向女孩询问着是否需要帮助，女孩转过头，他看见的第一眼。
毫无防备的胆被轻轻地捏住，身子不禁微微颤抖，连带着脚尖踢了一下凌一的座椅底部。
这表情他见过，在某人身上同样出现过，是他唯一一个一生不敢招惹的人。
现在是唯二了。
还没等女孩摇头示意，转过身的凌一就也发觉到女孩的不对劲。
“姐，你怎么了？”
“我没事，小一。”
女孩的话语跟她的表情作对，不过两边都是硬撑着，看谁先倒。
凌一问也就只是问问，他长了双眼睛，会做判断。
他抓住女孩的手腕，便想拖着她去找老师询问医务室的地址。
到底有没有事女孩心知肚明，她不想给凌一添麻烦，屁股也不想离开座椅，凌一又被扯了回来，闹出得动静足以让台上的女人主动找上姐弟俩了。
这下她不得不配合凌一将这个谎言填补完整了。
走廊上，女孩像是喝多了，一只手扶着墙，一只手搭在男孩的肩膀上才能勉强前进。
医务室与两人的班级是相反的方向，他们要先路过这一层的所有其他班级，从另外一边的阶梯下楼。
刚有没多远，凌一停下了脚步，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姐姐已经矮他这么多了，他要么得将身子弯下，要么得将膝盖屈着，否则姐姐就要垫着脚。
这样太慢了，而且很累，还不如让女孩直接爬上他的背。
于是他拿开了女孩架着他肩膀的那只手蹲在了女孩的前面。
“上来吧姐，这样我们两个都方便。”
女孩没有道理拒绝，早知道有这样的待遇她恨不得装得更可怜一些，说不准还会像王子一般亲吻她的嘴唇。
凌一不敢用手去托着女孩的某些部位，只好让女孩自己使劲箍紧他的脖子。
虽然这是女孩最擅长的事，不过男孩又没有犯错。
她向凌一说着自己浑身乏力，凌一也不得不把手放了上去。
在触碰到的一瞬间，女孩的双腿使劲夹住了男孩的腰，表情看上去更加痛苦了，身子在发热。
“姐，你不是说你没力气嘛？”
凌一意识到自己被耍之后立马将手掌脱离，期间还不忘念叨了句。
“一，别拿开，姐姐会滑下去的。”
女孩在男孩耳垂边低语，口腔与鼻孔散出的气息烧得男孩耳垂发红。
“姐，你好像发烧了，说出的话都是烫的。”
女孩先是嘤咛着承认。
“所以小一你快扶稳姐姐，姐姐怕摔的。”
凌一又不得不将手再次放了上去，女孩庆幸凌一望不见自己的脸，否则，他会发现刚刚那句询问的话语有多么容易被人误解。
————
“37.8，低烧，好好休息，多喝热水就行。”
校医将水银体温计高高举起 置于日光灯下把上面的数字照着念了出来，然后又漫不经心地叮嘱了两句。
开学第一天就跑来医务室的学生，在她看来，虽然没有装病，但也并非什么很严重的问题，女孩不是被娇生惯养惯了，就是不爱学习。
那刻薄的态度被凌一印在眼里，多半也猜到了，他没有多言，而是鞠了一躬道了声谢谢后就领着姐姐走出了校医室的大门。
在女孩量体温的期间，全校学生陆陆续续地来到了操场上列队，目前已经整理的七七八八了。
他一直等到阶梯口处有一分钟左右没有人再出现，便又背着女孩回到了自己的班级里。
刚坐回位置上不久，广播里的进行曲也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方言口味很重，但十分有力的声音。
姐弟二人都没有说话，凌一是因为刚刚背女孩上楼用尽了气力，也没有话想说。
女孩则是觉得广播的声音太大了，她要很费力，男孩才能听见。而自己真的生病了，身体上的虚弱让她有话也不想说。
本来是可以度过一段安安静静的时间，可教室靠楼梯太近了，没过多久就被一阵鞋跟与地面急促的撞击声划破。
声音很大很大，那人一定是个女性，并且经常穿高跟鞋才敢这么跑上楼。
凌一闲得无聊，在想，在脑子里构思着那双鞋子的主人样貌如何。
其实他的身边就有一个很好的版型，只是他没发觉，思维却不受控制地往那个人的身上靠。
他还在发愣，那声音离他越来越近，似乎就是奔着他来的。
仅仅是那一瞬，凌一有了答案，眼神也开始聚焦。
那一瞬，心里的答案被复制在了他的眼前，女人那丰腴身子在半弯着腰肢喘着粗气时更容易让人丧失掉理智。
她来了，有些迟，不过还是来了。
“哟，好巧啊，凌一同学。”
她早就知道了，凌一现在也知道，她早就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