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站在一片白里,低头望着脚背,仿佛是踩着了地面,又好似漂浮在空中,没有实感。
这里望不见尽头,望不见任何一丝丝其它的色彩,这里也听不见动静,听不见她体内的血液在流淌。
又聋又瞎的,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活着。
【你还真是任性啊,这次打算怎么办呢?】
久违的声音,虽然她很不想听到就是了,距离上一次出现已经过了挺久,女孩原本都以为死的是她。
“你出来干嘛?”
【我一直都在啊,只是…】
话语到此处便卖起了关子,她双手慢慢地缠绕上了女孩的脖子,下巴也放在女孩的肩膀上。
【你不想承认罢了。】
【所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啊,貌似“好姐姐”这个角色,只会放任小一他离你…越来越远呢。】
她在女孩的耳畔处轻语,每一个字传达到女孩的脑子里就会加重,拼凑成一句话,一副她不敢想象的画面。
等身体做出反应,心房里被灌满铅。
女孩也知道了自己在窒息时会摆出怎样一副表情,因为此时此刻她的脸也同自己的脸,一模一样。
【喔…看…看来,你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了嘛…】
即便十分痛苦,她也依旧不会在嘴上绕过女孩,光是说出这几个句就已经用尽了她全身力气。
作为一个事件的旁观者,她其实心里还有话,但她说不出,也不会说出来,即便她目的达成了,也不会。
————
她缓缓睁开了眼,望见的不是天花板,但也没望见男孩的脸。
不等思维开始转动,通过周围的事物去判断,一股令她心安又痴迷的气味早早就在她的鼻尖萦绕。
是回家了,躺的还是男孩的床。
一时间她甚至都忘了原因,刚刚的那个噩梦太可怕,现在只想着赶快见着凌一。
她用手臂勉强支撑起身子,将腿慢慢地挪出了被窝,用脚尖在床底下探了探。
找了半天,索性直接用脚掌踩上了冰冷的水泥地面。
刚一站起,一阵强烈的眩晕感令她控制不住身体后退,脑袋撞在了床铺的铁架子上,屁股又坐了回去。
两眼直发黑,即便眼睛是睁开的,也看不见任何东西。
她想喊,可是刚一出声叫出个“凌”字,嗓子眼便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痛倒还好,只是再怎么痛也喊不出声来。
又瞎又哑,还不如死了。
女孩的眸子泛起泪花,把腿也收回到了床上,将脸埋在膝间。
好在房门被及时打开了,凌一刚刚只是去上了个厕所,在回来时听见房间里传出来的动静不小,他赶忙冲回了房间,于是便看见了姐姐这狼狈的一幕。
“姐,你怎么了?”
女孩抬眼望见凌一很激动,他赶忙爬到了床边,双手拉扯着凌一的裤子。
又是刚喊出个“凌”字,就痛苦地摸着自己的喉管,连哀嚎声都不清不楚。
她用手指着自己疼痛的地方,只能尝试用肢体让男孩理解她想表达的意思。
与女孩相比,凌一就很理智,他直接从裤袋里掏出手机打开备忘录功能,然后递给了姐姐。
女孩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有想到。
房间里终于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手机键盘被敲响的音效声。
女孩吞咽了一下口水,像是在吞刀子,她其实也想要杯水来着,她望着男孩,男孩正一脸正经地看着她刚打在手机上的话语。
现在自己生了病,讨点彩头不过分的。
凌一念完后轻蹙眉头,姐姐大致的意思就是她生病了,在教室走廊外的话语并非她本意,想要求得原谅。
老实讲凌一并没有生气,他也没有生女孩气的资格,更多的是无奈,包括现在。
他只是想要姐姐在两人都遇到问题或困难时能够冷静的同他一起探讨,即便是在意见不合的时候。
而不是像个炸药桶一样一点就燃,事后再低声下气地告诉他那只是个哑炮,只是吓吓他罢了。
不过更重要的一点是,他不清楚,明明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却倍感烦躁,好像似曾相识,待他努力去回想,却又毫无收获。
于是他更加烦躁,明明他就是个怪物。
女孩见男孩半天没有回复,又扯了扯他的裤子。
凌一回过神来,望着姐姐那水汪汪的大眼睛,他叹了口气。
“先不说这些吧,我去给你倒杯水,你好好休息就行了。”
凌一转过身子又走出了房门,她还没等到她满意的答复,房间内又只剩下她一人。
她的眼底闪过一抹阴厉,不过很快就认清了现实,以她这种状态,就连刚刚喊男孩一声都做不到,也只好打消了心里的念头。
————
早晨,凌一特意起早了些到离家不远的包子铺买了两份早餐。
等他回到家时刚好看见姐姐一只手扶着墙壁从卧室门口出来。
“你可以多睡一会的,姐。”
凌一走到木桌旁将早餐放下,然后再一旁的角落里翻找着什么。
“我…我想着今天要上学,一你还没有吃早餐…”
嗓子能说话了,不过很难听,她每多吐出一个字心里对自己的恶心便多上一分,对这个装着善良平和的她。
昨晚是硬挺过来的,脑子里十分有十一分想对男孩下手,只是当时她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那就只好向下伸……
她不知道等她好了再惩罚男孩是否还管用,她没有尝试过,既害怕又纠结。
“你今天能不能上学还不一定呢,把这个夹上吧,边吃早餐边测。”
凌一终于从一堆杂物里掏出了那管水银温度计,他记得小时候他还躺在母亲的怀抱里用过。
也算是遗产了吧,虽然过去挺久了,但东西没坏,就还能凑合着用。
凌一递给姐姐后就坐到了椅子上开始吃早餐。
女孩也跟着坐到了他的对面。
她缓缓地拉下了衣肩,特意拉得很低,暴露出了款式和颜色,比较常见保守的白,同她的肌肤一般。
锁骨也很好看,不用特意就能看见突出来的一条,实在太瘦了。
她将手臂微微抬起,露出了一点腋窝,很干净,很纯洁,相比之下那体温计都显得不正经,荒淫。
凌一瞥了一眼,太刻意了,于是他起身朝屋内走去,带着他的早餐一起。
“测完叫我一声,我进去吃。”
年纪不小了,避嫌这件事如果女孩学不会的话,他来就好。
女孩点了点头,没有把不甘和愤怒表现在脸上,现在的她什么都做不了,忍忍也就算了。
约莫过了十分钟左右,女孩出现在了房门口,手上捏着刚刚从腋下取出的体温计。
凌一接过时还有余温。
他学着校医的模样,这也是他第一次使,在光线的帮助下,他看清了刻度表上的数字。
“37.5,一点儿也没变,看来要买点药了,我身上还有点钱,姐你今天就在家里好好休息吧,反正第一天老师讲课也不会讲什么内容。
书本费的话,我跟刘老师说一声看能不能明天交。”
女孩并没有跟他执拗,点了点头,即便她很想去,但凭她现在的身体去了也是拖累男孩,什么也做不了。
她就看着,男孩朝外面走。
凌一早就换好了衣服,只需要背起空荡荡的书包,在要离出门的那一刻他又回过了头。
“对了姐,要不以后我们分房睡吧,爸妈那间屋子你要是有抵触我去睡就好了。
昨天半夜你不停的喊我名字,还在摇床,怪瘆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