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最前排靠门的位置对于凌一来说也没什么不好的。
家离学校太远了，即便他六点半之前就从家里出发等到达教室时班上的同学也来得七七八八了。
他可以不被太多人察觉就坐上自己的位置。
当然，鱼清水能第一时间发现，毕竟是同桌。
“你姐没事吧？”
在男孩到来之前她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待在自己的位置上，要么发愣，要么打量一下教室又或者是窗外的风景。
虽说是班长，却比不上班里一般同学热情，不像其它学生那样去报团聊天增进感情，倒是会优待凌一。
“有事，今天早上起来量温度跟昨天一样。”
他原本还想多说句“放学要去买药了”，好在他及时止住了，因为别人随口的一句关心就掏心掏肺地展现出自己的赤裸。
他怕他多说一句就停不住了，挺可怜。
“嗯，需要帮助随时跟我说，毕竟我也是这个班里除刘老师以外最清楚你和你姐状况的人了。”
女孩表达得很委婉，凌一甚至可以理解成女孩说的就只是姐姐发烧的事情，这不禁让他回忆起了初中时的同桌。
他也只记得是个男生了，不怎么愿意跟对方交谈，两人都是如此，所以三年来没给任何老师添过麻烦自然也没换过位置。
“答复呢？”
鱼清水看凌一半天也没回应自己的话语，便开口提醒了句。
“谢谢。”
————
“好了，大家都坐回自己的位置。”
这是女人进教室的第一句话。
她的衣品依旧，与凌一印象里的差不大多。包臀裙，黑丝袜，高跟鞋，似乎已经成了她的标配。
成熟，妖娆，凌一有些佩服女人的大胆，初中那会还能说是男生心智尚未成熟，注意力放不到那方面去。
可现在她教的是高中，年龄上只有个别几位像凌一一样还未满十六的，不过第一第二性征都已发育完全，但女人还是穿得撩人心魄。
香水的味道也同以前一般浓郁过头，凌一唯独欣赏不来，甚至对他来说可以算是一种折磨。
“每列最后一位同学把书本费收上来交给班长清点吧，过会班长会领着你们去财务处交住宿费用。
不住宿的留在班级里就行了。”
凌一被女人最后的这段话语扰乱了思绪，或许是与钱有关。
他在座椅上没等多久，眼前就出现一张陌生的脸，那人手里攥着一大叠钞票来到他的跟前，朝他伸出了空着的手。
不用说话，凌一也能懂他的意思，只不过他没带钱，也没提前编好话术，一时之间开不了口。
“钱，书本费。”
那名男生个子很高，所以在凑近时看坐着的凌一需要将颈子压低，或许这对于他来说会有些累，所以表情上表现得会不耐烦，让人容易误解。
“忘带了，我明天交，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放在桌子上忘记拿了。”
凌一撒了谎，找补了句，否则太尴尬了，虽然他穷，但这钱他是交得起，不希望更多的人去对他这一行为恶意揣度。
那名男生在听了他的回复后白了他一眼。
“早说啊…”
丢下这一句话后并没有将手上的钱交给鱼清水，而是转过身高高的把攥着钱的手举过了头顶，朝着讲台上的女人大喊。
“老师，凌一说他忘带了，他说他明天交。”
看来凌一没有误解，这人明显是讨厌他的，原因他也清楚，只不过是与生俱来的，他没有法子，也怪不得那男孩，人的本性罢了。
但这男孩偏偏做错了一件事，就是想借台上那女人的手让他出丑。
“哦，凌一同学他姐姐在我来之前给我打电话说过了，你把你收到的交给班长就好。
但是，黄靖远同学，你记住了，下次要说话来我面前说，你当教室是你家吗？一惊一乍的。”
前半段在凌一的预想之内，也符合情理。
后面女人特意在那几个断句加大音量说出的，可能就掺杂些私情。
毕竟他也当了女人三年的学生，是这个原因吧，应该是吧……
如意算盘落了空，黄靖远没想到班主任指责的话语一个字都没落到凌一身上，反而那些被他的举动吸引过来的目光全部投向了他。
自己倒成了个笑话。
他把钱递给了鱼清水后，快步朝自着己的位置走，手紧紧地攥成了一个拳头。
女人特地留意了会，那些细微的动作都被她尽收眼底。
有人要有麻烦了。
鱼清水一张张点完了钱的数目，减去凌一和他姐姐的份刚好不多不少。
她走上讲台跟女人说了声，女人点了点头。
“你们现在要交住宿费的跟着班长走，交完赶快回来，等等十点钟有一场语文的摸底考试，很重要。”
说完，鱼清水便走出了教室门口，班里的学生也陆陆续续地跟在了身后。
凌一用手抵着下巴望着靠教室里面的窗，眼角的余光在观察，待鱼清水将人全都领走后，他抻了抻身子伸了个懒腰爬在了桌子上。
挺累的，每次从家赶来学校都要将近一个半小时的路程。
教室里除去他以外女人也还没走，她踩着高跟从讲台上走了下来，发出的声响令凌一想不注意都难。
一开始他只是以为女人要回自己的办公室，结果那声音却在到达自己的桌前时消散。
凌一抬头，望见了女人弯着身子笑眯眯地看着他，他还看见了一些他不该看见的景象。
原来老师的肌肤也这么白。
“凌一同学，累的话可以睡会喔，等快开始考试了老师叫你就行。”
凌一将眼光撇开，用手挠了挠后脑门。
“不用了，谢谢老师的好意。”
“嗯嗯，你确实应该谢我呢，毕竟老师为了帮你还说了谎。
不过凌一同学你要小心点了，可惜老师不能二十四小时都待在你旁边保护你，在老师不在的时候，你要小心点刚刚那个找你麻烦的男生喔。”
凌一多少还是有点印象的，不过也只是记住了脸，他还是不擅长记人名，包括像他的同桌，还有他身后的那个男生。
一个面色高冷不爱说话，长相能跟自己姐姐媲美，最主要是身后的秀发很长，另一个则是额前的刘海很长。
凌一这样子也算是记住一些身边的人了。
“知道了，老师。”
他漫不经心地回答了女人，并没有把这当一回事，他认为要么就在班里诋毁他，最多也就把他拉到没人的地方揍一顿。
后者的话他还能要点医药费，只要不死不残就还好。
“哦～你真的…知道吗？”
女人用食指挑起了凌一的下巴，让男孩的视线又重新跟她对上。
她总擅长去观察一些细微的举动，包括凌一在看见她身子时的害羞，还有现在语气中透露出的敷衍。
她是认真的，如果可以她恨不得用根铁链将凌一拴在她的身旁寸步不离。
她的劝告也是认真的，若不是真的对男孩有些威胁她连提都懒得提。
“凌一，我再免费给你透露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吧。
这个班级，是放眼整个年级优秀学生最多的班级，你可以俗称它为“尖子班”，也是在我来这教书之后才有的这种模式。
一般来说，班里是不会有不学无术的学生的，可现实就是，只要父母有钱有权，就是能够强硬地把他们的子女给塞进来。
而刚刚那个找你麻烦的黄靖远，就是我跟你说的这种情况，他的亲哥哥五六年前打死过人，而他亲哥哥却没有受到半点法律制裁。”
话语说到此，女人便停下了，她干脆利落地收回了手指，转身走出了教室的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