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刘子谦来说，假期太长了。
放不放假，过不过节的，反正屋里总是冷冷清清的，母亲为了原有的生活水平不会下降得太快，努力帮他维持着体面。
好就好在怎么说曾经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小姐，虽然缺乏实战的经验，但纸上功夫不会差到哪去，还不至于用体力或健康来换取金钱。
可看人脸色吃饭也终究是逃不过被压榨的命运，时不时加班都已经成了家常便饭。
母亲还是同以前一般待他很好，只不过脸上难以再看见笑容，取而代之的是加速衰老地症状。
所以不上学他又能干嘛呢？其实在放假前他的心里就有了答案。
穿在身上的衣服，是他在衣柜里选了半天才找着唯一一件看上去比较成熟的条纹衫，裤子则是一条墨黑色的西裤。
她还特意扎了皮带，即便那裤子的大小刚好，他也仍然将条纹衫的边角塞进了裤子里。
出门前，他特意到厕所里照了照镜子，抹平了衣服上最后一处褶皱，却越发觉得不顺眼，他其实知道是哪出了问题，只不过在逃避。
超市里一个月饼礼盒随随便便就叫一百多的价，他都看不见里面长什么样子，但礼轻情意重，卖的就是情意，贵的也是。
除去月饼礼盒他还提了箱牛奶，好让自己的两只手都满满当当的。
钱是母亲给的，在昨晚他说了今天的目的后母亲虽愣了几秒还是笑着大大方方地把钱给了他。
女孩虽只跟他说了一次，他却记得很清楚，为了防止扑空，他出门出得很早。
目的地的高楼他目睹过不少类似，也是曾经了，或许他也懂了女孩为何曾经要一言不合就离开。
条件好了总是要往上爬的，毕竟谁愿意一直待在谷底。
门口的门卫看倒看不出他什么，可自己先招了，他很有礼貌的向前透露了自己并非这儿的住户，而是来串门的。
于是就被拦在了小区大门外禁止踏入。
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他只好拨通了鱼清水的电话号码，听筒传出来的语气依旧平静，就连他的突然造访也像是丝毫没感到意外。
或许那晚的试探只不过是女孩好奇，或许是他在某一个时刻暴露得太过明显让女孩心里有了怀疑，他又觉着似乎自己在女孩的心里占不上什么位置。
有些庆幸那晚忍住了冲动没有把自己的胸膛扒开去给女孩看他的心。
刘子谦站在大门口，他进不去的，无论是这儿的门，还是那儿。
只好隔着门槛的缝隙朝里望着，期待着女孩的身影出现将他给领进去，赋予它资格。
“你怎么穿得这么奇怪？”
声音出现的位置让他有些没意料到，是在身后，鱼清水穿了身白裙，由上到下，还有圆头黑皮鞋以及泡泡袜。
视觉上的反差有些大了，他从未见过鱼清水会打扮得如此少女，不过他也注意到了，女孩正微微喘气。
“你…原来不在家啊，我听你说让我等会，还以为你就在家里。”
“原本是有些打算的，不过现在没事了，走吧。”
刘子谦跟在鱼清水的身后，看着她从手机壳的背后掏出了一张住户卡，那门卫见了，皱着的眉头也放了开来，他也被放进了小区里。
他其实有些在意女孩刚刚说的打算是什么，还有就是女孩对他穿着上的调侃。
但鱼清水没主动说，他也不好多嘴去问，就跟着女孩来到了她的家门前，心情开始有些紧张。
女孩打开了门，朝屋内打了声招呼，便扭过头让他先进去。
刘子谦全身紧绷着不敢松懈下片刻，迈出的步子都小心翼翼地点着地面生怕闹出什么大动静。
他进屋就看见了正坐在沙发上鱼清水的父母，刚好对上了视线，手臂下意识地将手上拎着的东西朝前拿了拿，又不可能展示出来，会显得刻意。
于是他连忙将眼珠子转向了别处，将手上拎着的东西就放置在了鞋柜旁，脚踩着门口处上的毯子，不敢再向前进一步。
“叔叔，阿姨，你们好，我是刘子谦。”
他曲着身子，朝着二人俯首点了点，手也不知放哪，只能右手抓着左手的手腕规规矩矩地摆在身前。
鱼清水此刻也关好了门，就站在他的身后被他挡了去路。
刘子谦将身子侧过，给她让出了一条道，女孩在走到他身边时停下了脚步。
“进去啊，站在这里干嘛？”
“噢，好。”
进屋后，他依然拘谨地站在一旁，任由女孩的母亲怎样笑着让他随便找个位置坐下，他都依然站着。
鱼清水则是没管那么多，早早就坐在大沙发旁的小沙发上剥起了橘子，看着电视。
“你站着更没礼数，赶紧坐下吧，一个男人不要这么别扭。”
一道十分威严的声音响起，那个男人本是一声不吭的。
刘子谦在听到后也不敢怠慢，就拿了根小板凳坐下。
他没什么话主动去讲，大多都是女孩的母亲在挑起的话题，问得也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语。
两人有说有笑的，也就在气氛被缓和的差不多时，那个男人又再次开了口。
“你有时间还不如去把你那头发剪一下，这么长，作为一个年轻人一点精气神都没有，还这么幼稚。”
刘子谦也只能赔着笑点了点头，他也知道他掩耳盗铃是失败了，这头发并不是他刻意想要去留长，他的眼睛也常被扎得不舒服。
只不过习惯了，也因为不想去剪，而且头发长了，在观察别人时也不易被发现，就像他每次上课偷偷望着鱼清水。
这帘子给他带来了莫大的安全感。
“你不要管这么多行嘛？爸，人家怎样关你什么事啊？”
鱼清水也忍不住开了口，而上一秒还在绷着脸的男人，下一秒听见自己的女儿这么说，脸上的表情立马换成了一副和蔼温柔的模样。
只不过很违和就是了。
“哈哈哈，我就看子谦这么就没见了，吓吓他，宝贝女儿，你可别生爸爸的气啊。”
男人身旁的女人也捂着嘴笑，这一幕令刘子谦有些惊讶，倒是自己刻板印象了，总觉得男人就应该时刻保持着威严。
原来鱼清水的父亲也是个幽默风趣之人，但他更惊讶得是女孩竟会主动帮他说话。
鱼清水咂了咂嘴，将手上最后一瓣橘子扔进了嘴里站起了身子。
“走吧，子谦，我们进屋去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