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一没等她们来，自己先收拾起屋内的东西，他将昨日换洗的衣物拿了个透明塑料袋装着塞进了姐姐带来的环保袋里。
那果篮里的水果他一个没动，没必要，自己就连穿上病号服的资格都没有，这趟住院的旅程是如此短暂又草率。
今早起床时他对着镜子发现自己的眼睛与脸都消肿了许多，但身体上该疼的地方还是会疼。
他特意用手去按压过那几块淤青的部位。
等到日落西山，这座小城被染上了火红的颜色，远处的太阳不再耀眼，他掰着指头算计着时间也终于听见病房的门口传来动静。
不过他转身看见的却是这两天才记住的脸。
“哟，凌一同学这么急着出院啊。”
小黄姐姐，今天依旧绑着一束短短的马尾，头顶一盏纯白护士帽，露出她那光洁的额头，小巧的脸蛋上倒没有那么的干净，鼻头与鼻头两侧都泛着少许斑点，像是雀斑。
不过凌一觉得这并不难看，可以算得上是她的特色了。
正如她先前向凌一所说的，她刚来到这家医院不久，她的年龄以凌一肉眼看来也不大，可能比刘老师要年轻些。
凌一点了点头。
“小黄姐姐，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你不是等等就要出院了吗，我看你一个人的，就过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女人说完扭头望向了一旁已经打包完毕的行李，凌一的视线跟了过去，他也就明白了。
“哦，我没带什么东西，随便收拾一下就行了。”
“行吧，出院以后别忘记按时擦药喔，我看你眼睛比第一天已经消肿好多了。”
凌一又点了点头，房门也再次被推开，那个他想了一天的人终于来了，林思思也来了，手上还多了个老旧的背包，就她们两人了。
凌一迫不及待地挎上环保袋，那果篮他一人也拎不动，就放在原地没有去管，听着女人与护士聊了几句有关于他伤势的话。
等护士走后，两人才来搭理他。
“凌一，你收拾完东西了吗？”
“收拾完了，那果篮我一个人拎不动…”
凌一还在想姐姐怎么没来，但没着急着问，他觉着反正无论如何女孩肯定不会让他一人独自待在林思思家里。
林思思听了男孩的话语眼神瞥向病床一旁柜子上的果篮，昨天是怎样的今天就是怎样的。
“没事，等等我来拿就好了，我们先走吧。”
三人里就那女人空着手，她也主动挑起了这个担子。
凌一与林思思跟在女人的身后，将所有手续都处理完毕出了医院，两人都将身上的东西塞进了后备箱里，女人将果篮放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林思思窃喜。
明明后座的位置很富足，但凌一却只能挨着门边，将眼神放在窗外，凭借着夕阳看街景不断变化。
看见街道旁的那些老树都脱光了叶子，露出光秃秃的树干，难见着绿色，看不见行人露出半点除脸以外的肌肤，再难见着夏天留下的痕迹。
快要入冬了，凌一对着玻璃窗户幼稚地轻哈了口气，他已经很小心了，却还是被人给察觉到。
“凌一，冷吗？”
林思思以为是男孩身上的这件外套还不够厚，驾驶位置上女人的眼神也望了一瞬车上的后视镜。
让她再得意会儿。
“凌一同学，要不要我把暖气再调高点。”
“不用了老师，我不冷，我只是想看看是不是快要入冬了。”
凌一他依稀记得，很久以前的某一年冬天，他朝着空气中哈了口气，就起了雾，年幼的他觉得很稀奇，便询问起了母亲。
母亲告诉他已经是冬天了，他就记住了，一直记到今天，不是没有别的法子，只是那天他冲着空气里哈了一整天的气。
“这才哪到哪，还没下雪呢。”
林思思摊了摊手，似乎她对冬天的到来有着别样的定义。
“是吗？”
凌一用手滑开了沾在玻璃窗上的雾，对他而言，冬天已经来了。
“那如果今年冬天没有下雪呢？是不是就没有冬天了。”
他漫不经心的提了一句。
“不可能，去年冬天就下雪了，而且我听说，这儿每年冬天都会下雪，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林思思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在话语说到最后还有些兴奋，她很期待世界被染得白皑皑的。
“是嘛…”
凌一附和着女孩脸上的表情笑了笑，后也没再开口，静静地等着车子驶进了小区的地下车库，这儿比外面还要阴冷许多。
他与林思思下车后带上了后备箱里自己的行李，除了那个果篮。
林思思的意思是就让女人带回家自己吃就好了，毕竟女人所居住的楼层就在这地下停车场的上方。
女人却一口回绝了，她觉着多走几步路也无所谓，况且她家里就她一人，她每日也要上班，还不如就放在林思思家里，人多 ，而且凌一一时半会还不着急着回学校。
林思思不好去跟女人拗，就让女人跟着她来到了她所居住的楼层下面。
林思思其实不是特别想让对方知道自己具体住哪一栋那一楼层的，哪个学生想让自己老师知道自己住哪，但没办法，即便她十分刻意地去拖延着时间。
但那女人就仿佛装作不知道林思思不欢迎她一般，还是让她得逞，进了屋。
凌一也跟着两人的身后，他一进门先映入眼帘的还是阳台那株白月季，还没死，在风中摇曳着身子骨。
女人也望见了，她换了鞋进门坐下后，等林思思给她端来茶水，她还打趣了句。
“没想到林思思同学这么浪漫啊，还栽了株玫瑰。”
林思思扯了扯嘴角。
“呵呵，老师你误会了，本来是打算开花后送给我爸的，结果他没来，我就继续养着了。”
“不错，没想到林思思同学对自己的父母这么上心，不过据我了解这花的花期也快到了，恐怕再过几天花瓣就要掉了。”
女人露出一脸疑惑的模样，林思思就尴尬地又笑了两声。
女人并未在林思思家里停留多久，等林思思准备再给她沏第二杯茶时女人就很识趣地走了。
林思思松了口气，看向了在一旁坐着的凌一，凌一刚刚就在旁边静静地听着二人交谈，他依然拘谨，毕竟这不是他的家。
“凌一，你今天晚上想吃什么啊？”
凌一看向了一旁的水果，说实话他并不是很饿，更多还是不想在别人家里还去麻烦别人。
“我…我还不饿，我等等吃点水果就好了，等我姐来再说吧。”
“你姐？你姐今天不会来了喔。”
林思思笑眯眯地看着他，凌一原以为姐姐只是去李叔那帮完忙就会过来，那竟然她不来为何还要答应林思思的这个提议，他不理解。
“你姐说，你家离她打工的地方近，方便点，就委屈你在我家里暂住一会儿咯。”
林思思见凌一一脸疑惑的模样，便开口帮他解答了他心里的疑惑。
“啊？那…那我也先…”
凌一正准备起身离开，却被林思思摁住了肩膀。
“怎么了凌一？是嫌弃思思姐这里环境不好吗？我平时都是一个人住的，你连陪陪我都不愿意嘛？”
林思思满脸委屈，她打算先来软的，不过眼前男孩的表现似乎也犯不上用硬的了。
凌一开始为难起来，现在直接走的话确实是有些无情无义，但他怕他今天留下他不知道他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别想那么多啦凌一，来都来了，先想想晚上要吃什么嘛，我点外卖。
况且，吃饱了才有力气想嘛。”
林思思抓着他肩膀的手还是没放开，生怕他跑了，即便凌一没办法接受，但目前还是要面对一下现实。
最起码也得回应一下女孩的话。
他回了句随便，并且紧接着询问了句女孩现在能否洗澡，毕竟他在医院的病房里就没怎么好好的洗过身子，就只是简单地拿毛巾擦了擦身子。
林思思的手指在手机的屏幕上扒拉了两下，然后领着他到浴室跟他讲明白了热水该把水龙头往哪边去拧。
凌一从环保袋子里掏出了套新的衣物，还将那装着他前几日穿过的旧衣物拿了出来。
“思思姐，这些衣服…我该放到哪里啊？”
凌一起身刚刚有在厕所门口看见洗衣机，只是他不知道能不能扔进去。
“哦，你给我吧，放着就好了，我等等帮你拿去洗。”
凌一虽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照做了。
他进了浴室，锁紧了门，将身子拖得一丝不挂后让花洒里的的水流在了他的身子上。
林思思坐在客厅，原本安静的屋子瞬间就被浴室里的水流声给占满。
虽旁边没人，女孩还是装着若无其事的模样把目光放在了桌子的塑料袋上。
在经过几番思想斗争后她还是直接用手撕开了那薄薄的塑料袋，凌一的衣服和裤子也掉了出来，落在了地上。
她赶忙捡起，抱在怀里，却不敢再进一步。
浴室里的水流声仍在持续不断地冲刷着她的理智，还有道德和底线。
她扒拉了两下怀里的衣服，竟然要做，就不要让自己后悔，可结果却没找到自己想要的那块布料。
她懊恼着冲向浴室门口，将洗衣机的门给拉开狠狠地将男孩的衣物摔进了滚筒里。
凌一在里面也能够听到动静，他把头转向了门口，将侧着的身子背对着门。
门是有些透明的，只能看见门外站着的人的大致轮廓。
凌一祈祷着从门外看也是同样的效果，因为那人影迟迟没有离开。
凌一他揣着不安的心轻轻地呼唤了声门外的人。
“思思姐？”
门内的把手却被连带着一起拉动了声响，那动静很大，能看出门外的人有多么暴力，多么的急不可耐。
林思思已经被欲望冲昏了头，她不管，无论如何今天都要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