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用钥匙打开了自家那扇破旧的铁门，她还没来得及去给男孩多配一把属于他的钥匙。
不过暂时是不需要了，屋内空荡荡的，却从未有人收拾过那大大小小的纸箱，纸箱子被各种杂七杂八的物件给塞满，屋子也被纸箱给塞满，给不了她回应。
原来是她的心里空落落的，一滴水溅在上面都能荡出许久的回音。
她放下塑料袋子，比以前轻了许多，她在灶台上架好锅子，往后的每一个动作她都显得迟缓又吃力。
早就说过了，丢了男孩她连活着都显得刻意。
她把食物塞进嘴里，像个机器人一般地敷衍着生活，欺骗着自己。
【你还需要忍耐，再等等吧。】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一切都是为了成为最后的赢家。”
女孩睁开眼，原来她已经躺上了床，不过好像她从未闭上过眼，只是太久没与人跟她说过话了，是那种畅所欲言的交谈，她才察觉到自己还是醒着的。
【你又确定你一定能笑到最后？】
女孩没有第一时间回复这道声音，她坐起身子望向四周，才发现自己上错了床，就连房间也进错了。
她下意识地想要离开，迟疑一秒后便发现已经不需要了。
“我一定能笑到最后的，我输了对你也没好处，不是么？”
她站起身子，先回到母亲的那个房间里拿来了那本封面都已暗黄的日记本。
她放在了原本属于她与男孩的房间里的桌面上。
【可别忘了，这些以后都要向一讨利息的。】
“我自然清楚……”
女孩用指头夹紧了笔，将鼻尖摁压在了那早已不再洁白的纸上。
｛十月十，小一他又丢下了我跟别的女生待在一起，待了一整晚，我知道这不怪他，但是我好爱他，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以后能更好的与他在一起……但是我现在好痛苦，多分开一秒对于我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小一他也一样的吧，不能与姐姐待在一起，与他最亲近的人，是我的错，我要惩罚自己，所以我才要惩罚小一，只有小一痛苦我才会痛苦，只有小一难受我才会更加难受！｝
女孩的笔尖不小心划破了薄纸，也打断了她继续再往下写的兴致，好在房间里的镜子不在她的面前，没法让她看见自己此时此刻那恐怖的笑容。
像是有着变态心理的罪犯，更像一个精神病人，她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刚刚不小心在纸上暴露出她本性时，脑海里浮现出的场景，将她体内的肾上腺给推到了极致，她才会如此兴奋。
可她并没有划掉那几行被她暴力刻下的文字，只是重新提起笔在那几行文字下又轻描淡写地补上了一句。
｛对不起哟，小一，你能原谅我的吧？像我原谅你的任性一般。｝
她放下笔，用三根指头掩着嘴，可惜挡不住她撕裂开来的嘴角，藏不住她病态的心。
————
“思思姐？”
凌一紧接着又呼唤了一声，门外的人依旧没有回应，还是用手大力地摁压着门把手。
那动静声音实在是太响，凌一不明白为何，就默默地将花洒给关掉重新架在了粘粘在墙壁上的架子里。
他拿起一旁的衣物，也不管身子还湿漉漉的，就赶忙往自己身上套，可才刚穿好裤衩子，门外就有了回应。
“凌一，你开一下门！”
声音听起来很正常，与女孩平时跟他交谈时差不多，可他仍不敢放松警惕，他想将衣物完全穿上后再去开门。
女孩却不想给他这么多时间，她透过磨砂玻璃，隐约看见男孩还想得寸进尺，看见凌一又伸手不知道去掏什么东西，她便用手掌大力地砸了一下门。
声响吓得浴室里的凌一身子一颤，他手心里攥着衣物也被他放下，先去把门给打了开来，入眼便是林思思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好像追赶着什么，很紧张。
“怎么了？思思姐。”
凌一的发丝上还挂着水珠，也因为水的缘故，那原本条条分明的头发被挤得一撮一撮的耷拉着，扎着他的眼睛，有些难受。
他伸手将头发往后撩了撩，露出了他的额头，与那道疤痕。
林思思咽了口唾沫。
“没…没什么，就是我刚刚在厨房用水龙头的时候发现没有热水，我怕你洗澡没有热水也不好意思跟我说，就想问问……”
林思思心底暗自指责着为何在见到男孩后刚刚那股冲动就完全消散了，害得她现在要去找借口，还找了个连她都不愿去相信的借口。
凌一愣了一下，现在是在别人家里，就算他觉得女孩有些不对劲也不好说出口，毕竟他也不了解人家家里的情况，就怕林思思的这副样子还真不是小题大做。
而是他不懂。
“没，思思姐，有热水的。”
凌一没有刻意去掩饰，毕竟现在浴室里全是水雾，一看就懂了。
“哦，你…你洗完了吗？凌一。”
“没，思思姐，我刚洗完头。”
凌一回答完林思思的这句话，身上残存的热气也快完全消散了，再多站会怕是真的要着凉。
“思思姐，你还有事吗，没有的话……”
林思思见凌一上半身赤裸着，在这大冷天的，没等男孩说出口她也懂了。
“哦，你继续洗吧，不好意思啊凌一，吓着你了。”
凌一看着林思思尴尬地笑了笑转过身，他也扭过头，刚想将门给合上，关到一半，却感觉被什么东西给阻拦了下来。
于是他又回过头，发现林思思还没走，还是一副很紧张的模样，支支吾吾的。
“凌…凌一…”
“怎么了？思思姐。”
“我来帮你搓背吧！”
浴室里，凌一不敢回头去看，他也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好在他的下半身子还穿着布料，女孩也穿得正常。
刚刚在门口他一直拒绝，好说歹说，女孩也只不过将抵着门的手换成了脚。
他说他不洗了，女孩就拦在门前不让他出来，一副赖皮的模样，凌一拿她没办法，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觉得太冷就只好将她给放了进来。
“凌…凌一，你要不要先把裤子给脱了。”
女孩突然娇羞，不同于刚才站在门口那副坚决的模样，眼神也往一旁瞥，没有跟他对上。
“不用了思思姐，我这裤子本来就要洗的。”
凌一从一旁拿了两张小板凳，他还是第一次见家里的浴室会放板凳。
他坐下后，女孩也在一旁拿起浴球往上面挤了点沐浴露坐在了他的身后。
女孩的力道很轻，凌一刚开始听“搓背”，还以为她会大力点，他都已经做好了疼痛的准备，而且他还感受到了女孩的手好像在微微颤抖。
他很无奈。
“我自己能洗的干净的，思思姐，你没有必要勉强自己的。”
凌一以为这样就能让女孩打退堂鼓，可没想到林思思听了他的这番话语反而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内心，她的情绪也慢慢平复了下来。
反正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自己也不需要去害羞什么。
于是她真的就认认真真地给凌一搓起了背，冷静下来后她也注意到了，凌一背上那几块淤青的部位。
“他们下手还真狠啊。”
她的手在经过那几处地方时特意放轻了动作，怕凌一会痛着。
“是啊，哈哈，明明我都不认识他们，挺好笑的。”
女孩的动作就随着凌一的话语一齐戛然而止，她攥紧了拳头。
“都怪我，凌一，对不起……”
凌一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这事情明明她才是最后知道的，怪谁也不可能怪到她的头上去。
“怎么会呢，动手的人不是你，而且事情发生过后你才知道。”
凌一想着安慰一下女孩，可没想到他说完这句话后女孩变得更加激动。
“不是的凌一，要是我……我早点知道就好了…”
林思思将拿着浴球的手高高举起，话语停顿了几秒过后，像是放弃了什么重要决定似的，又放下了手，很无奈地吐出了后半句话语。
“哈哈，是吧，要是思思姐你早点知道了，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吧。”
凌一盯着墙壁，他故作轻松的，要是让女孩早点知道了又如何呢？
动手的人可以决定什么时候，什么方法，来对他下手，就算林思思早点知道了又如何呢？不过多一个人像姐姐那样被架在一旁看他狼狈的模样罢了。
只要他还待在这个地方，这个腐败的小县城，就只能任由黄靖远欺压在他的头上。
不过好在受伤的人是他，不是姐姐，不是更恶劣的事情，要不然他能做的，只不过是走上一条不归路。
他可能会犯下比黄靖远更恶劣的错误。
“行了，思思姐，你出去吧，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好了。”
凌一站起身子，将林思思从凳子上拉了起来推向了门外，明明已经暗自决定了不在随意暴露自己的不堪。
可这一次又被人给看得一干二净，他也想啊。
他有些羡慕刘子谦了，至少自己另外的一面有好好藏起来，只有他知道。
他也想直到入土的那天都没人能够发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