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过你也是她计划里的一环。”
林思思看着面前女孩脸上的笑，发自肺腑。
“我也没想过，但有机会就要把握住，不是么？思思。
好了，视频你也看过了，自己做选择吧。”
张梦呓的语气变得冷漠，眼神也像是在看被随手丢弃在街道上的垃圾一般。
林思思感觉胸腔被什么重物压住了，一时间岔了口气，她坐不直身子，勉强用手臂撑着桌面，身体弯着，不会那么狼狈地瘫软在座椅上。
还想挣扎，眼神透过垂在眼前的发丝，死死地盯着张梦呓。
“凌一不会喜欢你的，就算你把我踢出局，他对你的看法也不会变，地位也不会变。”
张梦呓听了林思思这一串话并没有怒，轻蔑地笑了笑。
“你很聪明，思思，但你不够聪明，你能察觉到我并不单纯，却察觉不到比起得到你们都在争抢的那个人，我更希望的是让你离开这座小县城。”
张梦呓用手指拎起杯耳，与林思思相处的这一年来她的心情就犹如刚刚入口的咖啡，苦与酸涩，但回味起总是不错的。
如果她心理不会病态至此的话，她也知道她生而为人来说不太正常。
“你自己走吧，思思，有你在我身边我总怕你抢走我什么，我只需要不如我的人来衬托我的优异，你太危险了。”
林思思这才明白张梦呓真正所要的是什么，凌一也只不过是个幌子，要怪就怪她自己多管闲事。
她回想起那天那个男生说的那句话，自嘲地笑了笑，原来那天需要被拯救的是她。
“我还想知道一件事，是什么时候，从什么时候开始，你跟那个女人串通上的。”
“不远，思思，就在那天你得知凌一出事那天，我们其它三人不是被她给留下来了嘛，就是那次。
她把我拉到一旁，她真的好厉害，一眼就看出了我和你关系不和，不过她还差了一点，她也以为我喜欢凌一，她全都跟我说了，这次我们三人的目的都是为了把你赶走。”
林思思的耳朵抓住了张梦呓特意放出的关键字眼，将头给抬了起来，有些惊讶地看着张梦呓。
“三人？还有谁。”
张梦呓又不慌不忙地抿了一口咖啡。
“凌一的姐姐，你应该有想到的，还有那个黄靖远的事情，也是她安排的，这个你应该知道吧。”
林思思恍然大悟，为何那个女孩会如此轻视黄靖远的警告，还有为何会轻易答应她的条件。
那天她在医院里，女人将她和凌一的姐姐支开，以为是给她创造条件，现在想想，倒是自己一步步落入了女人的陷阱。
女人从一开始要排除的人就是她。
“那凌一床头多出来的那个小熊，也是你们拿给他的吧。”
张梦呓点了点头，她觉着再交谈下去也都是些无意义的谈话了，她打算到此为止了。
“原来你发现了，那你怎么不怀疑？”
林思思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她好像有答案了。
“我……不是没问过…凌一…”
她的眼神像是死了，没有光。
“那你决定好了么，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了。”
————
快了，凌一一直都在盼着这一天的到来，他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伤势好得差不多了，现在没人能从他脸上看出他发生过什么。
他用手撩开有些许长的刘海，露出那条愈合了好几年都没完全修复的疤痕，当然除开这条以外。
他都已经忘记是因为什么受的伤。
凌一扯了一把厕纸擦干了手，从厕所里走出来，林思思在屋里忙前忙后的，也不开口说话，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了。
他并没有不识趣地去打扰女孩，而是走向了阳台打算吹吹风，把时间熬一熬，等着姐姐晚上来接他。
小县城还是被山给包围着，凌一的视线越不过这堵墙，除了太阳落山时会美点，剩下的大多是些参差不齐的老楼。
只有一条路，只有一座山的山底打通了出去的路，对于他而言出去的方法也只有一种。
他还在发呆，阳台的门被林思思给拉开了，凌一转过脸，跟着女孩的视线转移到了那塑料制的花盆上。
里面只剩一下一杆光秃秃的花梗，凌一还记得上次注意到它时它还在倔强地活着，而他这几天都待在林思思的家里，没想到这次再注意到花瓣已经掉完了。
“死了呢，终于死了。”
林思思突然开口，话语很轻，听不出她的情绪有什么波动。
凌一也同样轻轻地应了一声，这几日女孩对他异常地温柔，也不会像从前那样随随便便地就挨得他很近。
一下子变化太快，凌一更觉得诡异。
“凌一，我要离开这儿了。”
林思思转过头跟男孩对上视线，她就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一样，凌一见了第一时间也没太往心里去。
“哦，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可能不会回来了，也可能忍不住，再偷偷跑回来。”
凌一听到女孩回复的话语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女孩刚刚是在跟他告别，太突然了。
“啊…？为…为什么啊，思思姐。”
林思思朝着凌一走了两步，在一个十分合适的距离停了下来，她伸出手想去触碰凌一的脸，却被凌一用手给挡了下来。
并不是凌一无情，他害怕再次被女孩的那双眼睛给吸进去。
“思思姐……”
“怎么了凌一，你有这么厌恶我嘛？”
凌一在挡住的一瞬间已经做好了迎接林思思臭脸的准备，可实际上女孩脸上是挂着笑容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女孩这么大方。
“没，我…”
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给林思思，不过女孩也没给他留了多长的时间去反应。
林思思稍稍挪了挪悬在空中的手掌，继续朝着男孩的脸蛋前进，这一次凌一的手掌并未阻拦，一动不动，让女孩得逞了。
林思思的手掌摩挲了会男孩的脸，等摸到她脸上都露出了满意的神情，林思思才开口。
“凌一，你希望我走吗…
说实话，你撒谎我能看出来的。”
凌一的第一反应是想回答一个能让女孩稍微开心点的答复，可刚张开嘴巴就被女孩用食指给抵住了。
他思考了一阵子，用手拿开了林思思的手。
“我不知道，思思姐，那是你的未来，你的人生，我不知道。”
凌一不清楚林思思为何会突然做出这个决定，但他清楚自己如果真给了林思思这句询问一个准确的答复，肯定会影响到林思思的判断。
他本就一穷二白，更担负不起别人的人生。
可对于林思思来说，她想听到的答案，就算现在的凌一说出口了，她也不会相信。
这原本就是一道无解的题。
“好了好了，不难为你了。”
林思思往后退了两步，她刚打算转身离开阳台，手腕却被凌一给主动抓住了。
“等等思思姐，你还没跟我说，原因呢。”
犹豫女孩是背对着他，没有回过头，而且女孩将头埋得很低，凌一根本就看不见林思思此刻到底是怎样的表情。
过了一会，他隐约听见了女孩在啜泣的声音，他意识到不对，想要松手，却来不及了。
林思思转过身一把抱住了男孩，将脸蛋埋进了男孩的胸膛，速度快到凌一还是没看清林思思脸上的表情。
“因为我喜欢你啊，凌一，为什么你总是，总是在我打算离开你的时候拉住我呢？为什么要折磨我啊凌一！”
林思思用手锤了两下凌一的胸膛，不痛，却直击了凌一的内心。
他虽然有猜测过这种可能，但当女孩主动提起时，冲击力依旧不小。
他当然知道林思思所说的“喜欢”是哪种，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只能是装傻充愣，尽力去填补那些被撕开的洞。
“怎么了思思姐，我们是亲戚啊，亲情上的喜欢又怎么了？”
而他的这句话也让林思思将脸从他的胸口上给拔了下来，看着他的眼神里充满埋怨的意味。
“怎么了？”
“没事！凌一，你就装一辈子傻吧，我看你会不会后悔！”
林思思轻轻推了凌一一把，然后转身离开了阳台。
凌一却不敢再进去了，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等林思思都把脸上的泪水给擦干，重新来阳台喊他，他才进了屋。
林思思把话说出口之后，心情愉悦了许多，她原本以为凌一听了之后会生气，会怒斥她，她都已经做好凌一随时扔下她从这屋里逃走的准备。
可男孩还在装傻，虽然她对这个反应也不是很满意，可比起讨厌她，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想是这么想，现在张梦呓和那女人依然有威胁她的资本，走还是得走，她手上收拾行李的动作一刻没停过。
不过或许她应该该去好好想想了，是否该放弃这段终究不会结果的暗恋，或许暂时离开这儿也不一定是一个最坏的选择，她该静下心去想想了。
是选择绝地反击，还是真的把凌一从这肮脏的泥泞里面给拉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