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UND ONLY】
飞行器的气流声,警报声。
“Mayday!Mayday!”
“本机失去控制,塔台!收到请回答!”
“滋滋滋————”
“操!通讯也挂了!”
“不要碰我......还有......还有一颗活化水晶.......在我......在我......”
人说话的声音,飞行物体划开空气的声音,爆炸的声音。
“不————!”
轰——————!
【SOUND ONLY】
“心肺复苏准备。”
心肺复苏的声音,电流的声音。
“没有反应,再来一次!”
滋滋滋————
“呃————!”
“Christmas恢复呼吸了!Missy!”
“那就好......按我说的......就交给你们......”
“Missy!Missy————!”
“快点!继续准备心肺复苏!Missy也停止呼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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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陌生的声音吵醒了,那是一首歌。他在唱什么?
【你和他正面对着面,那个出卖了世界的人......】
眼睛睁不开,看不清周围。我好累,好累好累,好像背着什么东西跑了几万米一样累。
累到睁不开眼睛。
勉勉强强撑开一点点缝隙,整个世界沉浸在一片纯白之中。
不适应地闭上眼,等了好一会,我才继续尝试像初生的小动物一样,睁开眼睛。
周围除了摇滚乐的声音,还有一两道脚步声,踏踏踏,在地上轻快地敲击,像是少女的吻。
模糊的白色世界在逐渐变得清晰,我能看到自己盖在白色被子下的脚,还有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地面,和一道从面前走过的白色人影。
“咳咳......”不适地咳嗽了两声,我迷迷糊糊地张开嘴,“陌生.....的天花板......”
天使一般的白色人影停了下来,走到床前,俯下身体。
年轻漂亮的脸蛋变得无比清晰,我看到面前的漂亮脸蛋逐渐从迷茫变得惊讶,然后一脸震惊地离开。
“教授!她醒了————!”
声音慢慢走远,那股疲惫感再一次涌上大脑。
我慢慢闭上眼睛,沉入黑暗。
“喂?”是个老男人的声音,“可以听见吗,可以听见我说话吗。”
说话的是一位穿着白大褂的老人,脖子上挂着听诊器,戴着小圆眼镜,光头,却留着大胡子。
不,他不是光头,只是地中海而已。
我很想说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无论嘴巴怎么张开,都憋不出一个字。
“是不是没有办法出声?脑袋能不能动,如果可以的话,点点头。”地中海老人说。
我按着他的意思点点头。
“很好。”老人说,“我是你的主治医生,现在你按我说的,把眼睛往我手指的方向移动。”
接下来的时间,我又顺着这位医生的话做了一些简单的测试。在确认了我的脑袋和眼睛都可以自由移动之后,医生松了口气。
“昏迷太久会影响声带,所以你刚刚才不能说话,还记得你自己的名字吗?年龄,身份。”医生问。
我尝试地张开嘴,憋了好久,憋出一个字。
“我......”
声音很沙哑,连我自己都几乎听不到自己在说什么。
我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当然。准确得说,我没有名字,Missy给我一个自己取名的机会,但我觉得用代号就够了,名字也不过是一个代号。
我的代号是圣诞节,Christmas,因为我是Missy在圣诞节的时候在战场上捡到的孤儿。年龄十九岁,性别男,是Missy的亲卫队之一,担任医疗兵以及保镖。
我的Missy,殷辰砂,一头漂亮的红发,紫红色的漂亮眼睛,东西方混血的脸蛋,完美比例的身材,几乎不老的容颜,她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
但也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女人。
她是现今特种部队制度的创始人,是将特种战术带给全世界的战争摩西。
她还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收留我们这些无国界之地的战场上留下的孤儿,抚育我们,培训我们,给了我们一个家。
无国界之军,这就是Missy给我们的家。Missy希望我们这些流离失所的人,可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所以才从延夏帝国叛逃,来到混乱的无国界之地,创建了无国界之军,创建了,属于我们的世外天堂。
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好了。
我看着医生,焦点有些溃散。
总部被袭击之后过了多久?Missy还好吗,大家还好吗,为什么我躺在医院里?哪里的医院?
这些我都不知道,也无法问出口。
医生似乎从我的眼睛里看到了所有的疑惑,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走到我的床头坐下。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他有些困难地看着我,眼神飘忽不定,“仔细听我说,不要惊慌,你是病人,自己的身体最重要,懂吗。”
我点点头。
“一定不要惊慌。”他说。
我不耐烦地点点头。
“你昏迷了很长一段时间。”他说。
我当然知道我昏迷了很长的时间,能从那场爆炸里面活下来都已经是万幸了,但问题是,我昏迷了多久?
“没必要用眼神来抢答。”医生说,“我知道你想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所以呢,多久?
“恐怕已经有......”医生的声音忽然变得无比的,艰难,“九年。”
多久?
“你没有听错,九年。”医生笃定地说。
多久—————?!
嘟嘟嘟——————
“该死,她的心率变高了,快点把她按住!”医生从椅子上站起来,让身边的护士接手。
几个漂亮小姑娘合力把我按在床上,可惜我是个病号,要不然只是小姑娘而已,她们怎么可能按得住我。
一根镇静剂扎进我的手臂,眼前的景物又开始变得模糊。
“冷静,冷静一下,不要慌!”
最终,像是坏掉的魔晶石电视一样,滋的一声,漆黑一片。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好像没那么激动了,只是觉得有些惆怅。九年的时间,说没就没,我想换谁来都得惆怅。
大概吧。如果是Missy的话,可能笑笑就过去了。
Missy现在还好吗,我好想她,好想家。
医生确认了我的情绪之后,跟我说了一下我的身体情况。据说他是第九个接手我的医生,在第一次看到我的透视图的时候,都吓了一跳。
“很难想象你当时是怎么活下来的。”他那么说过。
我的身体很虚弱,甚至到现在都不能动,那天过于激动纯属意外。
身体都盖在厚厚的被子下面,护士也只在我睡着的时候给我处理身体的“杂物”以及康复按摩,我到现在都没亲眼看过我自己的身体。
他说,我在九年前的爆炸里活下来简直就是奇迹,根据当时留下来的资料,我的身体里一共有一百零八个碎片,其中包括了金属碎片和若干人体骨骼。
当年给我做手术的医生,移除了绝大部分的碎片,但是有几个比较关键的东西,没有办法移除。
心脏,和头骨上的碎片,深深地在我身体里面扎根,我的右眼失明了,右额头上方有一块漆黑的水晶碎块。
医生说这块水晶碎块已经穿过头盖骨,嵌进了我的大脑皮质,如果移动的话我很大可能会死,不移动的话,我还能活着。
所以我带着这块水晶碎块活了下来。
由于水晶碎块的存在,我会有一部分的记忆障碍和脑功能障碍,具体表现为部分记忆缺失,以及幻觉。
真的假的?我怎么感觉我还好。
而且脑壳上的是水晶的话,是不是说明我可以在水晶里储存一部分以太?听到这里,我的眼睛往额头上方瞟了一眼。
“不可能。”医生一眼就看穿了我的想法,“这块水晶早就被暗属性以太填满,多亏它是惰性水晶,如果是活性水晶,你早就变成阿卡夏体了。”
阿卡夏体是人类在吸入过量以太之后会变成的样子,身体被以太纯化,变成没有意识的怪物。
“我建议你往后小心一点使用法术,惰性水晶也只是相对惰性,并不是完全对外部以太没有反应。”
我尴尬地把眼睛瞥向一边,乖乖地挨训。
又过了一段时间,我的身体好像能活动了,医生和我说我可以开始准备出院的康复治疗。
“但是。”他咳嗽两声,把我溃散的注意力拉了过去。
“根据以往病历,我们认为你是一名身份非常......特殊的人,为了保障你之后的人身安全......”他看着我说,“......我们要为你进行整容手术,至于你长成什么样子,甚至什么性别,都能由你自己决定。”
他从桌上拿过一面镜子,摆在我面前。
“她又开始了!护士,快,镇静剂!”医生脸色一变。
在看到镜子里的那张脸的那一刻,心跳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身体也不知道从哪来了力量,我第一次抬起一直瘫软无力的手。
一双缠满绷带,却依然能看出纤细白嫩质感的,女生的手。
镜子里的脸不是我的脸。
是Missy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