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Man Who Sold The World——Midge Ure 00:01/05: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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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告诉了他新的名字.......是她,以后要用的名字。卡罗尔·亚哈(Carole·Ahab),Carole有圣诞颂歌的意思,和他的代号不谋而合。
至于姓氏。
“亚哈?”她躺在床上,看着自己变得纤细软弱的手臂,陷入沉思,“《白鲸》啊。”
“对啊,医生给你准备的新身份,虽然我不知道你以前是什么人,但做完手术之后你就是卡罗尔啦。”看护她的小护士帮她换了一瓶生理盐水。
小护士很是埋怨她昨晚的情绪波动,嗔怒地点了点她头上的“角”。这枚嵌在脑壳里的水晶弹片长得像独角,硬邦邦的,摸上去会痒。
会痒是因为触碰水晶和头盖骨完全结合了,完全变成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不就是照个镜子,至于么。”小护士打趣地说。
“没想到自己会变成这样,说到底还是躺太久了。”她自嘲地笑了笑,用软绵绵的小手摸摸缠着绷带的脸。
绷带下依稀还能看见几条有缝合痕迹的伤疤。
九年,换了九个主治医生,小护士看上去也是新来的,他们以为自己一直都是这幅样子,一直都是Missy的样子,一直都是女孩。
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曾经是什么人。
床头的相框里摆着一张相片,那是亲卫队和Missy的合照,里面还有小小只满脸不情愿的洁萝,坐在自己的肩头。
Missy笑得很灿烂,带着墨镜,红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泛着光。
“为什么......”她喃喃自语。
“嗯?什么?”小护士眨眨眼,“什么为什么?”
“没什么。”她抿着嘴唇,摇摇头。
为什么她会变成Missy?变成一个女人?她还是他吗?还是说,现在这幅身体,是Missy的?
越想越觉得可怕,如果身体真的是Missy的,那他的身体呢,那Missy呢?她感觉背后升起一丝丝寒意,打断了自己可怖的想法。
就这样又过了半个月,非常平常的一天,和以往一样,小护士带着她去康复室,进行每天的康复训练。
撑着双杠一点点地挪动自己的双腿,汗水顺着脸颊滴落到锁骨,顺着锁骨滑进山谷中,她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眉头跳了跳,舔了下自己干燥的嘴唇。
女人的身体重心原来那么奇怪,Missy天天顶着那么重的负担,不会累吗......
脑子里冒出各种奇怪的想法,以至于因为运动流汗的身体变得更加燥热,白皙的皮肤带上淡淡的粉色,嘴里呼出的热气......
坏了,不能乱想,这可是Missy的身体。
她晃晃脑袋,赤红长发随着脑袋的摆动四处乱晃,戳到了陪她的小护士的眼睛。
“哎呀,忽然怎么了。”小护士一边揉眼睛一边关心地凑过来,她还以为这个奇怪的病人又出什么意外状况了。
“没......什么都没。”她尴尬地撇过脑袋,用手撑着双杠,一步步走完全程。
小护士扶着她,在她大腿肌肉上捏了几下,看到股四头肌因为酸痛下意识绷紧的情况非常满意地笑了起来。
“康复得很好哦,恭喜。”
“谢谢......”她很不自然地把视线挪向一边,脸颊红的像个苹果。
靠得太近啦,都快看到了啊,每天都这样怪不得她血压一直忽高忽低好吗!
小护士还以为她太累了,扶着她坐回轮椅,给她递下水擦擦汗。她呆呆地坐在轮椅上,看着这座还算比较热闹的医院。
这里是位于狄奥尼索斯联邦东侧,位于无国界之地里的一个中立小国——狮城的秘密医院医院,依靠接收背景复杂的人物为生,囊括在她眼里的这些人,大部分是政治犯,或者通缉犯。
这个小国家,或者说小城邦靠着和另外两个中立国一起管理的海峡,航运做得很发达,大部分来往与延夏帝国和狄奥尼索斯联邦的船只都要通过这里。
要不然就要经过战乱四起的无国界之地内陆。
中立国的潜台词是灰色地带,这里看似繁华,其实有着不少两方大国的灰色交易在其中,从九年之前就一直如此。
现在怎么样了,她就不清楚了。
不过这家秘密医院能够存在,多少证明了她的猜想——世界格局变化应该不大。
大概休息够了,她转过身轻轻拽下小护士的手。
“休息够了吗?”小护士问道。
“嗯。”
“今天还剩不少时间,你想干什么吗。”小护士歪歪脑袋。
“......我想问下,九年前把我送过来的时候,还有剩下什么东西吗。”
“东西?”
“随身物品之类的。”
“有啊,就放在储物室呢,好多年没人动过了,医生打算在你快出院的时候再拿给你。”小护士说。
“现在可以看一眼吗。”她轻声说。
“当然可以,医生也没说你不能拿。”小护士拍拍她的肩膀,“你等我一下啊,我去跟医生说一声。”
小护士走了,她坐在那儿,呆呆地看着那些也在做康复运动的人。
有个膝盖以下完全没了,在练习怎么用假肢。
有个没了右手,在用自己以太回路控制义肢右手,连汤勺都拿不起来。
有个看上去是瞎了,貌似拥有以太亲和力,在练习怎么用以太视觉。
为什么她会知道?因为她自己也有以太亲和力,是个特职者,能同时担任医疗兵和保镖,他有自信自己是万里挑一的天才,不然他不可能成为Missy的亲卫。
Emmmm......有点自夸的嫌疑,但她确实是天才。
特职者是一群特殊的人。以太蕴含在世界的每一处,有一部分人类拥有能够驱使它们的潜能,这些人在经过训练之后,可以掌握不同的“魔法”和“战斗技巧”,在历史长河的归纳下,被区分为不同的学习方向,“魔法导师”以及“战斗精英”,二者被统称为“特职”。
在她走神的时候,小护士把九年前的随身物品拿了过来。
一套贤具,一颗贤者职业水晶,一个斑驳的密码盒子,一件带着血渍的大外套,东西很少。
贤具和职业水晶是“他”的东西没错,但是大外套是Missy经常披着的外套,密码盒子......她没见过。
“原来你还是个特职者,这不是贤者认证吗,难道你也是个医生?”小护士看着那颗贤者职业水晶,羡慕地说道。
“我以前......”她刚想说自己是医疗兵,便停住了嘴,改口说,“以前也是读过书的,水晶是师门传下来的信物。”
她已经不是他了,这具身体是Missy的,她也不清楚自己的变化到底有多大,这颗职业水晶还认不认自己都是一回事。
她用手指碰了一下那颗水晶,湛蓝色的水晶表面氤氲起微光,这代表了这颗水晶还承认自己。
那么......自己大概还能驱动贤具。
她闭上眼睛,将注意力集中在摆在一旁的四枚浮游炮——也就是贤具上面。贤具漂浮起来,停滞在她四周。
成了。
“哇哦......好厉害。”小护士捂住嘴,“你是什么大人物吧,在这家医院的,有好多都是大人物。”
说得她有点不好意思了。
“你怎么想都好。”她控制贤具从小护士手上挑下大衣,披在自己肩头,看向自己大腿上的密码盒子。
“这个密码盒子,也是我的?”
“都放在写着你编号的储物柜里面,我也不知道。”小护士俏皮地吐下舌头。
“......”
她皱起眉头,在密码上面随意拨弄一下,手指抚摸到一块凹凸不平的痕迹。低下头,仔细看了看,那是一行不那么起眼的字迹。
【Happy Christmas——by Missy】
?!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开始砰砰狂跳,一滴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手上,渗进绷带里,变成一个淡淡的水斑。
Missy留下的东西?这不可能,Missy已经......
不,有什么地方不对。她猛地闭上眼。
Christmas是他的代号,同时也是Missy捡到他的那一天,是他的“生日”,同时也是......无国界之军被袭击的那个晚上。
12月25日凌晨,一场蓄谋已久的袭击毁灭了一切。
不会是,Missy留给我的礼物?
她咽了下口水,默默地拨动密码盘,将四个数字慢慢地调到1225上面。
只听到咔嚓一声,盒子解锁。
“打开了诶。你知道密码啊,吓死我了。”
小护士拍拍自己胸口,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我拿错了。”
她没有理会小护士,而是从盒子里拿出一张发黄的纸条,以及躺在盒子里的随身听。随身听自配一个耳机,而且里面放着一块磁带。
她拿出磁带,上面的标签写着一行字。
【Dear Christmas,Sector 1】
“帮我拿两颗水晶电池可以吗。”她问道。
“要什么型号的?”
“emmmm......五号吧好像是。”她看着随身听背后的凹槽说道。
咔。
她将电池塞进去,心跳不自觉间又快了起来。戴上耳机,她跟小护士说自己想静一静。
“Missy......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她按下播放键。
【SOUND ONLY】
“咳咳......可以了吗。”
“已经能说话了,Missy。”
“那好,你们都出去。”
脚步声,关门声。
“我时间不多了,Christmas。这是我留给你的话,只留给你......”
“你的伤势很重,但不是救不回来,但我不一样,飞出去的时候,我撞到了无法救治的地方,我快死了,哪怕这两天还能苟活,也活不过一星期。”
猛烈的咳嗽声,低沉的咒骂声。
“我不想就那么死掉,就这么让我们的努力付诸东流,让那些所谓的大国,抢走我们的自由,毁掉我们的宏图大志。”
“所以我策划了一个......计划,我要让他们知道我们的韧性。”
“咳咳......你是跟我最久,最了解我的人。”
“我安排了专人给你做手术......将你的身体完全改造成我的模样,性别,脸蛋,声音,身材,从里到外。手术成功之后......你会一直昏迷,要多久才醒来,我也不清楚,但是......”
“你会活下去,重建无国界之军;你会活下去,查明到底是什么人袭击了基地;你会活下去,为我们复仇;你会活下去,Christmas......答应我,你会活下去,变成下一个我。”
“你会活下去,和我一起,欺骗这个世界。”
咔。
她按下暂停,握着手里的随身听,眼神溃散。
康复馆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没有了人声,只剩下广播的音乐。
【你和他正面对着面,那个出卖了世界的人......】
“Missy?”她颤抖地吐出这个词。
“Missy?”面前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
哐。
康复馆停电了,变得漆黑一片,外面的月光洒进来,在地上留下不明显的光斑。
小护士站在她的面前,低着头,脸被埋在阴影下,漆黑一片。那不是小护士的声音,而是小护士身后的人。
“那不就是你吗。”小护士身后的人说。
“The Miss,殷辰砂。”
扑通一声,小护士倒在地上,身后的人走到稀疏的月光下,亮银长发反射着月光,红光闪烁的眼睛直直地看着轮椅上的“殷辰砂”。
带着铁腥味的液体从她手中的长枪滴落,汇入地上的细流。
辰砂到现在才发现,周围除了她们两以外,早就没有活人了。广播音乐孤零零地响着,在空旷的场馆里晃荡。
【我笑着和他握手,踏上回乡的旅途......】
广播里的歌,名字刚好是《欺骗世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