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己听录音带的时候，眼前的人杀了康复馆里的所有人。
长枪对准辰砂，枪尖几乎要碰到鼻尖，还温热的血液滴在辰砂的脸上。女人明明闭着眼睛，对距离的掌控却好得出奇。
以太视觉？
不，不是以太视觉，女人的四周没有那样明显的以太波动，而且她手上拿着长枪，那种型号的长枪辰砂只见过一种。
“你是联邦的龙骑士？”辰砂按捺住自己狂跳的心脏，故作平静。
这样的场面不是没见过，还在能够掌控的范围以内。如果这个女人目标是杀了她的话，早就该下手了。
“前·联邦龙骑士才对。”女人依旧闭着眼睛。
寒芒上移，指向辰砂紫红色的瞳孔，枪尖距离晶状体不到一公分。
随后，又放了下来，将长枪扛在肩上。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克里斯汀，你的铁粉。”克里斯汀叹了口气，“就是听到你的死讯才会离开联邦，成为和你一样的雇佣兵，想要做和你一样的事。”
“万分荣幸。”辰砂配合地扯下嘴角，露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
“我以为目标只是照片像你。”克里斯汀说，“没想到真的是你。”
“为什么你没死呢，如果你死了，对我们来说，就是一个神圣的符号，永远不可侵犯。”她鄙夷地俯视辰砂，即便没睁眼，那样审视般的目光也让辰砂非常不适，“而不是一个躺在轮椅上的落魄女人。”
“偶像和你想的不一样很失望，是吗。”辰砂捏住轮椅的轮子，慢慢往后退。
现在无论情不情愿都好，她已经是“殷辰砂”了。
Missy下得真是一手好棋。
“塌房了，不过没塌完。”
龙骑士轻蔑地笑笑，耸下肩，“看你的表现，世界已经九年没见过你，都快把你忘光光了。”
“九年时间，你都躲在这儿，是卧薪尝胆还是单纯的逃避？”
克里斯汀把长枪放在辰砂的腿上，走到后面，推着她的轮椅在场馆里散步。
“金主发布的任务是杀了照片上的人”克里斯汀拿出一张照片，上面赫然是殷辰砂的脸，“让你跟着这间医院一起被埋葬。”
“按理来说，收钱办事。”她凑到辰砂面前，轻声细语，两根手指头一直沿着辰砂的大腿往上“走”。
“但我可是你的头号粉丝啊......所以......”
“所以？”辰砂捏紧了手里的贤者水晶。
“所以这些小偷小摸的事情就不要当着我的面搞了！”克里斯汀蓦然睁眼，魔晶石质地的眸子与辰砂四目相对。
反身一挥长枪，将悄悄部署在附近的贤具劈碎。
当————！
幸存的浮游炮同时对克里斯汀展开火力压制，落空的激光在地板扬起碎片与灰尘，将稀疏的月光也驱逐出去。
贤具只能起到拖时间的作用，没过多久，剩下的三枚浮游炮也全部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等到克里斯汀再将注意力放回辰砂的轮椅的时候，轮椅上已经空空如也了。夜风从窗外吹进来，吹过空荡荡的场馆，头顶的广播依旧在播放不知名的音乐，模糊了可能产生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辰砂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克里斯汀开始在场馆里来回踱步，枪尖在大理石地板上摩擦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都说了，小偷小摸对我来说没用。”
那双奇特的眼睛闪烁着红光，黑夜在龙骑士的眼里反而宛若白天，用魔晶石特制的双眼承担雷达作用的同时还给予了她超强的动态视觉和更宽的可见光谱，甚至平时需要闭上眼睛，防止过多的信息给大脑产生负担。
匍匐在黑夜中的殷辰砂对她来说，跟杵靶场里的标靶没什么区别。
对辰砂来说，自己不过是个在病床上躺了九年的半残废，爬几步路对她来说已经是极限，站都站不起来，更别说逃跑了。
鼻腔里充斥着铁腥味，自己瞎了一只的眼睛也看不到任何东西，软弱无力的手脚更是派不上什么用场。
她只能听着克里斯汀的脚步声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后脑勺传来的酸麻感告诉她寒芒已如达摩克利斯之剑般悬挂在头顶。
心跳几乎停摆，辰砂匍匐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Missy，到此为止了吗？这是对她的审判？对她妄图欺骗世界的审判？她其实早就该死了，死神晚了整整九年才来收自己的命。
辰砂闭上眼，等待着迟来了九年的死亡。
预想中的死亡并没有来临，取而代之的是重物撞击的闷响。
咚———
头顶上方传来的是克里斯汀的闷哼，辰砂睁开颤抖的眼睛，微微抬起头。在一片漆黑与血腥中，两道朦胧的人影缠斗在一起，边上躺着一个......气化青磷水桶？
刚刚就是这东西砸在克里斯汀身上，救了我一命？
辰砂半撑起身子，看向纠缠的两个人。
矮一点的人挂在高一点的人脖子上，高一点的人丢下手里的长枪，想要挣脱开勒住脖子的家伙，矮一点的人影被甩到地上，高一点的人抬起带有尖锐高跟的靴子，狠狠地踩下去。
又是一声响声，但不是尖锐物刺进肉体的声音，而是闷闷的爆炸声。
“什么？！”
三人被一团烟雾笼罩，辰砂再也看不见任何一个人。
“啊——————！我的眼睛！你对我的眼睛做了什么？！”那是龙骑士的声音。
“快走。”另一个细微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接着，辰砂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架在了脖子上。
“脚还能动吗，Missy。”沙哑的女声如是问道。
“你是谁......”辰砂配合女人，费力地站起来，搭在女人肩头。
“来救你的人。”女人扶着她离开烟雾，小声地在她耳边说，“烟雾弹用的是暗属性水晶粉尘，能屏蔽雷达和热成像，她看不到烟雾外面，趁现在赶紧走远点。”
“我会找到你！Missy————！”龙骑士从烟雾中冲了出来，捂着不停在流眼泪的眼睛。
待克里斯汀恢复光明之后，她的偶像早就逃得没影了，几个穿着和她很像的士兵从另一个门进来，成战术队列，将克里斯汀包围。
等到确认康复馆里唯一一个站着的人是自己人之后，他们才放下枪。
一个拿着法杖的士兵摘下自己的防毒面罩，露出一张不亚于克里斯汀的漂亮脸蛋，她是克里斯汀队伍里的白魔法师，担任医疗兵。
“克莱尔？”白魔法师捡起地上的长枪，递给龙骑士。
“让她跑了。”龙骑士啧了一声。
“要追吗？”白魔法师软软地问。
“不，这活不干了。”克里斯汀磨搓着下巴，“任务有问题，这个殷辰砂是真的，她真的没死，还在这里躲了九年。九年就算了，金主发布任务的时间，偏偏是她醒来没多久之后。”
“醒来？”
“坐着轮椅，在康复馆，四肢没有残疾，能爬能跑。”克里斯汀看着白魔法师，“你学医的，应该明白什么情况。”
“她在做康复运动，说明最近才能够下床，她躺了快九年？”白魔法师一语中的。
“撤吧，我有不好的预感。”克里斯汀招呼手下的队员往门口的方向撤离，然后扫了眼地上的人。
克里斯汀在潜入的时候没有杀人，刻意避开了他们的要害。
“躺地上的有两三个通缉犯，治好，拿去换钱。”她和白魔法师说，“剩下的也治好，让他们自生自灭。”
龙骑士从地上捡起辰砂落下的大衣，纵身向上一跃，从天花板上的采光井跳到天台上。
“我先去周围看看，保持联络。”克里斯汀的声音在小队的频道里响起。
神秘金主对他们的要求是杀死“殷辰砂”这个人，对其他雇佣兵也是，他们有原则，只杀目标，但其他人可就不一样了。
为了保证任务完成，他们会把医院里的人全杀了。
这群鬣狗一定会这么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