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起床了没有?”
清晨,门口传来宫洺的声音。
从江竹住进宫洺的家里已经有半个月了。
他装作没有听到,然后像鸵鸟一样把头藏在了被子里,再用枕头死死压住被子的边缘。
这半个月里,宫洺和鸣珠对他展开了惨无人道的折磨。
几乎每天早上,她们主仆二人就会把江竹拉到宅子那边的空地上,以切磋的形式对其展开特训。
名义上,是为了帮助江竹熟悉灵技的使用。
实际上……
“别开玩笑了!一个三级灵力,一个二级灵力,让这两个人每天和我这个六级灵力的弱鸡切磋?”
“谋杀!这就是赤裸裸的谋杀!”
由于实力的差距过于悬殊,尽管宫洺她们已经很认真地控制力量,但江竹每天仍然都会被打的站不起来。
另外,因为江竹的特殊体质,只要接触他的黑色灵力,宫洺等人的灵力等级就会被强制降低到六级。
所以,她们只能以轮班的形式进行特训,每人一天。
但是江竹是不能休息的。
于是,这一特训很快便演变成了两人对江竹的单方面殴打,每人一天,每天一次。
据说,人在失去视觉的时候,听觉往往会变得特别敏锐。
把自己蒙在被子里,眼前一片漆黑的江竹,隐约中听到了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
“该死!”
江竹在心里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嘴巴。
“忘了,这里是她家,她手里肯定有钥匙的!”
“小姐,您还没有婚嫁呢!就这样进入男人的房间里的话,夫人知道了会生气的……”
是鸣珠的声音。
说起来,与那位脾气爆炸性格恶劣审美扭曲的大小姐比起来,鸣珠简直就是天使一般的存在。
每天照顾着宫洺的衣食住行,打点着府上的各项家务,厨艺了得,待人接物颇有手段,说话也斯斯文文的……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只有十四岁的女孩子能做到的事情。
“哎呀,我的好妹妹,你不说我不说,这事不就没人知道了?”
“可是……”
“有什么可是的,安啦安啦!”
吱——
在尖锐的摩擦声响起之后,门被推开了。
“让我看看这个时辰还没起床的人都是什么懒狗?喂,起来用早膳了!否则我就把被子掀起来!”
被子外面是宫洺的威胁声。
“我……我里面什么都没有穿!你敢掀的话就试试看啊!”
事实上,无论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江竹都有穿睡衣的习惯,之所以这么说,只是为了吓唬宫洺,让自己能睡一个安稳的回笼觉。
“欸?你还威胁我!实话告诉你吧,本小姐什么没见过?鸣珠,压住他的脚,看我怎么收拾他!”
“小姐,这似乎太失礼了……”
“哎呀,鸣珠,你什么时候变的和那些四五十岁的老妈子一样了?你不说我不说,这事儿不就算没发生过吗?去,压住他!”
“是,小姐。”
事实上,在这个时候,江竹很想来上一句“万一我乱说怎么办”,但现在,为了自己的回笼觉考虑,他选择一声不吭。
腿部传来了柔软的触感,应该是鸣珠抓住了脚边的被子。
“我数到三,再不出来的话我就要掀被子了!”
宫洺的语气似乎有点得意忘形。
“三!”
“二!”
“呀!”
在宫洺马上就要数到一的时候,江竹大喊一声,猛地从被子里扑了出来。
“啊!!!!鸣珠,快教训这个流氓!”
原本嚣张跋扈的大小姐一下子便羞红了脸,赶忙捂住了眼睛。
与此同时,一股金色的灵力开始在她身后涌出。
“小姐,别冲动!江竹先生他……是穿着衣服的!”
“欸?”
鸣珠紧捂着眼睛的手指嵌开了一道小缝,随后,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睁开了眼睛。
然而,她的脸上仍然有一抹红晕。
“切,我就知道你没这么大的胆子。”
“可是刚才叫的最大声的似乎就是小姐吧?”
“你!鸣珠,你怎么帮着外人说话!”
宫洺赌气似的把脸扭到一旁,佯装咳嗽了几声,说道:
“鸣珠,快去收拾一下!准备用早膳了。”
说来可笑,实际上,宫家的早膳与江竹穿越前在路边摊买的五元钱早餐别无二致。
倒不是因为宫家节俭爱民,只是因为在现代社会里稀松平常的精米白面,在这个世界却是仅有富贵人家才能消受的稀罕东西。
在江竹的记忆里,这具身体的原主在来到神宗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只能吃着糟糠和野菜充饥。
“果然,还是鸣珠的手艺最好了。”
饭桌上,宫洺夹起一个蛋卷,朝着杯子里的红茶缓慢靠近。
“小姐,请不要把蛋卷泡进红茶里。”
“知道了。”
被鸣珠阻止后,她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乖乖地把蛋卷放进嘴里,还不忘用幽怨的眼神环顾四周。
宫家吃饭的规矩很多,但宫洺本人非常厌恶那些规矩。
既不想在吃饭时被人指指点点,又想悠闲自在地吃上一顿饭。
于是,宫洺想出了一个极具创意的点子:
分开吃。
无论外面的礼节如何繁复杂乱,宫洺只和鸣珠一起吃饭,主打一个大道至简。
然后,在宫家的宅邸里,就出现了这样一个奇怪的现象。
宫家的大小姐和自己的侍女在自己的小饭桌上嘻嘻哈哈,而宫家的家仆和女佣们则严守礼节,规规矩矩地吃饭。
在江竹住进宫家之后,宫洺的小饭桌就变成了三个人。
至于具体原因,江竹并没有多问。
“鸣珠,等一下。”
“是,小姐。”
在吃完早饭后,餐桌自然交给可怜的鸣珠打理。
并不是江竹不想帮忙,那个如同迷宫一般摆放餐具的碗柜,整个宫家可能只有鸣珠一个人能对付的了。
而且,他今天非常困。
在昨天硬接了一招辟邪斩后,江竹便感觉浑身酸痛无力,挨到床上没一会儿便睡死了过去。
上一次这么累的时候,还是在大四的体测。
宫洺用随身带着的手帕擦了擦嘴角的蛋卷碎屑,只有在这时,她的言谈举止才有了一点点大小姐的风范。
“上次那个什么……净禅宗,查的怎么样了?”
“回小姐的话,和小姐所料一致,那个邪宗的背后,果然有其他王族的影子。”
“嘶……很难办啊!”
宫洺呷了一小口红茶,将腰间挂着的金如意放在了鸣珠的手里。
“小姐这是……”
“这是我在宫家的信物,你带上它去王廷里探探风声,我要给这群老神棍一点颜色瞧瞧。”
“是,此敌与寻常流寇不同,还望小姐当心。至于江竹先生……”
“嘘,他睡着了,看我的。”
宫洺蹑手蹑脚地凑到了江竹身边,将声音又压低了二三度:
“喂,渊族的,本小姐要去伸张正义了,就勉为其难地请你同行好了,我数到三,不出声的话就默认你同意咯?”
“一。”
“二。”
“我不想去。”
在宫洺马上就要说出“三”的时候,江竹睁开眼睛,不慌不忙地插嘴道。
“你!你到底是睡了还是没睡啊!鸣珠,把人给我绑起来!今天就是抬,也要把他给我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