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镜中渊

作者:列星安陈日月安属 更新时间:2023/9/8 23:59:26 字数:2188

宫洺。

神宗国三大家族之一的大小姐,二级王族灵力持有者,四千年来最年轻的家主,统管王城商业版图的女财神,甚至有传言说她是王廷晋氏的私生女……

但大多数人不知道的是,这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宫大小姐,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惧黑。

……

“有人吗?”

没有人回答。

在这个由阴阳镜构筑而成的奇异空间里,宫洺无法感知到神宗圣木的祝福。

于是,随着最后一点灵力在空中飘散,她的的四周重回无光的死寂。

听族中的长辈提起,在空无一物之时,人会尤其厌恶自己的回音。

但现在,这回音在宫洺听来,却如此悦耳。

如果连这点声音也失去的话……

她的周围,真的便只剩下一片漆黑了。

黑色。

梦魇一样恐怖狰狞的黑色。

如蛆附骨,如影随形,缠绕着宫洺的卷发,攀附着宫洺的脚踝。

“江竹,鸣珠……”

她茫然地跪坐在地上,地板滑腻,看不清材质为何物。

“你们在哪……”

被无边的绝望裹挟之时,本应被尘封在记忆边缘的恐怖经历再次涌上心头。

此时此刻,正如……

“有人吗?”

“有人吗!”

五年前。

年仅十四岁的宫洺拼命敲打着四周封闭的木板。

这些木材经受过神宗王族的特殊处理,由这些木材制成的棺材即使经过几十年的浸泡也不会腐烂……更重要的是,它们可以隔绝圣木对于神宗人的祝福。

原因很简单,他们想要置宫洺——这个只有九岁的女孩于死地。

或许,彼时的她还拥有另一个名字。

晋瑀。

瑀是一种有杂质的玉,带有这个名字的“晋瑀”自然也是“有杂质”的人。

她是神宗王族的耻辱。

神宗旧王的子嗣本应天资过人。

大王子晋环,二王子晋珮,小公主晋瑶都是如此,都是出生便可以坐拥一级灵力的天纵奇才。

宫洺却是个例外。

检测灵力的玉石换过一批又一批,司掌占卜的宫人换过一轮又一轮。

但鉴定的结果简单又残忍:作为神宗之王的子嗣,她的的灵力等级只有二级。

不贞、劣种、凶兆,重重恶毒的揣测降临到了宫洺的生母——一位来自外戚宫家的嫔妃身上。

于是,在一个万里无云的郁闷午后,那位或许曾不可一世的大小姐不堪重负,含泪饮下了那杯毒酒。

宫洺不知道为什么。

尚且年幼的她只知道一件事——那位终日以泪洗面的可怜母亲,此刻终于不哭了。

紧接着,按照王族的律例,在王廷司仪的见证下,她得到了“晋瑀”这个名字。

还挺令人开心的,宫洺依稀记得,在得到这个名字的下午,她也高兴地在庭院里转起了圈。

即使那位“父王”从始至终也没看过她一眼。

然后,时光飞逝,她在侮辱与谩骂中度过了童年。

直到一个叫做“掌火者”的组织闯入王宫,杀死了她的“父王”。

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

掌火者去潮水般褪去,在埋葬了旧王之后,“新王”的诞生也开始提上日程。

神宗之国的传承需要依靠圣灵卷。

说来可笑,尽管血脉低劣,但作为神宗旧王的遗嗣,“晋瑀”——也就是少女彼时的名字,仍旧有可能出现在那本决定命运的古籍之中。

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放眼神宗万年的历史,类似的事件仍然发生过不止一次。

落魄的王族登上大位,以雷霆的手段清洗了所有曾欺辱她的人。

这种事绝对不能发生。

阻止这种“可能”成为“现实”的方法只有一种,那便是在圣灵卷上开始显现王嗣的名字之前,将她存在的痕迹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抹消。

工于算计的人们从未如此团结一致。

血脉、身份、地位……往日里能够彰显荣耀的勋章,在此刻全部化为还饲在少女周围的致命毒刃。

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开始了。

糖果、谎言、诱骗,宫中的人们倾尽所能将少女引到湖边。

然后,将其活活封入早已备好的木棺之中。

木棺经由神宗秘法的特殊处理,能够隔绝灵力的流动,在阻止圣灵卷上显现宫洺名字的同时,也断绝了其用灵力逃跑的可能性。

她惊恐,她颤栗,她想请求人们放过自己。

但没人会听她的话。

人们稍加用力,装着少女的密封木棺便就此沉入湖底。

接下来,少女会在漆黑中耗尽自己的灵力与生命,变成一具狰狞的冰冷干尸。

此时,全国上下都正忙于七天之后圣灵卷的示现大典,根本不会有人会想起王宫的院落中还苟活着一位失势的王族。

理应如此。

燃烧灵力,让其放出光芒,就算在灵力丰沛的神宗人看来,也是十分浪费的行为。

但她必须这么做。

第一天,少女在木棺中凝聚起了小小的灵力,在黑暗中聊以慰藉。

第二天,灵力已经微弱了许多,但少女仍然尽力维持,她已经失去了一切,决不能再失去眼前光明。

第三天,灵力在她的眼前一点点的熄灭,少女重新回到了黑暗之中。

第四天……或者在这时,身处棺中的少女已经失却了时间的概念,眼泪白她绝望的面孔中淌下。

直到眼中开始淌出泪与血混合的液体,再后来,变得只有鲜血。

因为恸哭,或者是因为灵力与体力都濒临极限,少女短暂地丢失了视觉……

但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木棺中,她的视野并没有丝毫变化。

她从未如此恐惧和憎恶过一种颜色。

“有人吗?”

当求救的语句成为单调的循环。

喉咙干涸,嗓音嘶哑,宫洺甚至不知道自己会先死于饥渴,还是先崩溃于对黑暗的恐惧。

绝望之中,她闭上了眼睛。

用那位渊族人的话讲,这样主动拥抱黑暗的话,或许会让她变得有尊严一点。

“宫洺!”

“宫洺!”

往日的回忆被打破,身边好像传来了焦急的呼唤声。

是幻觉吗?

一定是幻觉吧……

那个渊族人又弱鸡又怕死,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直到一股温热的触感笼罩了她的手。

“还好,来的还不算晚。”

耳边传来江竹令人生厌的抱怨声,在黑暗中却让人倍感亲切。

江竹也好,凤鸣珠也好。

辛苦支撑的理性在这一刻崩溃,她伏在江竹不算坚实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喂喂喂,快起来!鼻涕粘在我翅膀上了!”

凤鸣珠埋怨了一句,随后故作高冷地递过了自己的手帕。

“等等!”

反应过来之后,宫洺接过手帕,语气里甚至还带着一点哭腔:

“你……你们俩不会都知道我怕黑的事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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