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恩步伐蹒跚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推开门，整个人趴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脑海里不停浮现出诺艾尔冷漠的表情和那句“太愚蠢了”。
上次听她说这句话时，自己还天真地以为诺艾尔是自己的同伴。
可这么多天过去，诺艾尔依旧面无表情。
动作机械。
仿佛对这世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那么，这次她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再犯傻吗？
还是在警告自己不要给她惹麻烦？
无论如何，这句话都昭示着她内心的不屑。
想到这里，维恩心里不免升起一丝自责。
确实，不管诺艾尔是什么打算，自己也不应该把一个看似无辜的少女卷入自己的计划。
……
第二天清晨。
天色还沉浸在黎明前的黑暗中。
屋外传来拍门声与脚步声，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随之响起。
“快起来！还不快去工作！”
是伊丽莎白的女仆莉娅。
维恩睁开还沉浸在睡意中的眼睛，在朦胧中辨认出莉娅高挑的身形。
她一边大声叫嚷，一边用高跟鞋狠狠踩着维恩的身体。
看到莉娅嚣张跋扈的样子，维恩不禁升起一种想要抱住她，好好教训她一顿的冲动！
但他还是强行忍住了。
毕竟作为伊丽莎白的贴身女仆，莉娅身手了得，向她宣战不过是自讨苦吃。
“知道了，我这就起来。”
维恩皱着眉头回复，一边慢慢从地上站起身来。
因为昨晚的鞭笞惩罚，四肢还隐隐作痛，但他强忍着疼痛，直起酸软的腰背。
莉娅冷笑一声，高跟靴在地板上踏出清脆的声响，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过了一会儿，维恩换上干净的粗布衣裳，缓缓走出房门。
只见莉娅还站在门外，双手抱胸，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主人有任务交给你。去马厩打扫干净，然后出门到集市购置今天的食材。”
莉娅傲慢地下达命令，红唇轻蔑地咧开一个弧度。
维恩默默地点点头，转身向马厩走去。
这个尖酸刻薄的女人，一看就不是好人，维恩只想离她远点。
“等一下。” 然而莉娅却叫住了他。
从衣袋里掏出一段粗糙的铁链，故意让它在手中叮当作响。
然后戏谑地扔给了维恩。
“别忘了带上这个宝贝儿。”
这根脚链是伊丽莎白专门给他准备的。
目的是昭示他的奴隶身份，并防止他外出时偷跑。
维恩虽厌恶但也只能顺从地把它戴上。
莉娅却倾身逼近，在维恩耳边悄悄低语。
呼出的气息暧昧地扫过他的脖颈。
“很高兴吧，这次外出说不定就是你梦寐以求的逃跑好机会啊。”
维恩不想理会她的挑衅，只是冷冷哼了一声。
“别以为我不知道，伊丽莎白怎么可能轻易放我离开，我肯定会被人监视的。”
“哈哈，你倒是很清楚嘛。”莉娅戏谑地笑了。
纤细的手指挑起维恩的下巴，迫使他与她对视。
“但你放心，监视你的人会非常‘友善’的。”
说完，她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满意地看到维恩隐忍的表情，然后转身离开了。
维恩皱紧了眉头。
他果然还是低估了伊丽莎白的恶趣味。
要从这个魔窟逃离，恐怕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但维恩并未气馁。
只要丝毫机会出现，他定会抓住它，迈向自由的第一步。
虽然目前还只获得了有限的外出权利，但总比被囚禁的要好。
维恩迅速地打扫干净了马厩。
铲掉粪便，洒下干燥的草料。
很快，负责监视他的人出现了——
蓝头发的女仆诺艾尔默默地站在马厩门口。
维恩的心情一下子沉了下去。
他原本以为会是莉娅来监视自己，没想到居然是诺艾尔。
如果真的有逃跑的机会，他真的能狠下心让这个无辜的少女受到惩罚吗？
“走吧，该去集市了。”
诺艾尔却依旧面无表情，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维恩点点头，跟在诺艾尔身后，穿过庄园大门，踏上蜿蜒向集市方向的土路。
一边走着，他的视线不经意间落到了诺艾尔的脚上。
她还是穿着往日的那双黑色小皮鞋，鞋跟在砂石路上踏出清脆的响声。
这让维恩心里一松。
要是因自己的关系，诺艾尔被迫赤脚踩过荆棘石块，他肯定会自责难当、睡不着觉的。
现在看来，她暂时没有受到影响，这已是万幸。
维恩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诺艾尔，希望能看出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而诺艾尔只是默默地走在前方，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然而，就在维恩放松警惕的一刹那，诺艾尔突然头也不回地吐出冷冷的话语。
“太愚蠢了。”
紧接着，她用力扯动手中的铁链。
铁链发出哗啦一声巨响。
维恩猝不及防，一个踉跄就重重扑倒在了诺艾尔脚下，吃了一嘴沙土。
“你这是做什么？”维恩涌现出一种被背叛的怒火。
他明明一直把她当成需要关心的同伴，可现在她为何这般对待自己？
维恩怒视着诺艾尔，努力想要站起来。
但诺艾尔面无表情，用皮靴踩住了他的后背，强迫他继续趴在尘土飞扬的地面上。
“知道自己的身份。”她冷冷地说，语气中透着不屑和鄙视。
维恩只觉一阵寒意蔓延开来。
他万万没想到，诺艾尔居然会这么对他。
不过，这也让维恩意识到，作为一个奴隶，他不应抱有如此痴心妄想。
“我知道了。请原谅我的冒犯。”维恩压抑着情绪，吐出这句话。
他没有询问诺艾尔要不要和她一起逃跑，因为他已然明白——
诺艾尔和他不是同一类人。
诺艾尔是伊丽莎白受宠的女仆，站在权力金字塔的较高位置。
而自己只是低微的奴隶，处于金字塔的最底层。
打从一开始她就没有反抗伊丽莎白的理由。
提醒自己“太愚蠢了”。
不过只是在警告一个下级，不要给上级添麻烦，更要时刻认清现实——
在这个残酷的权力游戏里，自己永远斗不过她们这群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