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与往常不同的是，今天她们两个谁也没有推开维恩的房门。
房间里鸦雀无声，让维恩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
……什么情况？
难道她们要将自己遗忘？
像丢垃圾一样抛弃自己？
还是这只是她们又一个新的惩罚游戏？
种种可怕的猜测在维恩脑海中激荡，让他的胸口一阵发疼。
他急忙拉开房门，探出头去张望，却发现长长的走廊里空无一人。
莉娅和诺艾尔早已不见踪影。
这一刻，维恩才真正感受到自己在她们心中是多么微不足道。
她们随时可以抛弃自己，而自己却非她们不可。
这种强烈的依恋和软弱让维恩不禁羞愧至极。
他僵硬地站在门口，望着空荡荡的走廊，心如死灰。
“太愚蠢了……”诺艾尔时常挂在嘴边的这句话猛地在他脑海中回响。
没错，自己实在是太愚蠢了，单方面地误以为她们在亲近自己，擅自对她们产生了依恋。
维恩紧握着拳头，指甲抠进掌心，疼痛让他稍微清醒一些。
他懊悔不已，自己竟然愚昧地认为，她们也可能喜欢上自己这个下等仆人。
现在一切突然明朗，她们的冷落让他终于意识到自己需要摆脱的，是这种可悲的幻想。
他必须正视自己的身份，不能再自欺欺人。
也许，这冷遇反而是对自己的恩赐。
让他醒悟需要保持距离，做好本分工作，不再对女主人们怀有任何异想天开的念头。
维恩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砰砰乱跳的心。
尽管莉娅和诺艾尔没来叫醒自己，但他依旧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振作起来，摒弃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然而————从想到下定决心到做到这件事何其艰难。
维恩独自一人坐在洗衣房里，手里拿着莉娅昨晚脱下的黑色丝袜，已经保持这个动作很长一段时间了。
根本难以静下心来，目光一直黏在莉娅袜子上精致的蕾丝边，想象着它覆盖在莉娅滑腻的小腿上的样子。
明明平日里这是他最喜欢、最抱有热情的工作，可今天却像胸口压了块大石，久久无法投入。
维恩叹了口气，把莉娅的袜子放在一边，用手背掩面。
然后紧握双拳，指甲深陷掌心而不自知。
……要克制自己不去在意她们的冷落，实在太难了。
他的心跳得飞快，脑海里全是她们的身影。
尤其是莉娅穿着长及大腿中部的半透明黑色过膝袜，诱人的小脚从高跟鞋脱离束缚时。
伊丽莎白半躺在软绵绵的大床上，身着一袭轻薄的睡裙，伸出玉足的同时，投来的戏谑目光。
还有诺艾尔穿着简朴的蓝白女仆装，淡然注视着远方时宁静的侧脸。
“我该怎么办……”维恩喃喃自语，脑中纷乱的画面让他焦虑不已。
他知道必须忘记她们，可内心深处又如此不舍。
这份纯真的好感虽然隐秘，却是他生命中最珍贵的部分。
光是想到要舍弃它，维恩就感到无比痛苦和寂寞。
然而困扰维恩的不仅仅是这份隐秘的好感，更让他担忧的是不久前发生的事。
大概是半个小时以前，他依旧拿着莉娅的袜子思绪万千的时候，他得到一个新的通知——
从今天开始，他不用再去厨房打杂了，只需专心做好洗衣工作即可。
这项通知本身倒也没什么，关键是这条通知不是从诺艾尔或莉娅那里传达的。
而是一个普通的侍女，一个维恩从未谋面过的陌生人。
这才让维恩意识到，原来不是每项工作都是由伊丽莎白的贴身女仆们亲自下达的。
诺艾尔和莉娅，甚至大小姐伊丽莎白本人，平常维恩总是会见到，甚至有些时候不想见到她们。
因为他见到她们的时候，大多是被布置新的任务，或是工作出错要受罚。
然而这对如今的维恩来说，想要见到她们反而是那么遥不可及。
他紧握双手，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难道她们已经对自己失去了兴趣吗？
这原本是维恩来到这里时所追求的结果，但现在心愿以不经意的方式实现后，反而感到一阵空虚和不安。
维恩重新拿起莉娅的袜子，紧紧握在手心里，眼神迷茫而寂寞。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使他稍稍安心。
他突然意识到，那些不合时宜的小小惩罚，那些被她们玩弄时脸红的羞赧，竟成了他平淡生活中的一点趣事。
不仅满足了他对女主人们的仰慕与好奇，也成就了他微不足道的存在感。
如今一切戛然而止，维恩感到前所未有的茫然无措。
他小心翼翼地抚平莉娅的袜子，轻轻抚摸着，仿佛在抚摸她无比想念的容颜。
维恩凝视着袜子上印着的小巧蕾丝，记起莉娅穿着它时玲珑的双足，还有她透过袜子诱人的脚趾。
这件小小的衣物似乎承载了维恩全部的思念，成为他寄托哀伤和渴望的唯一寄所。
中午，没有人来找自己。
傍晚，没有人来找自己。
晚上，依旧没有人来找自己。
明明昨晚莉娅还因为自己在厨房过于兴奋的事严厉惩罚了自己。
然而从今早开始，他一次也没有见过莉娅和诺艾尔的身影。
中午时分，维恩独自一人坐在餐厅长凳尽头，心不在焉地挑着盘子里的食物。
他时不时抬头张望，希望能看见熟悉的身影。
但直到午餐时间结束，也无人出现，只剩下他面前的菜肴渐渐冷却。
傍晚时分，维恩完成了一天的洗衣工作，疲惫地走出洗衣房。
他佝偻着背，步履艰难地拖着沉重的脚步，忍不住往主屋方向望去。
主屋灯火通明，窗帘后透出温暖的光，但那扇他日思夜想的大门紧闭着，不会有人走出来找他了。
入夜后，维恩躺在硬板床上，辗转反侧。
他翻来覆去，眼睛死死盯着房门，仿佛它随时会被推开一般。
月光从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打出斑驳的光影，照亮了空荡荡的房间。
但整个长夜，他的房门始终紧闭着，门外一片寂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