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原本的大榕树已经消失不见,只有一块晶体伫立在此处。
由于它排斥所有试图接触它的人,所以秦煌他们在等司天监运来特殊的器材,准备将晶体搬回去。
而现在,他们正用一些简单的仪器进行观测。
“这灵能反应也太怪了,一直在D到A之间反复横跳。”
范蠡拍了拍手中的仪器,显示屏上有一条红线和过山车一样在几个区间内来回移动。
这玩意会不会坏了?
像是能读懂范蠡的心思,那条红线陡然抬升,隐隐要突破读数的极限。
“坏事,这下又要赔钱!”
范蠡大叫一声不好,眼前闪过耀眼的光芒。
恐怖的灵能溢散而出,将众人死死压制在原地,一道光柱冲天而起,从中有一道人影完美地沿着钱学森弹道飞出,原本用于限制人员进出的术式被轻易突破。
而原处的晶体也碎裂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普通水晶。
“快追!”
秦煌第一个恢复行动,率先追出去,其余人也纷纷跟上。
洛卿落在后面,她看见有什么东西从那人影身上掉下来。捡起一看,居然是令牌。
看着这块令牌上描绘狴犴的雕饰,洛卿无比疑惑。
这令牌不是她家独有的东西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除了,她儿时最要好的朋友。
该死,明明走之前叫他好好保管的!怎么才过十年就忘了?
现在还出现在别的女孩身上!
程时……
会不会已经忘了我了?
将这些念头甩到脑后,洛卿收起令牌,紧随其后。
在穿越镜面后,程时突然觉得像是坐上了火箭,速度越来越快,超越自己的掌控范围,撞破包裹她的晶体时也未减速半分。
然后,她就被迫被这股巨力弹射到空中飞起来。
狂风似刀刮过,给回到现实世界的她一个“热烈”的拥抱。
小心脏都要受不了的那种!
随着自己被越托越高,她开始习惯这种被动飞行的感觉。
看着地面上的人和建筑物都渐渐缩小,身边唯有云雾环绕,大有一种挟飞仙以遨游,超然尘世之外的奇妙感觉。
程时抬起头,一轮明月高悬空中,像躺在黑天鹅绒中的一颗珍珠。
星星存在的夜空,会是怎样的绝景呢?
她遐想着,思绪飘到天外。
等等!
为什么月亮看起来越来越近了?
微风拂过,湖面荡起层层涟漪,月影在其中摇曳。
此时的程时才发现自己正头朝下直冲湖面坠落。
“哎哎!我说停停!”
巨大的水花溅起,原本寂静的树林纷扰一片。九月带些寒意的湖水霎时包裹住程时全身,不停往嘴里灌去。
“咕噜咕噜”
手忙脚乱时,湖边几棵树竟甩下枝条,向湖里伸长,缠住程时的腰肢将她一把拉上岸。
程时靠坐在树下,大口喘着粗气,一面卷起秀发,一点点拧干水分。
啧,女孩子的身体也太麻烦了吧,等回去以后第一件事就要把头发剪短。
她本来还打算再拧干衣服,但现在这一身已经被烈火烧到残缺,说是几块布料也差不多,堪堪能蔽体罢了。
而且,虽然周围没人,脱衣服还是太羞耻了。
绝对不是因为身体变成女孩子后就有了羞耻感!
想当年,我和大爷冬泳都是脱了衣服跳进河里就是干!
至于现在嘛,程时的手悄悄探向胸口,那里有一块黑色的斑纹浮现。
这就是附在我身上的邪神了?
程时能感觉到,心脏处无时无刻散发出暴戾贪婪的气息,随时准备将她一口吞噬殆尽。
要么彻底被邪神夺舍,要么被列车少女处决,摆在她眼前的只有两条路。
这个世界那么大,上哪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呢?
仿佛察觉到了程时低落的情绪,她身后的杨柳扬起柳枝,轻轻拂过她的脸。
今晚经历了那么多事,她甚至对植物开始通人性这件事都不奇怪了。
也不能一直坐在这叹气不是吗?
先从那块令牌着手吧,不知道他们搬到哪里去了。
除了自己那个神秘收养人,程时唯一能想到可以求助的对象就是父母在国外的朋友了,他们两家的关系要好得像一家人,长辈也常开玩笑说要程时和他们家的女儿结婚来着。
当然,这都是戏言罢了。
自己变成女孩子这一件事就把可能性给彻底扼杀。
程时摸向口袋,却摸了个空。
坏了!
明明答应过要好好保管的!
难道落在望月山了?
程时还在懊恼之时,一道寒芒闪过,自脖颈传来铁器的冰冷。
“小丫头,有人出高价要活捉你。为了免受皮肉之苦,你还是乖乖跟我们走吧。”
是什么时候?
难道是因为一直在分心压制邪神的负面情绪侵蚀才没有察觉到这么明显的恶意吗?
回头看,几株试图保护她的柳树被砍得只剩下树干。
对方总共八人,手中均有武器,已经把所有的方向围了个水泄不通。
程时粗略估计一下,就算自己身体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都毫发无损,强度定然奇高无比,但面对这么多人,就算不会受伤也很难突围。
该死,怎么总是有人跟我对着干呢?
程时在刚搬来泽城是就感觉有人盯着自己。
不光是那个偷窥狂邻居,还有其他一些人。
无论是街道上的监控探头,还是路边随便路过的一条狗,都有人透过它们的眼睛在观察自己。
就很烦,我又不是大明星,也要有个人隐私的好不好。
“悬赏的价格确实够高,你们已经是我遇到的第三波人了。逃还是死,自己选一个吧。”
自远方而来一人,戴着斗篷看不清容颜,唯有其妖艳的身姿展露无遗。她踩着猫步披着月光,一步一步从草坪上走来。
很显然,她并没有给他们选择的余地,在为首一人正欲开口的时候,她手朝前一指,一柄巨镰自平地掠过,草叶飞舞,一瞬间就有一枚人头落地。
快到近乎鬼魅的身影,只是轻轻一点地,就瞬间跨越两百多米的距离,来到他们的面前。
“可千万别眨眼哦~”
她的语气如此轻佻,杀起人来也如跳舞一般轻快,一个前空翻坐在一人头上,两条白皙的大腿紧紧箍住其脖颈,只轻轻扭动就让他断了气。
同时,她的手也如弹钢琴那样隔空指挥巨镰收割生命。
利落的动作,让程时仿佛看见农人挥舞镰刀收割麦子。
只在几秒内,八条生命就彻底消失。银亮的镰刀都不见染血。
程时她一个纯良好市民哪见过这场面,看那大镰刀晃啊晃的,只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落到她的头上。
看见程时这副怂样,她忍不住咯咯轻笑,几步走到面前,一根纤长的手指点起她的下巴。
“你身上的味道,闻起来很美味呢~”
这是要馋我的身子?!
程时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就在今天她已经连续遇见了会变成小萝莉的大姐姐、一群古怪祭司、通人性的柳树,就连自己都变成了女孩子。
现在就是碰上食人魔根本不会奇怪。
但是眼前这人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反而掀下自己的斗篷,轻轻盖在程时的身上。
月光下,丁香色的秀发随风飘扬,浓郁的香气在空中飘荡。
程时瞪大眼睛,魅惑的面容倒映在她的瞳孔中。
这不是那个偷窥狂邻居吗?没想到她不仅是变态,还不是个人!
头顶上,两只毛茸茸、肉感十足的狐狸耳朵不时抖动。
“呐,你的名字,叫什么?”
她两手撑地俯在地上,几乎要贴到程时的身体,已经能清晰感受到她口中吐息的温热馨香,叫人耳红心跳。
一想到,眼前这位狐娘随时化身杀人不眨眼的恶魔,程时表示不敢动,完全不敢动。
“ch…姒…姒璎……”
程时张开嘴,却无论怎么努力都发不出自己名字的声音。
是列车少女干的吗?
她还记得列车少女曾强迫着她吞下了这两个字。
你应当好好珍惜这个名字。
莫名地,她好像听见有人在她身旁耳语,声音模糊地像隔着厚壁障。
环顾四周,却没发现在场的第三个人。
“果然叫这个名字呢~,我是涂山子娇,从现在开始,担任你的护卫。大人,您可要好~好~记~住~哟”
涂山子娇听到这个名字后,高兴地拍拍手,狐媚的眼睛眯起一条缝。
她贴心地拭去沾到姒璎脸颊上的一滴血痕,放在舌尖一点点舔舐。
“这里很快就会有其他人来打扰,我们另寻一处僻静的地方如何?”
明明是在征求意见,却吐露出不容置疑的语气。
这还用选吗?
就刚才那两下,她要想干掉自己连眨眼的功夫都不用。
有人保护自己总比刚才那样被包围束手无策来的好。
姒璎牵起涂山子娇的手站起来,这才发现自己的身高居然才顶到她的肩膀。
稍微有点不爽呢。
“唔?”
涂山子娇感受到身后莫名的怨气,回头看见姒璎的眼神,一下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大人,您要我背您也可以哦~”
肉麻的语气,听得姒璎浑身起鸡皮疙瘩。
“不…不用了。”
刚才牵手的时候,她就不停地挠我掌心。要是被她背起来,指不定要做什么“好事”。
两人在月下一前一后地走着,一路穿过树林,拐上一条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