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两短一长,是约定好的敲门暗号。
涂山子娇兴冲冲地打开门。
“姒璎大人,您终于回……”
话才说一半,剩下的一半又卡在舌尖。
这,是什么情况?
姒璎依偎在司天监那个和她交过手的女人怀里,全身软趴趴的,一脸幸福的微笑。
“对不起啦,子娇。人家貌似……回不去了呢❤”
从睡梦中惊醒,涂山子娇抚平因为情绪激动而砰砰跳的心脏,眼底升起森森寒意。
今晚司天监要是不放人的话,她就要自己找上门了。
……
跳过楼的朋友们都知道,跳楼只有蹬出围墙的那一刻,接着脚下力道飞出的那一刻,才会感到飞鸟一样的自由。
接下来,身体就会被重力束缚,灵魂无助地看着自己被拖入地狱,肉体则变成一滩难以辨认的血肉。
但是这个家伙——
洛卿拨开人群,却没有见到想象中血肉模糊的场面。
正相反,周围没有血迹,他的身体也很完整,甚至一点伤痕都没有。
“但他确实死了。”
姒璎蹲下来,把这具尸体翻了个面,只见到一张普普通通的大叔脸。
“莫非他穿了耐摔王?”
才说完,她就被敲了下脑壳。
“尊重逝者。”
洛卿说着,掏出警察的证件喝令围观群众散开。
虽然司天监与公安相互独立,但为了行事方便,也给他们特制了一批证件。
“都散啦,都散啦,没什么好看的,小心自己也被砸死。”
这话是姒璎说的,虽然被几个路人瞪了一眼,倒也没人不听话。
接下来,洛卿摘下浑天仪托在手心里,越是靠近尸体,浑天仪最外一层的环带转得越快。
“果然有问题。”
一般来说,普通人正常死亡后灵能反应会迅速消失。
而这个男人明显是遭受了某种诅咒而死。
『赫赫阳阳,日出东方。朗朗清气,扫净不详』
洛卿一边念动咒语,一边从兜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子,围绕尸体撒出一圈雪白的细盐。
这是司天监的一种标准术式,名为『清气咒』,常用于驱散一般的灵能污染。效果显著,而且不会对施术者造成伤害。
但是洛卿的情况明显有些不对劲。
眼前忽然一黑,洛卿只觉得看什么都摇摇晃晃,连坚实的路面都变得如泥潭一般。
她蹲下来稳住身子,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再睁眼,却看见那男人的尸体自己站起来,原本完整的身体出现了一处处的缺口,像是被野兽撕咬过一样。纷乱的黑色线条闪烁,填满了空缺的部分。
“加一分。”
又是那个声音。
灵能的侵蚀正在加深,得赶紧用抑制剂才行。
洛卿伸进口袋,却想起那一管抑制剂在昨晚已经给姒璎用过了。而新的还在配置当中。
“她真该死,不是吗?要不是她,你就不用遭受这种痛苦了。”
“干掉她吧,这样你就能获得幸福。”
“尸体”开口说话了,它双脚悬空,缓缓朝洛卿飘去。
这家伙,想诱惑我自己堕落吗?
这种时候,要是运转灵能抵抗反而会加深侵蚀。
不去听,不去看,保持情绪稳定。她只能默默地等待这一次的侵蚀自行消退。
“喂,你怎么了?”
肩膀被轻轻地拍了一下,幻像瞬间如沙散落,眼前的世界又恢复了正常。
姒璎看她满头是汗,伸手欲擦,但才碰到额头,洛卿就如触电一般躲过去。
“没事了,谢谢。”
她拿出一块洁白的手帕,轻轻擦去汗珠,心里对姒璎的疑惑又加几分。
方才是她做了什么吗?
却见姒璎好奇地围着她布下的术式打转,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赫赫阳阳,日出东方。朗朗清气,扫净不详』?
出于好奇,她在心里默默复诵洛卿刚才发动的术式,哪知最后一个字方念完,异象陡生产。
以尸体为中心,一道漩涡升起,残余的灵能反应被尽数吸入,荡然无存。
怎么会?明明没有把咒语念出来,但术式还是发动了?
原本洛卿打算直接对相应的灵能反应进行追踪定位。现在倒好,线索就这么断在了眼前。
“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被洛卿这么一瞪,姒璎顿觉压力山大。她摆摆手,慌忙辩解:“怎么会呢,我可是大大的好人。刚才只是失误、失误。”
就像看猫猫看见放在桌边的东西,难免会手痒把它给推下去。
想到要管住她整整一个月,洛卿不禁扶额。
“陌生的术式都具有未知的风险,初次使用时一定要确保周围环境稳定且有专业人士指导。”
这些对于司天监来说算是常识,但考虑到姒璎可能才接触到相关事宜不久,只能一点点地教她。
“现在这样,只能用传统的方式调查了。跟我去公安局一趟吧。”
“公安局?你不会是看我不爽,打算找个借口把我送那关上一个月吧。”
虽然确实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
洛卿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道:“现在要想调查,只能从他最近接触过的人开始着手。警察那边都有现成的资料可以调阅。”
“那这样全交给警察不就好了?”
有活不让别人干?你这不是不让人家挣钱吗?
“有些事,只有我们能做。对于普通人来说,灵能就好比剧毒。如果不幸接触了相关事件,死亡对他们就是最好的结局。”
像小说里普通人觉醒超能力然后拳打北山养老院,脚踢南海幼儿园这样的事几乎不可能发生。
如果是潜在的灵能力者,他们的命运则会更加悲惨。一半在觉醒赐福前就会被猎杀,另一半则因为觉醒赐福后没能得到合适的引导而被灵能侵蚀,最终转化成邪魔。
看洛卿坚决的态度,这一趟是非去不可了。
想起初来泽城时,她还与警察发生过一点小摩擦,她的心底还有些发怵。
“那这两个人呢?要带他们一块去吗?”
姒璎指了指身后一大一小的二人,似乎是母子。
“他们似乎是死者家属哦。”
“老,老张?!”
女人的眼睛直瞪着眼前的尸体,嘴唇发抖,半天了也说不出话。在念出他的名字后终于是支撑不住佝偻的身体,直挺挺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