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歪着头的冰城羽流露出不解的表情。
正常来说，女儿好不容易，在这种男少女多的世界中找到男朋友，作为母亲的难道不是该高兴的才对吗？
毕竟，错过这次机会，下次怕选择倒贴都很难再遇到了吧。
似乎看出了冰城羽眼神中的疑惑，兰斯洛德的母亲叹息一声，看着被蛛丝编织的灰色的水泥天花板。
“可以麻烦你扶我起来吗？”
“这倒是没什么问题啦。”
冰城羽笑着凑到床边坐下，并将兰斯洛德的母亲从床上扶了起来，令其靠在墙壁上。
被被子遮盖的身体，所看到的腐蚀也不过手脚而已，但失去遮挡以后，才能看出X病毒的侵蚀是何等的严重。
不光整个下半身被腐蚀的血肉模糊，就连腹部，乃至肋骨处都是鲜血淋漓。
很难想象，这样的身体状态，到底是如何活下来的。
“我的时日已经不多了，我已经隐约可以看到昔日的同伴在河的彼岸向我招手，所以，至少在我离开这个世界以后，我希望她们姐妹可以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哪怕贫穷、饥饿、冰寒交错，也能坚强的活下去，或许，有朝一日可以得到天堂的承诺，至少、在那之前苟延残喘也是一种生活方式。”
“呃，难道跟随在我的身边，就不能成为普通人吗？”
冰城羽笑着说道，甚至在说话间，打开【虚藏万象】，并从中取出两个茶杯和速溶咖啡，以及，核动能的热水壶烧水。
“我的双眼已经看不到这个世界，但我的嗅觉和听觉却依旧敏锐，你的言语完全不像是会成为普通人的一类，在这种满是废墟的世界中能依旧保持着轻浮态度的男性，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觉醒【能力】成为制裁者的男性，另一种则是早已成为她人宠物，并拥有强大后台之人，而你，傲慢却又沉着冷静，言语轻浮，却又能恰到好处的保持着尊严，很明显你是第一种。”
“然后呢？”
水壶的水已然烧开，撕开速溶咖啡，冰城羽依序将其倒入茶杯里，并用水冲化。
温热的白气顺着茶杯缓缓涌上天空。
“没有任何拥有能力的男性能保持着久居人下的心态，何况，还是这种被女性所统治的世界中，我的女儿若是跟随着你，必然会走上一条反抗世界的不归路，妄图打破秩序，重塑天理，那将是一条通往冥川之路。”
兰斯洛德的母亲没有看向冰城羽，却又似乎无时不克不将注意力集中在冰城羽的身上。
若有若无的压迫感落在身上，若是一般的男性怕是早已无所适从了吧。
“话是这样说没错的啦，不过，我可是并没有什么想挑战天理啦，统治世界啦，之类的野心，我想要做的不过是寻找自我而已，甚至可以，我一直在寻求着毁灭。”
“死亡、应该是很简单的事情吧。”
“可我并没有那种力量，就好比蝼蚁，任何人都可以轻易碾死，但蚂蚁自己却无法自毁。”
咖啡随着冰城羽的搅拌已经完全与水相融，咖啡的香浓味道顿时扩散到了整个房间。
闻到味道的兰斯洛德母亲，肩膀甚至情不自禁的抖动了下。
“要喝吗？不过可能有那么亿点点的热。”
“咖啡吗？”
“你知道的还蛮多的嘛。”
冰城羽笑了笑，并端起咖啡，轻轻吹了吹。
“曾经有幸挖掘过一些上个世代的产物。”
“我想那大概率是已经过期的产品，若是为了肚子好的话，还是不推荐食用。”
将已经变温的咖啡递到了兰斯洛德母亲的嘴边。
对方轻珉着嘴唇喝了一口。
固然咖啡的苦涩在口中残留，但她却并未露出难喝的表情，反而，是一幅释然的态度。
只不过，随着液体从腐烂的肠胃中流出，冰城羽眼前的画面属实不是特别理想。
“你有想过继续留在这个世界上吗？”
看着兰斯洛德母亲露出的笑容，冰城羽轻声问道。
痛苦、折磨，对这个世代的人大概早已习惯，不过若是有生的希望的话，大概多数人都会选择苟活下去。
“想。”
简单的一个字，也并未做过多的解释。
而冰城羽却能体会到对方的心情，以及，对这个世界的眷恋。
“我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嗯。”
空洞的眼神，随着转过头，兰斯洛德的母亲看着冰城羽。
明明她应该什么都看不到，但视线对视的刹那，冰城羽却仿若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不止如此，似乎，不过短暂的一瞬，身心，皆被她所洞穿，没有丝毫保留。
“你会选择出手救我吗？”
“为什么这么问，我、好像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吧，应该不具备那样的能力。”
“正常的人，在面对早已被病毒腐蚀到无药可救的我，除了紧张外，还是一幅想逃避的态度，而你，却没有流露出任何抗拒，乃至是嫌弃，一般人根本无法做到这般淡定。”
“这也不代表我拥有拯救你的能力吧，就好比，被切成五段的鱼，还在问医生，我还有救吗？之类的玩笑。”
“所以呢？”
“哎，无所谓，我会出手。”
似乎内心的一切都被洞穿，而且，毫无保留。
冰城羽苦笑过后，摇了摇头。
真不知道她是如何在死亡与痛苦面前，依旧能保持着这般冷静的。
“所以说，你会将女儿卖给我，来换取活下去的希望吗？”
“一个，你只能带走我一个女儿。”
“姜啊，果然还是老的辣呢。”
冰城羽抚着头，露出释然的笑容，转了一圈，结果伏笔在这里的吗？
果然，能在这种环境下活下来的，多半都不会是普通人。
“我想问一个问题，从始至终你都知道我拥有救你的能力吗？还是说，只是随口的试探罢了。”
“在你的身上，我感受到了王权者的气息，哪怕仅有一丝，那也绝对不是普通人所拥有的，而且，我也不过是在赌罢了，毕竟，没有人真的会愿意舍弃生的希望。”
“活下来的话，你会想做什么？”
“推翻这个荒谬的世界，看着我的女儿君临天下。”
随着兰斯洛德的母亲话语说完，冰城羽选择了沉默，并默默的将她重新放倒在了床上。
此刻的他，早已没有了不久前的笑容，反而，是那种近似乎千年寒冰的冷漠。
“我们并非一类人，但我，不讨厌疯狂的人。”
冰城羽伸出手，摸向了兰斯洛德母亲的额头。
一缕缕黑色的力量，似丝线般从他的身上涌出，缠绕上了兰斯洛德母亲的身上。
那份黑暗，逐步吞噬了整个房间，令其，似置身于无限之夜般。
“告诉我、你的名字。”
“梅斯菲尔。”
“我会吞噬掉你身上虚无的未来，令你将挣脱死亡的束缚，不过、世界的秩序不曾更替，天理的规则无法撼动，没有未来的未来，你或将体验到死亡也不失为一种解脱，灵魂永远沉浸于黑暗中被痛苦所折磨，亦是世界对汝与吾签订契约的枷锁与惩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