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好痛。”
米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是头发往后梳的那个,头着地之后,显得很乱。
“……不了不了,服了。”拉登赶忙挥手,“痛痛痛……”
“怎么,为什么想突然打我?就因为我没让你们?”普拉卡嘴角一翘,看着两个身穿病号服的人。
“并不是因为那件事。”他们两拍了拍身上的灰,
“昨晚的事情?”普拉卡察觉到了什么,问。
“没错,我们就是想让你长长记性。
“你这种新来的人,根本不知道违反了规则会发生什么事。”拉登摩挲着被打的地方,道。
“规则?什么规则?”普拉卡并没有听说过规则一类的东西,而奥列格也没有提过。
“啊?”
这声“啊”不是他们两个人发出的,而是周围的人一起发出的。
“你不知道「规则」?”米兰指着墙上的一片区域。
“啊?什么规则?什么都没有啊?”普拉卡一脸疑惑,靠近那片区域,“怎么了嘛?”
拉登走了过来,从墙上撕下什么东西。
在普拉卡看来,那什么都没有,就是空气。
“你,看不见?整个设施到处都有这样的东西。”
他把那个“空气”递了过来。
普拉卡伸手,一脸疑惑地正要去接住。
突然,他感觉身体一阵恶心,头晕,但还不止,头疼也随之侵袭过来。
他双膝无力,跪了下来,面露痛苦。
那个淡蓝发女生激动地起身,第一个做出反应:“我去找奥列格博士!!”
说着,她飞快地跑出了餐厅。
他的耳边响起了来自远处的,空虚飘渺的,男声和女声混合的回音,他听不清楚回音中说的什么,但那回音的声音他认得。
是自己父母的声音。
普拉卡的心中就像被针扎一般,刺激他拼了命想要去听清,听清那来自父母的,含糊不清的声音,但刚听入一点点,他就感到大脑如同被一根巨大的钢针扎入一般,刺痛感占据了他的神经。
“啊啊啊啊!!”
他大叫起来,伏在地上,与此同时,他看到自己的身体似乎有什么问题,他的皮肤下,有什么东西正在蠕动。
那蠕动越来越剧烈,他的脑子,思想也越来越不清晰。
随后,他看到了一张椅子。
另一个自己正坐在那张椅子上。
他全身被束缚,眼睛被挖出,舌头被砍掉,嘴中漆黑一片,只有空洞。
再往下看,他的全身都布满了血液,内脏器官都被掏了出来,挂在身上。
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站起,走向那个“他”。
他的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钉子和锤子,他走向“他”,对着“他”的脑袋,放下手中钉子,举起手中的锤子。
疼痛,束缚感,狂躁,恶心,头晕,各种各样的感觉在他的脑中回荡。
父母的声音化作了如同尖啸一般的声音触动了他内心的狂躁,让他无法思考,正要挥下锤子。
“啪!”
他感到身体被什么东西抱住,那些东西,疼痛,尖啸,也一同消失不见。
他全身已经出了很多汗,大口地喘着粗气。
皮下的蠕动已经平息了不少,他也恢复了正常。
反应过来,他看了看身旁。
只见奥列格抓着他的肩膀,而从肩膀处,如同流水般的黑色雾气飞入奥列格的左手。
直到没有雾气再出来,他才放开手。
“**养的!!操!!”
他收回左手便来了一句乌萨斯经典粗口。
“他,他发现了?不,不应该,他还没有……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提醒你,为什么我从没有跟你提到规则?
“他,开始影响我了?操,这药比我预期的要差!”
他自顾自地说起话来,而普拉卡的视角,他的手中此时已经有了一张红色的告示。
就当他要去看清那告示上的字时,身后的奥列格突然大喊:“不要看!
“不能看!拿着它,跟我来。”
听到这个提醒的他手中一紧,握紧了手中的纸张。
“跟我来。”
普拉卡站起身,只感到周身虚弱,连身体都快支撑不住了。
不过,他还是强撑着跟着奥列格走了出去。
阴影带来的不仅仅是有身体的强化,还有无以伦比的恢复力。
才过了几条走廊,他就已经恢复了元气。
奥列格一路上一言不发,普拉卡边走着,边感到气氛愈加压抑。
“那个……”普拉卡刚刚想打破这份沉寂,对方就立马做了个“嘘”的手势。
随后,他摇了摇头。
普拉卡也识趣,便没有再继续说话。
两个人,一个病号服,一个白大褂,穿过数个钢铁所做的走廊。
直到来到一个死胡同前。
这里十分怪异,就像是一条普通的街道伸出一条没有任何意义,没有任何作用的死路。
“我先进去,我进去之后你就进去,进去以后,一直向前走,直到进入有蓝色标号的门为止。
“期间,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要回应,如果觉得撑不下去,深呼吸,继续走。
“这是考验,做好心理准备。”
普拉卡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奥列格也点点头,率先朝死胡同的尽头走了过去。
而他的身体,竟然就这样直直地穿了出去。
虽然普拉卡心中已经做好“这里是个暗门”的心理准备了,但这一下还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没想太多,他听从对方的旨意,靠近了那个地方。
毕竟,对方刚刚能说是救了自己一命,若是那种感觉发生下去,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而他刚才的那番话,也让普拉卡有了警惕。
不能回应?是因为一旦回应,就会触发某种东西?让我遭受和刚才那种感觉类似的事物?
他这么想着,做好了心理准备,走了过去。
那墙好似什么都没有一样,就这么被穿了过去。
而里面,是一片无边的黑暗。
普拉卡壮了壮胆,径直向里面走去。
黑暗中,人是无法辨别方向的,但奥列格说过,只用向前就行。
依照着这个说法,他缓缓向前走去。
此时,他就感到有什么东西在身后靠近自己。
他并没有回应,而是向前走去。
那靠近的感觉越来越强,那种源自阴冷气息的不适感也开始缓缓爬到他的头上
此时,他好像能看见余光中,有什么东西正在黑暗中蠕动,仿佛有生命一般,要引起他的注意。
普拉卡心中冒出一阵惊慌,他深呼吸了一下,让自己冷静下来,再继续起步。
走着走着,忽然。他的头开始疼了起来,视线也逐渐模糊。
耳边骤然响起来自远处的哭声,祈祷声,笑声以及各种无法言喻其中感情的声音,这声音使人感到十分烦躁。
不能回应!强忍着这一切,普拉卡照常向前走着。
但这一下,他却感觉脚下有一大群一大群的,一颗一颗的东西。
随后,像是蟑螂一样的,虫族攀爬带来的瘙痒开始缓缓侵入他的脚跟。
臭虫飞动,的嗡嗡声,互相在身上爬行带来的摩擦声,随着不断放大的哭泣,尖叫和祈祷一起进入了普拉卡的脑中。
他逐渐变得狂躁,每一步都带着戾气,他想踩扁脚下的生物,杀掉那些哭泣的,祈祷的人,想回头,给在后面来的人一刀。
他赶紧咬牙,用指甲插进自己的掌心,提醒自己不能回应。
再走一段,黑暗中,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什么吊着的东西。
他不去看,加快脚步走过去,但那人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个被吊着的,就是那个五脏六腑都被掏出的自己。
他十个手指皆有细长钢钉扎入,膝盖上更是有两个巨大的钢钉扎在那里。
肠子卷了上去,将他吊了起来,伸向无穷高处。
普拉卡双手开始发抖,但他调整呼吸,强忍恐惧,在手中凝聚出冰块,用法冰冻的疼痛提醒自己,直直穿过了那个“自己”。
“他”没有实体,穿过去就像穿过纸片一样。
穿过后,一道画有蓝色符文的木门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离木门仅有几米的距离,于是他迈开步伐,赶紧走去。
此时,周围的声音似乎近了许多,更加吵闹,能让那种烦躁再次提升。
而他两鬓,耳朵处,皮肤处,传来一种触感。
两只手渐渐地从左右两边进入他的视野。
那是那个“自己”的手,“他”顺着脸颊,摸了上来。
普拉卡的心已经跳到了极点,恐惧和各中情感就已经要占据他的大脑,他甚至开始怀疑奥列格是不是想要害自己。
他将冰紧握在手中,咬住下嘴唇,用冰带来的疼痛强行保持理智。
地上那些“虫子”的触觉漫上了腰间。
他捏紧手掌,向前踏步。
那些声音已经大到震耳欲聋,其中不乏求救,哭泣,祷告,疯言疯语。
他咬紧牙关,拖着身体,继续前进。
那两只手已经盖住了他的眼睛。
他摸上了那个门把手。
“空!!”
随着一声巨响,周围的所有东西都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一道陌生,沙哑,不是人类的声音,模仿着人类的语言,说出了一个名字:
“阿尔文斯勒本。”
“啪!”
木门被打开,普拉卡一个踉跄掉了进去,趴在地上,惊魂未定地大口喘着粗气。
终于得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