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尔托斯最终还是带上了这个怪人。
倒不是他心善又犯了,而是…这家伙,甩不掉。实在是有点烦躁,这个“疯子”不仅性格古怪,而且他还不好发作。
他知道,那护盾的确可以分享给他人,但那是在[白之王]祂本人的允许之下。既然护盾准备接受这个无可救药的“疯子”,自己也就没有出手的理由了。
漫漫古道之上,是一望无际的荒野。天色阴沉,但并不狂风作舞,雨滴淅淅沥沥,但并不暴力倾盆。他们已然,度过了天灾区。
这场[天灾]不算规模庞大,它即是与雨有关类型,但破坏力并不强。其特点在于飞流的水痕,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可以刺穿生物的机体,把它们扎到千疮百孔。
这种程度,只要不深入核心区……那么,哪怕以萨尔托斯本人的实力,也足以平安无事。他完全多虑了。
而且…这附近,除了他们二人,似乎并无人烟。一场临时发起的天灾罢了,不会产生多大的反弹。
说来,萨尔托斯也感觉到敬意。这种敬意并非针对于白之王,而是对于神明的伟力感到信仰与崇拜。
诺莫王国的六座主要城邦,自白王莅临之后,从古至今也未曾有过天灾侵扰。那古老的海底之渊,明明接近灾难最频发的地区,也没有遭遇灭亡。
[神]……真是令人向往的存在。
“所以——大叔,还告诉我了吧……你到底叫什么名字?”耳边是有气无力的声音,但却是轻快的节奏。萨尔托斯知道,那人又在烦耳根子了。
萨尔托斯皱了皱眉头,看向手边走动的那人。他身穿一袭黑色斗篷,身体上下都笼罩于内。斗篷上是汇聚流下的水珠,一滴一滴滴在地面上。
天灾区已过,林语束恢复得差不多了。他虽然受了惊吓,却也没有生病。想来是身体好。
这一处太阳虽然还没出来,但他却在斗篷的笼罩下感觉挺温暖的,也不算特别冷。总而言之,相当舒服。
顺带一提——他们已经走了两天,从倾盆大雨走到阴雨连绵,再走到那鹅毛细雨。林语束已经司空见惯,而他称呼男人的方式也从“大佬”变成了“大叔”。
是的,……这个人对他的忍耐度很高。林语束发现了,哪怕自己表现出一副活力满满的样子,与他那沉默不语完全不搭,但大叔也没有跳起来直接揍他。
——不过他当然不会明白,这完全是由于在萨尔托斯眼里,“林语束”是诡先生信徒的原因,以及他并没有做的太过分。
刚满二十岁的青年一抬头,就看见萨尔托斯那张如大理石般的脸,坚硬,冰冷。用他的话来讲……唔,像是外国人?
实话而言,最开始看到这张脸,他心里还一愣,才发现原来自己讲话对方听得懂原来是一件幸事。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经过了翻译,但大叔跟他讲中文,还带点口音的,貌似有点南方那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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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尔托斯沉默不语,他没有告诉林语束自己的名字,倒不如说他们的对话几乎寥寥无几。
他不太想和这人说话,有点太肆意了,语气中是听不出来的试探与套路,放在平常萨尔托斯可以跟他好好谈谈,但现在…算了吧。
虽然有护盾的保护,这个人无法伤害自己……但,诡先生的能力,如果对自己无害的话,大概也可以产生作用,是必须谨慎的。
而且,他倒已经有点相信,这个怪人完全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了。
是了,……比如,作为[诡先生]的信徒,既然决定在荒野里走动,还不带干粮,该说他真的虔诚吗。萨尔托斯看了这家伙一眼。
林语束揭开兜帽,元气的笑了笑,虽然面色有些苍白。
萨尔托斯转移目光。他继续往前行走,如同一个冰冷的荒野客,为达目标不择手段。
见到大叔没有搭理自己的空儿,林语束也埋头行走了,他兴致其实不多高。毕竟已经饿了一天半。
他记得,唯一一次进食还是在那天下雨,萨尔托斯拿出了在衣兜里放着的一些黏膏吃起来,老实说……,那玩意看上去根本不像吃的东西,黏糊糊的,还脏。
萨尔托斯倒也没有示意让林语束吃,但是林语束也忍不住去拿了,他太饿了,什么都无所谓了……还行吧,也吃不出味道。
而大叔也没有说话,大概是默认他是一路人了吧?林语束略微喜悦的想。
而现在…他真的好想吃烧烤啊!门口的羊肉串,牛肉串,还有烤火腿肠。不来瓶汽水简直是异端好吗。
可是现在…嘛,有的想象就不错了,再苦的日子——林语束虽然还真没经历过,但倒也有所耳闻,并且有所准备。
而且大叔总不会让自己这么饿死吧.jpg(挨饿状态)
突然,在走过一块石头的垫脚处,林语束目光锐利的抬起了头。他恍惚间看见了一行蓝光亮起,与那前方的小字。
[成就:第一次重逢。(无加成)]
[您已遇见第二位“玩家”,请妥善对待。本游戏暂不禁止一切形式对其他玩家的攻击,侮辱,以及交易行为。(详情请自行摸索)]
[目前游戏人数:3人。]
[注意游戏人数,不足十人——开启玩家导航。]
[注:在您的身周五公里处,有一位玩家出现在视野范围内。(约5.2公里,正北方向。)]
林语束想一把抓住大叔的手,内心激动的无以复加,几乎泪流满面。靠,终于等到了啊,我的好弟兄!
这游戏,果然还有其他受害者!
林语束刚激动完就想到了下一个问题,不对啊,北方是哪边啊。太阳现在在北边吗,现在几点,那人看不看得见他?不是吧,这些都不知道……
然而就在此刻,萨尔托斯突然站定了,主动扣住了林语束向前的肩膀,低声道,“等等。”
被拉住的林语束顿了顿,嗯?大叔发现了什么吗,可它不是显示五公里外?这么厉害?看来大叔真是个大佬…
“…怎……么了,大叔?”他煽动嘴唇,刚想大声问一句,突然看见了萨尔托斯那严肃的表情,于是声音骤然降低。他一副不知道的样子,疑惑的问道。
然而大叔把他摁在了原地,跟他说“不要动”。
——真是怪异…前面那个,貌似也是一位没有气息的。毫无契约痕迹,该死,只身一人走在荒野上,把气息遮蔽了就想掩盖自己是[诡先生]信徒的事实?
不,不要先入为主。也许是仪式者,或者他这样的存在,再或者古老的生物——那也不可能一点契约痕迹没有!只有[诡先生]信徒,或者极其强大的存在才可以做到…
但他没有察觉,……还是不要赌为好,别继续接近了,不要冒犯。白王的护盾只能抵抗神秘手段,而如果对方是仪式者,他们的杀人方式可多的去了。
于是萨尔托斯摁下林语束的肩,示意林语束不要前去。萨尔托斯纵观了一下自己的方位,正想带着林语束绕走,亦或者随时准备传送。
但他发现那人,居然正在向自己走来。他/它/她看见了自己?!
萨尔托斯闭上双唇,紧盯那个方位。正是偏近太阳的方向,林语束无法直视,他也想告诉大叔自己估计和那兄弟是弟兄,但完全不知道怎么讲……
而萨尔托斯眉头紧皱:那家伙,是在朝着自己走来,方位分毫不差。
是了,他已经发现我们了……萨尔托斯轻念咒文,准备防守性契约。他已然开始集中精神,汇聚他的[灵],一瞬间意念沟通遥远的诸神仪式。
那是瑰丽的光,隐约看见无尽符号,是长空与土地,骑士的身影在其中穿梭;星空无垠,带来无数空想。绝望的死亡者战栗着,看见最后的火焰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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