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拼了命地挤进小卖部的人山人海中,在最偏远的售货架上找到了“七度空间”。
陈涵钰很喜欢这个品牌275mm那一款,长度适中的同时轻薄透气。
就是林峰付款时有点尴尬,红着脸刷了校园卡。
这还是他平生第一次帮女孩子买卫生巾,怪羞涩的。
他们走出小卖部,在操场上闲逛。目前是大课间,时间蛮充裕的。
“宝宝,谢谢你。”陈涵钰倒是没注意到他的不自在,而是紧紧抱住那一卷姨妈巾,像是抱着什么宝物似的,“你还记得初中时候吗?有一回我上厕所忘记带了,还是你帮我送来的。”
林峰当然不记得,但那个女孩仰着头像是看英雄一样倾慕着他,他又怎么能说扫兴的话?
于是,他温柔地笑着:
“我肯定得记住啊。”
语毕,两人牵起手,沿着操场外围的红砂跑道,无言地漫步。
烈阳略显威势,风混杂着热气吹拂世间万物,操场中央的碧绿长草随之摇摆。
他们能感受到酷热难当,却产生不想离开的微妙心情。
林峰主动领着陈涵钰朝绿草地走去,半米长的芳草搔得他小腿痒痒的。
草地的内部是一片篮球场,不少学生正肆意挥洒着汗水,享受着青春。
“宝宝你要去打篮球吗?”陈涵钰见他驻足许久,便忽然发问。
林峰前一世算是狂热的篮球爱好者,喜欢打球也喜欢看球,最欣赏的球员是牢大。
但他没有上前的意思,而是揉了揉女朋友软软的脸蛋,笑着说:
“我才不呢,这么可爱的女孩在我面前,我干嘛去打球啊。”
绯红顿时染上陈涵钰的耳根,她低下头,细若蚊吟地开口:
“你别说这种话呀。”
“怎么?害羞了?”林峰依旧笑着,他刮了刮女孩白净的琼鼻。
陈涵钰轻轻点头,过了半晌才抬起头望向林峰,婉转的嗓音传入他的耳中:
“其实前几天我总是觉得宝宝你哪里怪怪的,但现在好多了,和记忆中的你一模一样了……你又帮助我挡住了别人的欺负,我好开心。”
他静静注视着她濡鸦般漆黑的瞳孔,忽地笑起来。
不知为何,陈涵钰总觉得那笑容带着几分苦涩。
接着,林峰没回答也没拉着女孩,而是独自朝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她呆呆地留在原地,不明白自己如何惹恼了他。
望着林峰渐行渐远的背影,陈涵钰突然感觉心中莫名有种沉重的悲伤涌现,她觉得自己看到的不是一个远离的人,而是一个背负所有苦难却不吭声、一瘸一拐走着的人。
为什么会这么想呢?她疑惑起来。
眼见背影慢慢变成远处的小黑点,陈涵钰变得慌乱,她不想知道为何会联想到那些了,她只想追上他。
有些人很奇怪,明明世界包容万象,她可以观赏阿尔卑斯山脉的粉红色花朵、可以在巴黎街头的咖啡馆喝上一杯醇正的摩卡、可以享受夏威夷海滩的日光浴,甚至不谈那些遥远的风景、即便眼前的事物也有清风、白楼、花草。可她的眼中只有想看到的那个人,就仿佛她的世界很小,除了他之外再也容纳不下别的东西。
但,若是不理解的人设身处地,倘若你生活在几百万人拥挤着的孤独城市,与之相伴的只有严厉管教的父母、妒忌容貌的同学和缠绕着镣铐的心,又何异于生存在见不得光的密室中呢?
这时,某个男孩闯入了这间密室,他带着灿烂的笑容打开紧闭的铁门,一瞬间无数的光亮充斥本黑暗无比的小屋子。你当然不会因此怦然心动,反而会警惕、会猜疑、会将目光死死地盯住他。
可他不作出危险的举动,只是用手拍拍冰冷地板上的肮脏尘土,自顾自地与你并排而坐,整日乐呵呵地向你讲述外界的美好。你会装作不在意的模样,却忍不住向他挪去,屏息敛神,听着他的故事,憧憬着干净的蓝天与白云,震惊着辽阔的海洋与陆地,越发渴望逃脱这该死的阴暗密室。
某天,男孩找来尖锐石头,拼尽全力地砸向钢铁制成的镣铐。一遍……两遍……他震得虎口满是鲜血,却浑然不觉,反而洋溢着欢喜的笑意,因为他成功砸碎了镣铐,带你离开了密室。
后来,他带着你真的见证了蓝天、白云、海洋与陆地,你会激动得泪流满面,克制不住内心躁起的悸动,情不自禁地扑进男孩的臂弯,想要疯狂占有那个男孩,却还保留了一丝理智,尽量维持着初见时的模样,避免对方的厌恶与恐惧。
你知道的,自己无药可救地爱上了他。
陈涵钰拼尽全力奔跑,与林峰的距离逐渐缩短。
她终于跟上了他的脚步,紧张地扯住他的衣角,气喘吁吁地开口:
“你怎么了宝宝,为什么走那么快?”
林峰似乎很是纠结,欲言又止。
他使劲地揉着自己的头发,最后无奈地憋出一句“对不起”。
刚才陈涵钰的话提醒了他,他自从和系统在浴室聊过一次后举止变得太过柔和。
主要是心肠太好,想着未来必有一场远走高飞的情况下过于愧疚,有了补偿心理,不自主地对陈涵钰太好了。
没办法,毕竟林峰还是个大学生,不懂如何狠下心。
“没关系,宝宝,下次要走拉着我的手就好了。”陈涵钰看似温和地说。
她悄悄将手塞进林峰的手里,眯起眼睛笑了起来。
林峰僵硬地握住,似乎有些抗拒。
他感觉有天使和恶魔在自己头上盘旋吵架。
长着白翅膀的天使:想想你和她的未来啊!混蛋!必定是分手啊!你这和耍流氓又有什么区别?!
长着黑色角的恶魔:握住啊,连女朋友都没交过的渣滓,不想摸摸美女白嫩的小手吗?
天使:千万不要握住啊!你没法负责!不要让人家留有念想!松开啊!
恶魔:美女,白嫩,小手。
天使:想想原世界的陈涵钰啊!你这么做是害了她!
恶魔:小手。
林峰叹了口气,红着脸紧紧地握住陈涵钰的小手。
这世间情话本就不多,一个人的脸红便胜得过一大段对白。
他觉得或许自己也坠入爱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