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又大了一岁!”秦义嚷嚷道。
“老大生辰快乐。”黄石恭敬说道。
这是丘陵的二十岁生辰。
他在几年前与李牧合作,构筑了一股庞大的势力,对外号称是朝廷的外设军队。
当然,没有得到皇帝的亲自认可。
而丘陵自己在当年的雨夜中,拾起了那颗红玉小球,那个蛊惑人心的奇怪物件。可就在丘陵刚碰到他的时候,一股温暖的感觉洗涤了他的全身,与之同时的是,老者的尸体灰飞烟灭了,只有李牧身旁的血泊见证了老者曾经来过这个世界。
而后他就发现自己近乎天下无敌了,李牧以“有钱有权”的名头二招揽了一批兄弟。丘陵以“德”服人,顺其自然的当上了组织的头目,并不断发展壮大。此刻的他正在与组织的钱袋子黄石,以及黄石的近身侍卫秦义待在一座小酒楼。
……
藏雨楼。
“这个组织有蛮多令人费解的地方,比方组织宣称‘安内乱,止戈伐’,却又名称唤作‘地险’,丘陵作为头目喜欢被叫作‘老大’,时常会在去各地酒楼逛坐,却滴酒不沾。老二姓杨,不知名讳,也从未在人前出现过。而一个叫李牧的中年人,却更像组织的二把手。”黄掌柜不疾不徐,似问似答。
“不沾酒定是因为他父亲。”
“说不定是遗传了些毛病。”
“姓杨的,莫不是那杨树?”
“估摸着是。”
……
以最靠近黄掌柜的“剑客”为首,众人陷入了激烈的讨论。在众人说道“地险”到底是以何物为险时,男人幽幽开口:“莫非各位公子们,皆不读书?‘地险’二字,不正出于《周易》对丘陵的作解?”
一时寂静。
……
……
丘陵的庆生宴并未多叫谁,只是与黄石秦义二人在酒楼里小摆了一桌宴席,宴后他还与李牧有约。
“老大为什么不喝酒啊?”秦义直率问道。“生辰这么重要的日子,老大你就喝点吧。”
“无他,一位故人不饮酒。”丘陵握着竹箸,大口吃着面前的饭菜。
“老大,粮食装备皆已储备好,明日即可动手。”黄石说着,拿出了一本小册子,一应俱全地记录着各项事物。
“那就明日动身,直上京师。”
“只为讨要个名分?”
“我自有安排,以我号令为准便可。”
黄石无奈,虽说他对丘陵这位老大十分恭敬,称得上是武力超群,才智卓绝。然而他对管理之道并不擅长,所以偶有朝令夕改之事。
“拟建酒楼的事筹备如何?”丘陵又问道。
“址已定于南陵,风水皆以上佳,日后定将极为繁华。但若此刻大兴土木,难免遭人诟病,不利明日之事。”
“可否寻原有酒楼?”
“恰好有一。”
丘陵笑骂了一句,道:“原来等着我。”
黄石也笑着:“只等老大您拟定酒楼牌匾。”
丘陵恍惚想起了那个便宜师父,“那,不妨就唤作藏雨楼吧。”
黄石也不问:“我马上派人去制作。”
“老大,俺不明白,你都不喝酒,为啥要建酒楼。”秦义好奇问道。
“嗯……黄石兄怎么看?”丘陵不接,却把问题掷给了黄石。
“不曾想过。”黄石只如此答到。
丘陵笑着拍了拍秦义,又转向黄石,“黄兄之才,千军万马难追。若无你,‘地险’上下兄弟不过也是一介草寇流莽。怎会不知?明日之后,你便直接去往南陵藏雨楼。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准回来。黄石兄先屈才,当个酒楼掌柜吧。”
“是。”黄石屈身行礼。
“啥呀?”秦义发懵了,“老大那俺呢?”
“你……随行黄兄去往南陵。其余……没了。”说罢,丘陵起身离开了酒楼。
“是……”秦义有些许丧气,其实他是想让老大也夸他来着。
……
藏雨林。
“我在这。”丘陵撑开了伞。
雨是绵细的,只是偶有风起,惹人心烦。
上回与老者激战后,藏雨林倒有了别开生面的景致——外头林木参天照旧,可在中部一大石窟处,无树丛可见也罢,竟是凹陷了个大坑。颇有柳暗花明逢一坑之感——丘陵与李牧每年会到此处前来祭拜,“地险”的老二杨树。
当初丘陵和李牧恢复了些气力后,发现周身群狼环伺。还是丘陵摸到了那颗红玉小球后,才爆发而成功突围,早已顾不上他人,然后丘陵便昏迷了一日。待到第二日,李牧独自前往查看时,就只余了满地骨骸与血污。
再后来之时,二人在此立碑,得闲就前来祭拜。
“堪堪几年,你我二人来此处快百次。杨树兄弟恐怕都要见烦我们了。”李牧笑道。
“没有老二,你我早不复。”丘陵却是凝重地躬了一礼。
“杨树兄弟走的悲壮,我又何尝不挂念。”
丘陵望了一眼李牧:“这天下皆是以武为尊,如此悲剧定是反反复复。”丘陵又想到了丘珅。
“武?”李牧微声自问,又转而对丘陵道:“武不过强身健体之法,终究是欲。”
“何人无欲?”
“故须自持。”
“人难自持。可若能去黩武之学,只余强身健体之法,便少些可能之悲。”丘陵沉吟片刻,“朝廷式微,亦出于此。”
“老大,你莫不是要成圣人了。”李牧故意面露惊诧。
丘陵咧嘴一笑,“不成熟的想法罢了,我终究才及弱冠,权当呓语。”
“你是仗着自己弱冠不经事,当个逍遥甩手掌柜。可怜我代你戎马倥偬堪堪几年,就已然鬓角生白了。”
丘陵看着眼前两鬓斑白,颇为老成的李牧,先是开了个玩笑:“起码未曾如那赵国李牧一般英年早逝。”又接续严肃道:“若无李牧将军,我亦无今日之位。明日之事,仰望将军全力支持我的决定。”
李牧不曾注意到所谓“决定”,只在乎了“我”字,“明日老大你亲自来?原来的黄石等人呢?”
“若无变故,二人已往南陵藏雨楼去了。明日事毕,你也往该处去吧。”
“是。”李牧也不再废话。
二人祭奠完杨树后,丘陵拾起伞,与李牧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