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琉璃的话，耀文也反应了过来，自己现在的情况显然不是正常发生的，能够立刻联想到的，就是在医院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还是中招了吗……”耀文摇了摇变得有些昏沉的头，“真是的，连续两天晚上都这样，我都在担心我自己的脑子能不能受得了了。”
琉璃朝四周看了看，发现不远处的路边有一条长椅，于是她将耀文搀扶起来：“到那边先稍微休息一下吧。”
无力拒绝琉璃的搀扶，耀文只能低声抱怨起来：“到底是什么时候中的招啊？”
琉璃没有回应耀文，因为她也在疑惑，在自己找到耀文之后的那段时间里耀文应该是没有被那个所谓的病毒感染的，那么就是耀文独自一个人在医院里行动的时候？
等到琉璃让耀文坐到长椅上的时候，耀文忽然开口：“想起来了，被第一个……祸夜者袭击的时候。”
“我听到了金属的咔嚓声，然后脖子就忽然变得像是被勒紧了一样。”
琉璃在耀文身边坐了下来：“那么？”
“没错，那个应该就是所谓的「病毒」了，没想到居然是像项圈或者枷锁一类的东西吗，”耀文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没有什么感觉，也什么都看不见，“前原同学的朋友碰到的就是这个吗。”
琉璃将手搭在耀文的肩头，然后把自己的脸凑近到耀文的胸前，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后摇了摇头：“我看不见，那应该也不是能量构成的枷锁——也许是某种概念上的……比如说像是耀文你说的那样的……电脑程序？”
“是吗……”
“但是，”琉璃将右手撑在下颚处思考着，“这是在代表什么意思呢，该不会是要把人囚禁起来吗？所以那些人才会消失掉，但是连他人的记忆也会被影响，也不只是单纯地被囚禁起来的样子呢。”
耀文无奈地拍了拍身旁的琉璃：“比起那个，我该怎么办，接下来也会像是那些人一样消失不见，被人遗忘吗？”
琉璃摇了摇头，随后坚定地说道：“我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的，一定会解决这件事。”
“是吗，那真是可靠啊。”庆幸般笑了笑，耀文马上又变回了乏力的表情，身子不由自主地朝后倒下去，不过琉璃及时地接住了耀文，然后像是昨天凉亭里那一幕的情景再现一样，琉璃再一次地把耀文的头垫在自己的双腿上。
沉默。
又变得沉默了起来。
有些受不了这种氛围的耀文开口打破沉寂：“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吧。”
“是第三次了。”
“那我能够享受琉璃的膝枕真是三生有幸。”耀文仰着脸看向琉璃。
琉璃微微挪开视线：“毕竟我是姐姐嘛，所以给小弟弟一些特权还是没问题的。”
“所以说，是我小时候去穹顶寺时发生的事情吗，我也还是稍微记得一点的。”
琉璃没有说话，只是倾听着耀文对过去的回忆。
“小时候我家就在穹顶寺附近，但是我平时都不会去那里。”
“偶尔可能会去那里吧，不过我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
“是吗……”琉璃将手掌轻轻按在耀文的额头，稍微有些冰凉的触感让耀文的神经放松了下来，“好像是十几年前吧，具体是哪天我已经忘了。”
“有个叫做耀文的小男孩偷偷地跑到穹顶寺里，虽然我只是最近才住在穹顶寺里，但其实我在二十多年前就常常待在寺里了。”
“那个男孩看到我坐在寺院里的大槐树上，就朝着我喊大姐姐，那个时候我稍微有点想孩子气地恶作剧一下，就当着小耀文的面从树上飘了下去。”
“不过，被小耀文当做神佛一类的存在了呢。小耀文抱着我哭说他的妈妈已经病了很久，希望我能保佑他的妈妈尽快康复。”
“所以我就告诉了小耀文，他的妈妈一定会很快就康复起来的，激动的小耀文就跟我说了很久很久的话。”
“那个时候寺院里平时除了释诚先生以外没什么人能跟我说话呢，所以一不小心陪着小耀文说了很久，结果小耀文累得发困，我就让小耀文枕着腿睡着了哦。”
“……原来是这样啊。”耀文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所以你才总是以姐姐自称。”
“因为我本来就是站在姐姐那方的立场嘛。”
“说的也是——我稍微记起来了，那之后我妈妈的病真的很快就好了，”耀文努力忽视身上的疲倦感，朝琉璃展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谢谢你，琉璃姐。”
然后，琉璃回以一个同样真诚的微笑：“不用谢哦。”
好像是被叫做「琉璃姐」而心情变得很好的样子，琉璃甚至轻声地哼起了不知名的歌谣，耀文静静地听着少女哼的曲子，心情逐渐也平静了下来，就连那股乏力的感觉也削减了不少。
过了一会，琉璃好像是把那不知名的曲子哼完了一遍，她低头想要看看耀文有没有睡着，结果发现耀文仍然大睁着眼睛，于是少女脸上伤过有些尴尬的神色：“你怎么没睡着啊？”
“又不是小孩子了，”耀文撇了撇嘴，“而且这种情况下我哪睡得着啊。”
“骗人，明明昨天很快就睡着了。”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因为昨天已经提前把今天的睡眠时间透支掉了，所以现在的我很有精神。”耀文仿佛在挑逗琉璃的神经一样，用和以往不同的态度反驳道。
平时的耀文比较冷静一些，做什么事都透露着一股理性的味道，就算平时对着别人说一些比较皮的话语，也只是表演形式上的，不像今天，他是真心地在开着玩笑的，有点像是喝酒过度后亢奋的状态那样。
“哪有那种说法啊。”琉璃叹了口气，然后将双手按在了耀文的眼皮上，强行让他闭上眼睛，“眼睛，还痛吗？”
“早就不痛了。”那双手冰冰的，让耀文觉得有些舒服。
“是这样啊。”
“那种能量枷锁，是不是作用在我的灵魂上的啊？”
“嗯？怎么还在说这件事情啊？”
耀文摊开双手：“毕竟我现在已经中招了，不好好研究一下也会变成前原同学的那些朋友们一样下落不明吧，而且还会被所有人都忘记。”
“可是你明明没有什么紧迫感？”
“因为琉璃会帮我嘛。”
“你就这么信任人家嘛？”琉璃扬起眉头。
“嗯，我相信琉璃。”
“能这样面无表情地说出这种让人感觉羞耻的话，也许是耀文的特长吧。”琉璃已经数不清今天晚上因为这种无奈的心情而叹了多少次气了。
耀文伸出手将自己撑住，让自己的脑袋从琉璃的大腿上离开：“只有厚脸皮这件事，我可是很有自信的。”
“已经没事了吗？”琉璃有些担忧地望着坐起来的耀文，但也没忘记吐槽他的话，“嗯，从耀文被我在前原家门口抓住的时候还能狡辩就看出来了。”
随后，坐在长椅上的两人相视一笑。
琉璃用有些唏嘘的语气轻声道：“没想到，那个时候抱着我哭的孩子变成了这样呢。”
“有什么不好吗？说起来……”耀文看了看琉璃身上，“你的帽子是不是忘在医院里了。”
“没事的，”琉璃被他一说也想起来刚刚自己把鸭舌帽随手丢在医院病房里的事情，“跟我现在的身体一样，包括身上的衣服，和那顶帽子什么的，都是由能量构成的，不是实际存在的物品哦？”
“所以只要想随时都能换任何衣服了？真是便利啊。”
“不是啦，至少要我见过那个衣服才行。”
耀文眼睛一亮：“这么说，只要去服装商场里逛一圈就能变出很多衣服了，这里可是有很大的商机。”
琉璃听到他这么说整个人都不好，慌忙地摆摆手：“不行啦，能量构成的衣服没有我用能量维持住的话会消失的。”
“呃，我只是在开玩笑。”
“……”
于是，琉璃和耀文互相看着对方，陷入了一阵谜之沉默当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