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葛兰多市郊区的穹顶寺,在夜间月光的照拂下仍然显现出如白天那般的明柱素洁、庄严瑰丽,穿过古色古香的红色庙门,琉璃踏上寺院的正道。
宁静的氛围让琉璃今夜一直略显焦躁的心绪不由自主地平复下来,少女住在穹顶寺左侧的一间客房中,寺院的住持释诚先生为她准备了一间干净整洁的房间,不过由于她是能量体,所以那间房间里许多东西她都没有碰过,甚至因为没有睡觉的需求而从没躺在那张床上过。
路过某个拐角时,琉璃看见住持的房间还亮着灯光,不过琉璃并没有直接过去,而是先回了自己的房间。
进入房间里,琉璃也没有把灯打开,借助优秀的夜视水平,她将右手实体化,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一把为她准备好的智能手机出现在眼前。
手机的电量虽然不满,但还是足够开机使用的,可琉璃也就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在将不知具体品牌,套着青色硅胶手机壳的智能手机开机后,她瞪着那双青色的眼眸愣愣地看着手机屏幕,有些犹豫。
“算了……”最后,幽灵少女任然没有尝试按照自己的想法先去用用看,而是直截了当地前往了住持的房间,希望能从他那里学到基本的用法。
以前她还觉得手机电脑这些现代设备不会用也不算太大的问题,不过从耀文通过网络搜索到废弃医院的地址这件事来看,掌握这些东西也是很有必要的。
站在住持房间的门前,琉璃没有选择直接穿过门进去,而是有礼貌地敲了敲门,嘴上同时开口:“释诚住持,是我。”
很快,琉璃面前的门被打开,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出现在她的眼前,正带着笑意看着她:“今夜比往常要晚归啊,琉璃世尊。”
“释诚住持,请千万别再用那个称呼叫我了……”琉璃脸颊一下子变得通红,她走进房间后直接坐在房间地面的坐垫上,一副不想聊这个话题的样子,“您也知道我只是一个幽灵而已啦。”
平时琉璃很少自称幽灵,不过这个词比较容易让普通人理解她的存在,所以对着从很久以前就总是以琉璃难以担当的尊称称呼她的琉璃来说,则总会把自己的身份朝幽灵上面靠。
不过释诚住持也没有反驳什么,他动作一点也没有老年人的迟缓感,那张约五十多六十岁的脸上则是显得颇有精神,他坐到了琉璃的对面。
“释诚住持,我想请教您,对HAYO这个聊天软件有所了解吗?”琉璃将那把智能手机递了过去。
释诚住持微笑着接过手机,随后胸有成竹地点点头:“您也终于打算开始学习使用电子设备了吗,老衲也是一个HAYO的老用户,让老衲来先帮您安装一下吧。”
一边操作着手机界面,释诚住持又抬了抬头:“对了,您的手机号码老衲一直都有为您续交费用,所以您可以无需担心使用流量的限制,请尽情使用吧。”
琉璃对这些话中的内容实在是一知半解,不过看到释诚住持仅仅用了不到五分钟就帮她搞定了HAYO软件的安装,立刻露出了佩服的神色。
“不愧是释诚住持,竟然对这些电子产品这么熟稔。”
“哪里,没有任何僧人不得与时俱进的道理,电子设备越来越方便的今天,人们的生活也变得越来越好,老衲也不会拒绝接触新的事物。”
“特别是这个游戏,里面有很多修行的道理在里面,而且玩法休闲,并不需要氪金,很适合……咳咳。”释诚住持发现自己说的话好像有些不对,在咳嗽了一下缓解尴尬之后,他便将手机递还给了琉璃。
“老衲已经为您注册好了账号,请您稍微填写账号的昵称和密码,还有一些个人资料就随您的意愿即可。”
琉璃点点头,接过了手机,然后在释诚住持的辅助下将自己的HAYO账号昵称填写为「幽灵姐姐」,设置完密码后也没有填其他个人资料就正式进入了软件使用界面。
有释诚先生在一旁帮忙,琉璃拿出耀文写的那张纸条搜索出昵称为「不笑翁」的账号,发送了好友申请,不过由于耀文现在正在列尔塔大学的宿舍里沉睡着,理所当然没有被回应。
一边的释诚先生眼眸微亮:“琉璃世尊,您添加的好友是?”
“是个很厉害的孩子,嗯……小时候曾经来过寺院里,感觉像是可爱的弟弟那样的人?”琉璃回想了一下,把记忆里小耀文的印象和现在的大耀文重叠起来,稍微描述了一下自己的感觉。
“原来如此,能被您如此形容的,必定是一位善良优秀的青年吧。”释诚先生不知道为何眼睛变得更亮了,然后琉璃稍微觉得有些诡异。
“这样就行了吧……”点了点头,琉璃将手机放进自己便服的裤兜里,随后站起身,“谢谢您的帮助,释诚住持,那么我先告辞了。”
释诚住持站起身,脸上少有地露出一些不好意思的神色:“老衲只是帮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忙而已,比起您为人们带来的帮助又算得了什么呢?”
琉璃那张精致的脸一下子又挂上了苦笑,虽然释诚住持嘴里这么说着,但总被这么一位善良真诚的老人毫不吝啬地夸赞,她也实在是承受不起。
“对了,”临走时,琉璃忽然转过头,“释诚住持对恒光医院有了解吗?”
“是那家曾经出现过医疗事故,闹得沸沸扬扬的医院吗?您说到这个,莫非是与那位前原小友有关?”
琉璃点了点头,把今天得到的情报成果分享了出来:“那家医院后来被废弃掉了,一个月前瑞穗和她的朋友前往那边冒险,然后就被那家医院里的某个家伙盯上了,还把他们全部都……”
“罪过啊,”释诚住持露出了悲悯的神情,看来对于没能帮上瑞穗这件事他也耿耿于怀,“如果老衲那日能留住前原小友就好了。”
叹息之后,释诚住持微眯住眼:“那家医院的事,老衲虽然有一定的了解,不过要说最了解的,定然是当时调查那家医院的政府人员以及媒体报社了吧?”
琉璃仔细想了想,随后点头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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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琉璃早早地从穹顶寺出发,离开前看了眼HAYO,耀文仍然没有回应,看来还没醒过来。
少女穿着一件风格简约的黑色水手服,这是生前的十三院琉璃在就读的学校的制服,今天的这件装扮是用来赋予前往那些媒体公司调查的她一个「进行社会实践的高中生」的身份的。
在经过雨天和阴天后,今天的天空终于放晴,暖和的阳光照耀在穹顶寺前的步道上,让琉璃心中的阴霾也稍微减少,这种时间段那些祸夜者不会冒出来作乱,一想到这件事琉璃的心情就好了一点点。
不过耀文的事情依然迫在眉睫,她昨天晚上思考了许久,认为那个禁锢住耀文的能量枷锁虽然就连她也看不见,但说不定用她的力量依然能够驱除,所以她打算在前往那些媒体公司调查恒光医院的情报之前先去一趟列尔塔大学,试试看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
抵达列尔塔大学之后,琉璃没有惊动任何人,偷偷地潜入耀文所在的宿舍,当她看到耀文仍然躺在床上睡着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自责。
“对不起。”虽然明知道耀文此时是听不见的,但琉璃还是朝耀文低声道歉,她伸出手轻轻按在耀文的脖颈上,果然无法触碰到那个所谓的能量枷锁。
不过琉璃并没有露出气馁的神情,她闭上眼睛,随后手上倏忽地燃起一团水青色的火焰,这团火焰并没有温度,并且也没有触碰到耀文的皮肤,只是在他的脖颈旁静静地燃烧着。
“呲…”渐渐的,琉璃能够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被自己放出的火焰灼烧,一步一步地消失,于是琉璃终于松了口气,看起来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这个能量枷锁虽然其中有一部分涉及了比较虚无缥缈的概念,但是仍然能够被以能量形态的手段解除。
确定那个无法被看见的能量枷锁已经被自己的火焰摧毁掉之后,琉璃将手从耀文的脖颈上拿开,看着熟睡中的他露出了浅浅的笑意:“这样就没问题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离开列尔塔大学后,琉璃以进行社会实践的女高中生的姿态拜访了市内几家有名的媒体公司,凭借讨喜的容貌,优雅的气质和谦逊的谈吐成功地在那些公司里获得了有关于恒光医院当年医疗事故和被废弃的前因后果的情报。
一整天下来,琉璃对那家废弃医院又多出不少了解,在之后她还通过列尔塔大学的学生名册确认了前原瑞穗那些消失的朋友的住所赶去调查,却发现他们的家人都已经消失不见,现在连原本的房子也已经住着别的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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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前原家别墅的门口,一辆低调内敛的私家轿车停在门口,浑身带着疲倦的前原夫妇二人先后从轿车上下来,两人刚刚走到门口,就发现自家别墅外墙的门牌下俏生生地站着一位水青色披肩发的少女。
“你是…?”前原岩正不由得有些疑惑,他翻了翻自己的记忆,没有关于眼前的少女的印象。
琉璃带上了标志性的清冷浅笑:“我是瑞穗的朋友。”
“是这样啊…快请进吧。”前原太太的双眼微微泛红,丝毫没有怀疑她的身份,就将她邀请进了别墅。
再度进入前原家,这次是以客人的身份,琉璃以有些心虚的心情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低头看着面前的会客桌。
前原岩正就坐在她对面,而前原太太则是端着茶盘,将泡好的花茶放在琉璃的面前。
出于礼貌,琉璃以优雅的姿势捧起那杯花茶轻轻**了一小口,虽然没有办法品尝到味道,但她还是微笑着回应前原太太:“您泡的茶很好喝,谢谢。”
前原太太笑了下,也端坐到她旁边的沙发上:“你能喜欢就再好不过了。”
“那么,请问你是瑞穗的……?”坐在少女对面的前原岩正开口询问。
“请称呼我为琉璃吧,我是……嗯,我是想要帮助瑞穗的,她的朋友。”
“琉璃……同学是吗,”前原岩正也端起身前同样是前原太太泡的花茶小抿一口,“那么,你是来?”
“我对瑞穗的事情感到很哀伤,你们两位应该也不希望再度回想起那种悲伤,但是我想着一定还有我能做到的事情,因此我前来拜访两位,想要多了解一些关于瑞穗的事情,拜托了。”诚恳地拜托着夫妇二人,琉璃搭在腿上的双拳微微握紧。
看着她真挚的双眸,前原夫妇互相对视一眼,随后两人都是用温柔的神色注视琉璃:“没关系的,我们也很想从那孩子的朋友嘴里听到关于她的事情,所以相对的,我们也会把关于瑞穗的事情分享给你。”
“我相信你一定也对那孩子的事情感到难过,所以我也希望你在听到那孩子的事情时能开心一些。”
琉璃怔怔地听着前原岩正的话,随后重重地点了点头:“谢谢您。”
“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了。”就在此时,前原太太忽然用手掩住嘴巴,露出惊讶的表情,“我记起来了,前天在告别仪式上,耀文那孩子问过我们,有没有见过一个青色头发的女生,那说的就是你吧,琉璃?”
“嗯,那应该就是我吧。”琉璃肯定般说道。
“那么,那天告别仪式你也有在现场,为什么不来打个招呼呢?”前原岩正有些想不通。
琉璃不想把自己觉得瑞穗的死自己需要负起责任这种话说给前原岩正听,于是打算找个方式转移一下话题。
不过没等她想出什么转移话题的方式,一个摆在她面前的信息却让她有些惊讶:“耀文……你们认识耀文吗?”
“那当然认识了啊,毕竟那孩子也和瑞穗做了很久的朋友嘛,在瑞穗初中还是高中时经常来我们家呢,只不过瑞穗上大学之后就没再见到过那孩子了。”
——耀文经常来前原家?
琉璃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昨天她和耀文进入这栋别墅时他的表现,那时候的他装得就像是第一次来的人一样。
——等等,耀文不是说自己和瑞穗不是朋友吗?
骤然间,琉璃的眼眸缓缓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