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惫被杯中的奶酒冲散,原本还有颓丧心态和自我怀疑的捷尔心中掀起无与伦比的浪潮。
在他的人生当中来说,也是第一次受到如此的关照,还是一个自己根本无法把控,来历不明的陌生少女,自己知道的只有她丰厚的财力...绝美的外貌,还有那简单的称呼。
“...这是...为什么?”
倘若继续询问前方的少女,她一定还是会用那了然的微笑来回应自己,给出似有似无的回答。
问题是多余的。
捷尔的内心给予自己确信的答案。
豪华的公馆,诱人的招待,以及在绝路的帮助,所有的种种或许都没有此刻令他内心震动。
她究竟在期待什么,又需要得到什么?
这把铭刻着‘洛斯坦’名讳的骑士剑正是他父亲的佩剑,为让自己的母亲能买到药延续生命而发挥其最后的预热,是他父亲唯一‘留不下’的遗物。
曾经的他眼眶发热,在痛苦的抉择中将这把骑士剑送到武器回收铺的桌案上,即便得到了钱,临走时却依旧舍不掉,忘不了。
如今,当时未曾落下眼泪的眼眶不知不觉的湿润,捷尔的捏紧的手心在发抖,他的内心同样也在海啸,第一次对伦蒂妮尔露出真正的敬意。
“呵,真是一个伤感的孩子啊,捷尔,因为区区这点事情就掉珍珠的话可就不像个男子汉了呢,嘛~不对,哪怕是美少女也不应该呢,好啦好啦,就只是准备你需要的礼物这种程度,非要弄的那么哀伤干啥,久别重逢应该高兴!对吧?”
伦蒂妮尔语气活泼,轻轻的撩起发丝,半开玩笑的对他说道,却发现捷尔的眼眶流下两行深沉的泪珠。
这个小家伙...算了,能领会到自己的恩情也算是没白干事——要是他不接受反而难受的是自己吧?
伦蒂妮尔的心里是这么思考的。
“你这家伙怎么这么脆弱啊,真的是!明明你在你母亲面前表现的那么坚强啊!乖一点,就算是装样子也要装出来!”
未发出呜咽声,泪水止不住的少年压紧牙关,在伦蒂妮尔面前丧失坚强,在对方疑惑的许久后发出伤感的回应。
声音嘶哑而沉重。
“你刚刚说的话...我父亲曾经对我说过。”
“...啊,真的是...那确实还是凑...凑巧哈...咳咳,我这么年轻还当不了你的老父亲呐,擦干净吧!”
伦蒂妮尔递过剑,同时也将手帕抹去对方脸颊上的泪渍。
霎时间,捷尔的身体压下,双膝跪在伦蒂妮尔面前的地毯上,明明应该感觉到欣喜的事,如今却带着酸涩的苦痛滋味。
被关怀,被照顾,找寻他内心的人正是眼前的这个少女。
“唉...真是没办法呢。”
伸出手,伦蒂妮尔轻轻摸了摸捷尔的脑袋,在她眼中那只是一个受伤的小兽,在漫无目的世界中流浪,却难有安身之处。
“乖啦,所以说之后的事情一定要认真的去办哦,这把剑我也是废了好大劲才打听到的,唔~因为当时剑身已经损坏,所以我让人回炉重造过了,也进行了高阶‘反击’的附魔,尽管就是几天的工程量,但比起之前更加锋利顺手,希望你能喜欢,也不要再次丢掉咯~”
令人安心的语气,捷尔抓住手中的剑,完全的跪伏在伦蒂妮尔的面前。
“感谢您的关照,我的主人。”
这一次,他放下全部的拘束,宛如向着伦蒂妮尔宣誓的骑士那般,将那把骑士直剑抬在手心。
“呵呵,真是,就算是再严苛的主子也应该对自己的部下给予什么,捷尔,你知道你效忠的人是谁吗?你明白你效忠的人在做什么?又是否能因为你效忠的人而做出人生的妥协?”
她的问题宛如坠落的大山,但这次的捷尔并没有被压倒,而是非常清楚的咬字回答她。
“我的主人是伦蒂妮尔小姐,此生此世愿做成为您的利剑...您所向之处便是我无怨赴往所在!”
“那你的母亲?”
似乎不够满意捷尔的回答,伦蒂妮尔再次问道。
“我会保护好我的母亲,也会为您尽忠,这两者并不冲突...否则您也没有用我的必要。”
“嘿,虽然不是我预期的回答,但我一点也不反对,连自己的亲人都会抛弃的那种人我才是真的不敢用啦~”
伦蒂妮尔了然一笑,随后对着身边的塞维斯问道。
“怎么样?”
“小姐的眼光独道,捷尔确实是可用之人。”
管家的认可让伦蒂妮尔笑意更盛,这几天的事情总算是没有白费,口中奶酒的味道也更加的反馈出甘甜的滋味。
不过眼下,还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安排。
“好好干,唔——陪我去一趟斗兽场吧,我知道现在钥匙在你的手里~”
“是,马上就带您前去。”
“嗯,但做事也别太死板,你与我之间的关系只有我们两人知道,务必不要搞错了——”
“请您放心。”
捷尔诚恳的将握住剑柄的手按在胸口。
——
虽然是第三次来到斗兽场,但今天并不是开场之日,其实这也正顺应伦蒂妮尔的意思,来到这里可不是单纯的看斗兽而已。
她要找那个熟悉的影子,在竞技场内无往不利的凶齿,却被勇者黑尔打的重伤倒下的菲尔斯汀。
一路进入漆黑的斗兽场,捷尔熟练的将工作中的登记表递给伦蒂妮尔,未开场的帝国斗兽场相当安静,完全没有往日的喧闹,弯弯绕绕的道路由光元素魔术的灯光照亮,毕竟这座斗兽场的规模真的非常大,当年修建的时候花费不少精力与财力。
“莉洁,还算适应吗?”
“我没事...反倒是小姐您不用总担心我的。”
“嘛,你可是我最亲爱的下属之一,我又怎么能不关心你的想法,这可是烙印进入本能的东西嘛。”
“小姐,再这样下去您和约曼医生越来越像了。”
女仆莉洁稍稍有些幽怨,这让伦蒂妮尔哭笑不得,自己真有夸张到这个程度的点吗?
“欸~但也确实是个问题嘛,哈哈~当老妈子确实容易不知不觉来着,OK,接下来我会注意的啦!”
小小的谈话结束,捷尔对着名单上一个划着问号的名字开始讲述道。
“倘若有什么奇怪的人...这个参与者实力尤为强大,他经常来这里横插参赛者的队伍,且每一次都是冲着「凶齿」去的,事后还会嘱咐现在我的上头给菲尔斯汀上药...他很像是有施虐癖,根据我的记录情报也就知道这些。”
说的正是伦蒂妮尔的三哥勇者黑尔。
“没错,就是施虐癖,你一点也不用怀疑。”
伦蒂妮尔斩钉截铁的回答,事实上伦蒂妮尔根本就没有提及,只是捷尔根据这些天的工作发现的焦点。
“那...这是怎么一回事?”
“...哼,怎么一回事嘛,这两个人有相当的恩怨哦,捷尔,你有没有察觉到那个人每次都会和一个富商的儿子克罗姆一起来呢?”
“!”
说到这里,捷尔迅速的抽调墙边的记录表,而伦蒂妮尔则是摇头示意不用那么麻烦。
她早就用探知术简化后获得信息,使用点数强化后的探知术增加了归类简化信息的能力,毕竟强化技能的点数消耗相当之低,是性价比之选。
“他们两个人是来诓钱的——嗯,相当正面的卑鄙手法,简直就是帝国的吸血虫...哈,但是说到底就是那群人自己非要来这里参与豪赌,祈求瞬间能达到暴富的目的而产生的结果,菲尔斯汀?不过就是一个用来赚钱的工具罢了!”
伦蒂妮尔走向一旁,踩在岩石台阶上看向那还有血腥气息飘来的竞技场中心,嘴角露出的一抹无奈。
“真是身不由己的家伙,就算是有实力也难以逃脱桎梏,以那家伙的水平来说他本来应该有机会跑才对,是因为某种缘由才会如此憋屈的吧?”
她的自言自语引起捷尔的注意,但是捷尔也知道伦蒂妮尔说的事情不宜多问,随后恭敬的低头。
“那您还有什么其他的吩咐。”
“哦,去监牢区域,我们一起去见菲尔斯汀,那个满身伤痕又从不怯战的狼亚人,这就是我今天最主要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