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的灯早就熄了，黑暗里只有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淡淡地洒在板梨的床上。她蜷缩在被子里，手指攥着枕头边缘，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天花板。她睡不着，满脑子都是下午篮球场上的场景——克莉丝站在她身边，冷峻的侧脸像一座她永远攀不上的山。那一刻，她突然有种冲动，想问克莉丝：“你能不能放过我？”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火苗一样在她心里烧了起来。她知道自己离不开克莉丝，可她也越来越觉得，这份依赖像绳子，越勒越紧，快要让她喘不过气。她想要自由，想要不再为克莉丝的一句话、一个眼神就心跳加速，可她又怕，一旦真的挣脱了，她会连现在的自己都失去。
板梨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她想起昨天舞会上的事，想起克莉丝牵着她的手走下舞台时的温度。那双手那么温暖，可为什么她总觉得，那温暖里藏着冰？她开始怀疑，克莉丝对她的好，是不是只是习惯——习惯有个人在她身边，仰望她，依赖她，像个听话的影子。
“放过我吧……”她低声呢喃，声音小得连自己都听不清。可这话一出口，眼泪就止不住了。她不是恨克莉丝，她只是累了，累得想逃。
第二天早上，板梨顶着红肿的眼睛去上课。她故意挑了靠窗的座位，低头翻书，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起眼。可课还没上到一半，林泽又出现了。他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手里拿着一瓶汽水，往她桌子上一放：“昨天下午没见你来看球，挺遗憾的。”
板梨抬头看了他一眼，低声道：“我不太喜欢热闹。”林泽拉了把椅子坐下，胳膊撑在桌上：“你这话说了两遍了，是真不喜欢，还是怕克莉丝不高兴？”他语气轻松，可这话却像针，扎得板梨一愣。她垂下眼，攥紧了笔：“没有，她没说不能来。”
林泽挑眉，笑了：“那就好。我还以为你是她养的小宠物，得随时听命令呢。”这话说得有点刺耳，板梨皱了皱眉，想反驳，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不想承认，可林泽的话确实戳中了她心底的痛处。她是克莉丝的“宠物”吗？也许不是，可她确实觉得自己像个被牵着走的傀儡。
“别瞎说。”她终于挤出一句，声音低得像蚊子叫。林泽耸耸肩：“行，不说就不说。不过你要是真想放松，下午跟我去画室吧，我那儿有几幅画，挺有意思的。”板梨一愣，下意识想拒绝，可林泽已经站起身，拍了拍她的肩：“就这么说定了，放学我在校门口等你。”
他走后，板梨盯着桌上的汽水发呆。她没答应，可也没拒绝。她心里乱糟糟的，林泽的邀请像个小小的出口，让她既害怕又有点期待。她想试试，试试不按克莉丝的节奏走一次，会怎么样。
下午放学，板梨犹豫了半天，还是去了校门口。林泽果然在等她，背着个画包，朝她挥手：“走吧，画室不远。”板梨跟在他后面，低头走着，一路上没怎么说话。林泽倒是不在意，自顾自聊着篮球赛和学校里的八卦，偶尔回头看她一眼，见她不吭声也没勉强。
画室在一栋老楼里，墙上挂满了画，空气里飘着淡淡的颜料味。林泽拉开窗帘，指着角落一张画说：“这是我上个月画的，怎么样？”板梨走过去一看，是幅风景画，夕阳下的湖面，颜色浓烈却有点孤寂。她点点头：“挺好看的。”
林泽笑了一声，递给她一支画笔：“试试？”板梨接过来，手有点抖。她很久没画过画了，上次还是初中美术课。她在纸上随便涂了几笔，颜色乱糟糟的，像她现在的心情。林泽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忽然说：“你画得挺乱的，心里有事？”
板梨停下笔，低头不说话。林泽没追问，只是拿过自己的画板，随手画了几道线：“我有时候也乱，画画能让我静下来。你呢，想不想试试把心里那团乱麻画出来？”板梨咬了咬唇，拿起笔，又画了几下。这次她没想太多，只是让笔尖在纸上乱跑，最后画出一团黑乎乎的影子，旁边还有几道模糊的光。
林泽瞅了一眼，笑了：“这不挺有感觉的吗？影子和光，像你和克莉丝。”板梨手一抖，画笔掉在桌上。她抬头看他，眼神有点慌：“你别乱说。”林泽摊手：“我没乱说啊，你自己画的。”
板梨低头看着那幅画，心跳得厉害。她没想过自己会画出这样的东西，可林泽一说，她就明白过来。那团影子是她，那道光是克莉丝——她一直在克莉丝的光环下挣扎，想逃，又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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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学生会办公室里，克莉丝正翻着一份新送来的报告。小雪站在她旁边，低声说：“会长，城东那伙人又有了新动静，可能是冲着下周的校庆来的。”克莉丝嗯了一声，手指敲着桌面：“盯着点，别让他们坏事。”小雪点头，又迟疑着说：“还有件事……板梨下午跟林泽走了。”
克莉丝手一顿，抬头看她：“林泽？”小雪赶紧解释：“就是那个篮球部的男生，昨天跟板梨搭过话。今天有人看见他们一起去了老楼那边。”克莉丝没说话，眼神冷了下来。她放下笔，靠在椅背上，脑海里闪过板梨那张苍白的脸。
她不意外板梨会跟别人接触，可她没想到会是林泽——那个大大咧咧、不按规矩来的家伙。她皱了皱眉，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烦躁。她习惯了板梨在她身边，习惯了她的依赖，可现在，她突然觉得那份掌控好像在松动。
“会长，要不要……”小雪试探着问。克莉丝挥手打断她：“不用，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话说得冷，可她手指却不自觉地攥紧了。她告诉自己，板梨不过是她身边的一个小角色，走不走都无所谓。可为什么，她心里会有点空？
画室里，夕阳透过窗户洒进来，把地板染成橙色。板梨放下画笔，看着那幅乱糟糟的画，眼眶有点热。她忽然对林泽说：“我……我想她放过我。”这话说得没头没尾，林泽却听懂了。他放下自己的画，认真地看着她：“那你得先放过自己。”
板梨一愣，眼泪差点掉下来。她知道林泽说得对，可她也知道，放过自己比让克莉丝放手还难。她低头擦了擦眼角，低声道：“谢谢你，我先回去了。”林泽没拦她，只是说：“随时来找我，画室欢迎你。”
板梨走出老楼，夜风吹过，她裹紧了衣服。她没回宿舍，而是又去了操场。她坐在长椅上，抬头看着星星，脑海里全是克莉丝的脸。她想逃，想让克莉丝放过她，可她更怕，怕克莉丝真的放手后，她会连这点痛苦都留不住。
同一时间，克莉丝站在办公室窗前，俯瞰着校园，手里的手机屏幕亮着，板梨的号码停在拨号界面。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了锁屏。她不想承认，可她知道，板梨已经不是她能完全掌控的那个女孩了。
夜风吹过，校园安静得像睡着了。可板梨和克莉丝之间的裂痕，却在悄然扩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