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黑洞的眼神中那救赎的火焰

作者:暮冬细雪 更新时间:2023/8/17 23:39:10 字数:5388

七骑士的传说:传说,从上古时期开始,奥维斯就有“七骑士”的存在,他们是被国王选出的七位最强大的骑士。

七骑士忠心耿耿,誓死效忠保护国王,然而,据说在与马里苟斯帝国的战争期间,七骑士全部战死了。

奥泽尔城郊外的墓地,普瑞尔捧着几束白色的鲜花,静静地站在大雨之中,注视着眼前无名的墓碑。远处,高大宏伟的王宫即使在雨中也清晰可见。

“胆敢将尖峰指向国王者,其墓碑之上将不配留名……”

“至少还有墓碑。” 安德莉修女走到普瑞尔的身边

“他知道吗?你父亲的事情?”

“威尔斯还不知道。”普瑞尔将一支花放在了墓碑前面,随后走向下一个无名的墓碑,一共有六个。

“自从他去王宫……这已经是第几天了?”

“一周了。”普瑞尔轻叹了一口气,又放下了支花“话说,艾斯恩特在你这里住的怎么样?”

“哎,如果是其他人拜托我这么做的话,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安德莉修女叹了口气“那孩子一点教养也没有,完全看不出来是罗姆家的。你还真敢给她的枷锁卸下来。”

“嗯,意料之中。”普瑞尔点了点头“……不过,威尔斯还真是厉害,明明第一天被打成那样,第二天就打得和她有来有回了。”

“虽说如此,不过威尔斯一个人真的没问题吗?我担心——”

“不会的。”普瑞尔将最后一支花放到了第六座墓碑前 “因为他是我们的孩子。”

奥泽尔郊外的空地。

威尔斯被艾斯恩特压在地上,衣服早已破烂不堪,浑身是泥。

“太弱了。”艾斯恩特说着,用整个身体的力量压着木剑顶着威尔斯的脖子。“是雨让你迟钝了吗?”她的声音仿佛让雨水变得更加冰冷。

威尔斯右手顶着剑,转向左边,看着那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的希望——他的剑就在离他胳膊一米远的距离,然而不管他怎么尝试,那几分米的距离都在嘲笑他。

随着威尔斯的力量越来越弱,艾斯恩特的剑的压力也越来越大,很快,随着喉咙被压迫,令人恐惧的窒息感也越来越强。

在那一瞬间,当他感觉自己难以呼吸的一瞬间,绝望充斥着威尔斯的脑海。他仿佛看见死神挥舞着镰刀,向他缓缓逼近。

然而就在这时,艾斯恩特突然松手了,威尔斯剧烈地咳嗽了几下,贪婪地呼吸着空气。

艾斯恩特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威尔斯一眼。

威尔斯还有些惊魂未定,他不知所赐地坐了起来,看了一下艾斯恩特。

“还有七天,”艾斯恩特扛着木剑,冷冷地说道“别忘了你的剑。”

威尔斯沮丧地点了点头。

一直没赢过,每次都是这样,差点被她杀掉,然后艾斯恩特总会在最后一刻放手,用那冰冷地眼神盯着威尔斯,然后说“还有几天”。

威尔斯起初很害怕,总是想着自己会不会被杀掉,但是现在,在经历了与艾斯恩特一周的战斗之后,威尔斯逐渐将那种想法放到了脑后。

现在对威尔斯来说,已经变成了一场挑战,一场试炼,对手是艾斯恩特,赌注,则是胜利的荣耀。

威尔斯挣扎着爬起来,拿起了泥水里面的木剑,随后紧忙跟了上去。

两人在大雨中走着,就如散步一般。

克斯古恩特斯·恩姆斯·奥德曼,或是奥德曼十一世,又或是“恩姆斯王子”呆呆地站在奥泽尔王宫的门前,看着他的挚友大臣弗里德。

弗里德被吊在王宫高高的城墙上,他表情僵硬而狰狞,身上满是血迹,还插着几支箭。与他同样的,在他旁边,是一个穿着蓝白条纹宽大的衣服的中年男人,与弗里德一样,他也已经面目全非。

“殿下。”近卫军副指挥官,赫德黎曼·艾克伦站在恩姆斯的身后,表情凝重。

雨水落在恩姆斯的身上,以及赫德黎曼灰白色的盔甲上,但是两人都如雕塑一般,一动不动。

“嗯,赫德黎曼。”恩姆斯的声音很小但是平静“已经疯了……克玛拉·维斯……那个女巫已经……”

“殿下,也许你需要一些休息。处理政务一定已经让您疲惫不堪了。”

“休息……”恩姆斯抬起头,望向空中。雨滴落在他的脸上,还有一些落进他的眼睛里。“谢谢你的忠告,赫德黎曼。但是我必须不能放弃。”

“即使这面城墙上挂着的尸体会越来越多吗?殿下?”

“若是现在放弃的话,他们的死就没有任何意义了……不过也许很快,我们也会在那里,所以,如果你想放弃的话,我不阻止你。”

“我是下不了这贼船了。今天早上,从黑维尔的信使送来了一封信,他们表示要在一个月之后起兵。”

“看来他们是彻底放弃和我们合作了。”

“果然不应该相信赫尔斯家族吗?”

“他们还没有把我们出卖就不错了,走吧,我们在外面呆太久了。”恩姆斯又看了一眼他的挚友“希望到时候他们会给我留个位置。”说着,他走向城门。

“是啊,还有我的。”

赫德黎曼跟了上去。

一周之后,清晨,耀眼的阳光照入威尔斯的房间。

威尔斯缓缓地睁开眼睛,他猛地坐起来,惊讶地睁大他的眼睛——他从未见过这么明亮的太阳。

随后,浑身的酸痛席卷而来。

“额。”威尔斯揉了揉手臂,回想着昨天是怎么被艾斯恩特打败的。

艾斯恩特总是不在意伤痛。威尔斯一直在意这一点,每次较量结束之后,威尔斯都有麻烦父亲或者安德莉修女处理伤口。而艾斯恩特根本却一副根本不在意的样子,哪怕流了一些血,也只是随便舔舐几下就不管了,即使是安德莉修女帮她包扎的时候,她也一脸不情愿的样子。

威尔斯从床上爬起来,套上外衣,活动了一下身子,胳膊上的淤青和擦伤还隐隐作痛。他走向镜子面前,整理着衣装,他靠近了一些,检查着脸上的伤痕——看起来比昨天已经好多了。

今天普瑞尔也在。

父亲一直没有告诉我为什么要和她做训练,不过我今天就会知道答案了吧。

威尔斯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今天,罕见的云朵稀薄,阳光耀眼,他举起了木剑。

来吧,艾斯恩特。

今天,与最开始不同,威尔斯和艾斯恩特打得有来有回。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人都已经精疲力竭。

艾斯恩特举起木剑,做出一副准备决出胜负的样子,随后,猛冲向威尔斯。

就在威尔斯即将被击中的一瞬间,地上的积水反射的阳光夺去了艾斯恩特的视野,威尔斯抓住机会,猛地侧身,顺势将艾斯恩特击倒在地。

艾斯恩特急忙想要站起来,但是威尔斯木剑的边缘已经顶在了她的脖子上,她停住了。

赢了吗?

艾斯恩特无力地坐在地上,放下了手中的木剑,眼神空洞。

“输了…….”她对着自己轻声自言自语道。

我终于……赢了吗?威尔斯将木剑收起来,留下了泪水。

就在威尔斯还在感受着胜利的时候,一阵鼓掌声响起。

“干得好,威尔斯。”

“父亲。”

“现在,是时候决定这个罪人的宿命了。”普瑞尔示意威尔斯靠边站,随后掏出两边匕首——那是艾斯恩特之前使用的。“威尔斯,神明虽然说过我们必须以仁爱待人,但是神也说过,对罪人必须要有相应的惩罚。”

普瑞尔抓着艾斯恩特的头发,将匕首对准了她的脖子。艾斯恩特没有做一丝一毫的反抗,就像一具没有生命的尸体一样。

“威尔斯,你觉得她应该落得什么样的下场?”

“我觉得……”威尔斯犹豫着。艾斯恩特在看着他,脸上没有恐惧也没有哀求的表情,默默地看着威尔斯,她的双眼空虚,宛如夜晚的天空连星星都没有,空无一物。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都不能轻易夺走别人的性命,这不是父亲您说的吗?”

“即使她想要杀死你的祖父?”

“‘因为是命令,不是私人恩怨’,艾斯恩特这样说过了,她这样做不是因为憎恨,她,只是一个被迫执行命令的人而已。就像被教唆的孩子一样,所以,我觉得她并不值得你弄脏双手,父亲。”

艾斯恩特的眼中燃起了光芒。

“她的确不值得。”普瑞尔缓缓地将匕首抬起来“说的好,威尔斯。”普瑞尔微笑了,将艾斯恩特放下,走向一脸不知所措的威尔斯“我真为你感到骄傲。”他拍了拍威尔斯的肩膀,随后走向艾斯恩特“走吧,罗姆小姐……来,拿回去吧。”普瑞尔将匕首的刀把朝向艾斯恩特。

“怎么?你不是要把我带到火刑架吗?”艾斯恩特半信半疑地接过匕首。

“怎么可能?那是骗你的。”普瑞尔轻轻地将艾斯恩特扶了起来“再怎么说,我也不能把我侄女送上火刑架啊。”

“什么?”威尔斯和艾斯恩特两人几乎同时问道。

“先回去吧,到时候再给你们解释。”普瑞尔招了招手“今天的阳光格外刺眼呢。”

夕阳照进普瑞尔的房间,也照在艾斯恩特坐着的床上。

普瑞尔正襟危坐在摆满手记的木桌子前,威尔斯坐在旁边,脸上的泥土还没有擦掉。

“威尔斯,是时候告诉你了,那件对你来说,对我们家族,对你”普瑞尔看向艾斯恩特“也对世界上所有人都至关重要的事情。”

“嗯。”威尔斯点了点头,全身贯注地听着。

“艾斯恩特,你也在听吧?”

艾斯恩特点了点头。

“那么,威尔斯,让我来介绍一下,这是你库帕斯爷爷的弟弟,帕库斯爷爷的孙女,艾斯恩特·罗姆。”

威尔斯和艾斯恩特两人纷纷惊讶地抬起头,看着他。

“不要着急。我会好好给你们解释清楚的。”

于是,普瑞尔拿起桌子上其中一本书,讲起了一个古老的神话。

一个关于世界,天使与恶魔的神话……

……

“实际上,你们的曾祖父,安道克·安迪尔就是被神明选中的‘那个人’。”

“父亲——”

“那又怎么样?”艾斯恩特插嘴道“他不是已经击退迪森斯克了吗?因为,这个世界还存在,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不,你错了,他没有踏上征战黑暗之神旅程,因为作为曾经七骑士之一的他,被卷入了战争以及其他的事情。他预料到自己没有时间来完成这一切,所以他将这项使命交给了他的后代,但是谁料,因为各种原因,一直拖到了这一代。威尔斯,艾斯恩特,在你们曾祖父生下你们各自的祖父之后,神圣的血统被分为给了安迪尔家和罗姆家,而作为长子和长女的你们二人各自有着那一半的血统。”

“父亲,您的意思是,要我和她一,一起去……”

“是的。”普瑞尔毅然决然地点了点头。“根据隐士的指示,你们要先去奥泽尔郊外的森林里,找到上古神庙。”

“隐士是谁?”

“让我说完,艾斯恩特,在你们找到上古神庙之后

“等一下,父亲,你不来吗?”

“我还有一些未了之事。”普瑞尔透过窗户,望向王宫的方向。“有些东西,要给你。”

普瑞尔打开衣柜,拿出一个被丝绸布紧紧地包裹着的细长物体。

“你不是经常问我,为什么要学剑术吗。”普瑞尔将它放到床上,随着慢慢地丝绸布被打开,一把双手剑展现在威尔斯面前。“这就是为什么。”

其剑柄和剑把绣着金色的花纹,映衬着它的蓝底。

剑把上面还挂着一个金蓝色相间的吊坠。

“威尔斯,收下这些。这把剑是你祖父传下来的,它里面蕴含着神明赐福的力量,而这个吊坠也是同理,而且它是我们家族的象征。带着它们,绝对不要让它们离开你身边,而且不要轻易让别人看见。”

“父亲,这些太贵重了,我——”

“威尔斯,现在不是谦逊的时候了。”威尔斯点了点头,他能从普瑞尔的眼神中感受到焦急“抱歉,虽然很突然,但是,一切就交给你了,你已经具备了这一切的资格。”说着,普瑞尔走向了门口。

“等一下,父亲——”

“今天晚上七点,罗姆家的人会来接你们,到时候你们就坐马车离开。”普瑞尔说完,便关上了门。

“艾斯恩特,你怎么想?”威尔斯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艾斯恩特,问道。

“不知道。”艾斯恩特低着头“我以为,如果失败了就结束了。所以抱着必死的决心战斗”艾斯恩特看向威尔斯,她的眼神不再空洞无光,而是带着迷茫。看着这双迷茫的眼睛,威尔斯仿佛看到了自己,但是威尔斯看不见的是——艾斯恩特撒谎了。

“……结果我输了。我绝望,我以为一切都结束了。”

夕阳照在她的头发上,给她黑色的头发镶上了一圈金边。

“但是,我却被留了一命,现在又说我是罗姆家的人,而且还要去找‘上古神庙’。我不知道啊,威尔斯,我该怎么办……”

头一次见到艾斯恩特说这么多话,威尔斯愣住了几秒。

“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艾斯恩特摇了摇头 “我只记得我的名字,以及我那不复存在的使命。”

“是吗。”威尔斯抓了抓头“艾斯恩特,你知道为什么我告诉我父亲留你一命吗?”

“不知道。”艾斯恩特目光扫过威尔斯脸上的伤痕。

“最开始的时候,我并不喜欢你,艾斯恩特,甚至到达憎恶的程度。”威尔斯抬起头“起初,我不理解父亲为什么要把你‘丢’给我,这两周,是我出生以来经历过的最糟糕的两周,当然,目前为止。”

艾斯恩特微微地点了点头。

“父亲今天解释了一切,虽然很突然,但这让我改变了想法,虽然身上的伤痕时刻提醒着我你的所作所为,但是,你是不能死的。艾斯恩特,这是神明给你的机会。既然你原本的使命已经不复存在了,那么就接受这新的使命吧。”

艾斯恩特沉思了一会儿,随后点了点头。

“嗯,艾斯恩特。我希望,普瑞尔·安迪尔是的对的。”威尔斯微笑着,在艾斯恩特眼中,他的微笑仿佛就如太阳一般“他说,‘要相信人善的一面,因为只要在正确的指引下,无论谁都能踏上光明的道路。’”

“……无法理解。”

“你说什么?”

“没什么。”艾斯恩特站了起来,走向门口。“晚上见。”

“嗯,晚上见。”

随着门哐啷一声关上,整个房间沉静了下来。

看着被夕阳的光芒染成金黄的床单,威尔斯感到无比的疲惫,就在威尔斯想要躺倒那张床上的时候,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威尔斯站了起来,面向门口。

门被缓缓地打开了,穿着黑色衣服,带着头巾的安德莉修女,拎着一个塞满东西的棕色的背包走了进来。

“安德莉修女,下午好。”

“威尔斯,普瑞尔让我给你送你的行李。”

“谢谢。”威尔斯接过行李,隐约注意到了安德莉修女脸上的若隐若现的泪痕

“您还好吗?”威尔斯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安德莉修女摇了摇头,走向威尔斯。

安德莉修女的脸上泪痕更加清晰了,在脸上皱纹上面来回穿行的泪痕……

“威尔斯,听说你赢了她,你真厉害呢。”安德莉修女尝试露出笑容,但是威尔斯能感觉到她的勉强。

“嗯,谢谢。话说,库帕斯爷爷最近怎么样了?都没有看见他。”

“啊,他啊……”安德莉修女将脸转向一边“他很好,只是最近有一些事情……”

“这样啊。”

“那你先休息吧,威尔斯”安德莉修女笑了笑“晚上的时候我会送你们的。”

“好的。”

门关上了。

威尔斯望向窗外,一直以来,他感到心中的那份空虚感正在逐渐被填补上,被一个他自己做梦也没有想到的使命,以及……

不,怎么可能呢。

“安瑞特的信徒们相信,太阳是神明的恩赐;

信仰马尔安瑟的恶魔相信,法术是神明的恩赐;

而欧布瑟尔则没有多少信徒。”

——某位吟游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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