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的涓涓细流发出悦耳的声音,鸟鸣不绝于耳,威尔斯睁开眼睛,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记得昨天被狼群带到这里,饥肠辘辘的他在森林里找了一些植物。
威尔斯感到一直恶心的感觉,而且饥饿感还在,也许昨天他找的食物有毒,他不仅这么想。寒意已经消失,现在取而代之的,则是湿热的空气,威尔斯脱下了大衣与棉衣,清点了自己的行装,确认没有缺失之后,威尔斯松了一口气。
尽管不是十分信任狼群,但是他也别无选择,尽管知道这一点,他还是感到负罪感。
他抬起头,仔细看了看眼前的森林:高大,长者青苔的参天大树几乎遮住了所有阳光,地面黑色的泥土上,在落叶,水洼与树枝间长着五颜六色的蘑菇与浆果,没有密集的灌木丛,好像哪里都可以走;森林里面非常热闹,时不时能听见鸟儿的叫声,动物的奔跑声以及踩到枯枝落叶所发出的沙沙声。
虽然不知道沃斯口中的“更高存在”和“森林之心”是什么,但是至少不用担心水与食物的问题了,威尔斯想。他打开了地图,看了一眼罗盘,他并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光是找着大体方向前进定会难以找到莱恩,所以威尔斯决定首先要找到黑维尔山脉,黑维尔山脉是围绕着中心之城黑维尔的群山,它们一层又一层地将黑维尔包围起来,提供天然的屏障,而莱恩则正处于黑维尔群山的外围,若是能先笔直向东到黑维尔群山的外围,接下来只要沿着外围一路南下便一定能找到莱恩。
威尔斯收起了地图,拿出罗盘,向东笔直地前进。
在前进的过程中,威尔斯时不时能看见许多各种各样的活物。比如松鼠,它们若是看到地上有食物,会先站立起来,在树根旁警觉地左顾右看,若是察觉到任何异样便会一溜烟地爬到树干上,藏匿于枝叶中难以发现,若是认为一切安全,它们便会飞速地跑到食物旁,用爪子拿起食物仔细端详一番,同时也依然在警觉地观察四周,随后便拿着食物飞也似地跑回了树上。
威尔斯很喜欢观察这些可爱,灵动又迅速的小家伙,除了经常能见到松鼠之外,鹿也是很常见的,它们中有的长着如树杈般的角,有的角则是很短,它们棕色的皮毛能让它们在这满是落叶的森林里不是那么显眼,通常情况下,它们非常警觉,在威尔斯见到它们之前就迅速跑开了,威尔斯知道这一点,有时他会听到有树枝折断以及踩到树叶上的声音,朝那声音望去,便是很远之外的几只鹿的背影。
因此,尽管一个人走在森林里,威尔斯丝毫没有孤独的感觉,与永冻平原不同,除了自己的脚步声,他能听见许多东西。也因此,他不禁一直处于不安与紧张之中,警惕着林中可能存在的捕食者。
虽然小溪的水干净又可口,但是食物依旧是个问题,走到了下午,太阳几乎快要落山,威尔斯依然没有找到什么食物,自从吃蘑菇晕倒之后,他便不敢再碰蘑菇了,在不清楚植物是否有毒的情况下,最安全的食物也许是兽肉,不管是松鼠,鹿还是其他动物的肉,若是烤了吃便一定没问题。
然而不管是见到的松鼠或是鹿,都十分警觉,别说抓住了,光是靠近都十分困难。
眼看太阳即将下山,必须找到一个睡觉的地方,这里与永冻平原不同,尽管威尔斯没有看见,但是他很肯定森林里一定会有各种野兽,从未去过森林的他不知为何会这样认为。
依然饥饿的威尔斯缓慢的行进着,身体虚弱的他时不时甚至要扶着树才能前进,握在威尔斯左手里的罗盘上绑了一个绳子,与他的手臂绑到了一起,他一会儿便查看一下罗盘,生怕走错了方向。
天色更暗了,威尔斯几乎只能看清眼前的树木,再远一点的地方便几乎一片漆黑。
夜晚,森林变得更加嘈杂了,远处动物的声音也越来越多,落叶上的脚步声也越来越频繁,没走几步,威尔斯都要停下四处张望,他的右手放在剑柄上,紧紧地握着剑把。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朝威尔斯冲来,他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听声音来看,对方的个头很大,而且数量众多,但是脚步声不像鹿群。
脚步声渐渐逼近,威尔斯拔出了短剑,指向了森林间的黑暗。随着脚步声来到了威尔斯的眼前,他猛地发现,制造这些噪声的,是一群狂暴的野猪。它们从黑暗中冲出,因为距离如此之近,威尔斯在反应过来之前,就被野猪群撞倒在地,随后几只野猪又相继在他身旁飞奔而过。
在噪音逐渐远去,狂跳的心中与紧绷的神经平静下来之后,左腿的剧痛才传来。
威尔斯尝试行走起来,但是痛苦无比的左腿却根本使不上力气,如此剧烈的疼痛若是以前,他一定会疼得呻吟,但是威尔斯只是微微地皱了皱眉头,自己的左腿大概是折了。他坐到了一棵横躺在地上的树干,将脱下了靴子,撸起了裤腿。
威尔斯摸了摸小腿的部分,“果然骨折了”威尔斯想,眉头皱得更紧了。
若是无法行走,我将如何到达莱恩?不,我将如何在这荒无人烟的森林中活下去?
威尔斯心中流下了一行泪水。
尽管绝望之神曾多次光顾威尔斯的心灵,但是这一次,他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清楚地感觉到了它的存在。然而,它并没有在威尔斯心里呆太久,威尔斯拄着藤杖,吃力地在黑暗的森林里继续前进,他必须找到一个庇护所。
夜晚的森林,虽然听不到鸟儿的晨奏,但是却能听到蛐蛐的夜曲。
走着,威尔斯被树枝绊倒了一下,左腿骨折处更加疼痛,威尔斯咬着牙,扶着藤杖站了起来,继续漫无目的地行走着。
森林的黑暗中,动物的眼睛闪烁着光芒,不知下一刻会出现什么东西,每走一步,威尔斯感觉仿即将被夜晚所吞噬。
然而,宛如奇迹一般,威尔斯找到了一个山洞。
尽管不如黑维尔山脉那样陡峭,森林的地势还是有很多高低起伏的,山洞也不是那么稀奇。
尽管没有光芒,威尔斯依然隐约感觉到,自己身处的洞穴很深,然而现在没有时间向里面探索了,威尔斯拿出了打火石,寻找着能点燃的东西。
令他惊讶的是,这山洞里面长着非常适合作为引燃物的干草。
他借着极其微弱的月光,用打火石将干草点燃,干草花了好一会儿才彻底燃起来,将上面的木柴点燃。
看着火光,威尔斯感到无比的安心。
肚子依然饥饿,威尔斯默默祈祷,希望睡觉时不会被野兽杀死,随后闭上疲倦的双眼。
睡梦中,威尔斯听见了一个女人的歌声。
与瑟雷尔小姐的歌声不同,这歌声略显稚气,语言好像是古卡尔斯特语。
不知为何,威尔斯从这优美轻柔的歌声中,感受到了一股思乡的感觉。
刺眼的阳光下,威尔斯眨了眨眼睛,那歌声依旧在耳边环绕,威尔斯好一会儿才意识到,那歌声并非来源于梦境之中,而是洞穴之外。
他抓起藤杖,吃力地站了起来,拖着左腿缓慢地走出洞口。
威尔斯在洞口停下了脚步。
在他的面前的岩石上坐着一个少女,她皮肤皙白,黑发随着微风缓缓地飘动,身着动物皮毛制成的衣服,戴着兽牙制成的项链。
见到威尔斯,她似乎很是惊讶,歌声停止了,用水汪汪的黑色眼睛看着威尔斯。
两人沉默地对视了一会儿,先是少女起先开口了。
“你为什么会从那里出来?”
威尔斯愣了一下。
“你,会说世界语?”
少女点了点头,从岩石上灵巧地跳了下来,走到威尔斯的面前。
“那里是神明休息的地方,不能进入的。”她的声音有些慌张“你是迷路了吗?”
“是的,我昨晚被野兽袭击”威尔斯点了点头,指了指自己的左腿“情急之下躲进了那个洞穴,我无意冒犯——”
“真是糟糕!得把你带回村子才行。”少女看到威尔斯的左腿之后,说道“快走吧。”
“村子?”
“离这里不远,给我,我扶你。”少女拿过藤杖。
“谢谢。”威尔斯虚弱地说道,在搀扶下缓缓地前进。“你的村子欢迎外来者吗?”
“并不。”少女摇了摇头“但是,也不会见死不救。”
“是吗……”
“哦对了,我叫克梅娅,克梅娅·阿维阿卡塔,是卡尔斯特部族的一员。你的名字?”
“威尔斯……安迪尔。”
“安迪尔先生是吗——小心。”
两人停在了一颗横躺在地上的枯树前。
威尔斯花了好一阵才跨过去,他不禁回想起了昨晚,在这个地面上到处都是枯枝落叶,岩石枯树等东西的森林里,他到底是如何在黑暗之中找到那个洞穴的?
从遇到爱兰朵开始,以及在永冻平原上感觉尤其明显,好像有一个力量在帮助,有引导他。威尔斯想起了脑海里的那个声音。
“艾斯恩特,是你吗……”威尔斯小声嘀咕道。
克梅娅担忧地看了眼威尔斯,随后继续看向前方。
“安迪尔先生,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为什么会在这片森林里?”
“森林外面的城市,北边王都奥泽尔——咳咳”忽然,威尔斯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摇摇欲坠,克梅娅力量不支,威尔斯便瘫倒在了地上。
“安迪尔先生,你怎么了——”
威尔斯手扶地面,将绿色块状物体连同胃酸一起吐了出来。
“这是——”克梅娅看了一眼那绿色的物体“你该不会吃了PawuPawu?它们有剧毒。”
“是,吗”威尔斯有气无力地喘着气。
“快起来,安迪尔先生,必须快点把你带到村子里去。”克梅娅拉着威尔斯的手臂。
“冷静点!……我自己能起来。”威尔斯拄着藤杖,站了起来“继续带路吧。”他虚弱又冰冷地说道。
“我,我知道了。”面对气场与刚才截然不同的威尔斯,克梅娅突然感到紧张了起来。
走着,威尔斯突然意识到,他已身处一条林间小径,因为小径上的植物明显比其他地方少。威尔斯不禁感到有些惊奇,即使是这样的森林居然还有人的痕迹。
他突然想起之前在酒馆里,吟游诗人所说的话——森林里面有食人族。
也许自己现在正在走向死亡也说不定,威尔斯想着,看向了自己的短剑。
林间小径最终通往一片奇异的树木。
威尔斯所以用奇异来形容,因为这些树木上长者圆形的如盘子一样的东西,而且它们在树之间互相连接。
“这里就是村子了,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先跟他们说一声。”克梅娅说完,顺着镶嵌在树干上的木梯子爬了上去。
威尔斯扶着藤杖站在原地,他早就注意到来自树上和四面八方的眼神,也许是因为习惯了吧,威尔斯丝毫不感到紧张,反而却感到种莫名的冷静感。
树上,至少有不同的三个角度都有弓箭手,以他现在状态根本无法躲闪,然而对方之所以没有发起进攻也许是在观察他,评估他到底是不是威胁,或者因为威尔斯的腿就根本没有认为他是威胁,但依然因为他是外来者而警戒。
看来这里的确很不欢迎外来者,威尔斯默默想到。
又过了一会儿,克梅娅从树上爬了下来,后面跟着一个高大的手持长矛的男人。与克梅娅完全不同,他的皮肤棕红,高颧骨;他身着与克梅娅类似的服饰,双眼充满戒备地看着威尔斯。
威尔斯还未开口,对方就用手指向他的腰间,并且用古卡尔斯特语高声说了些什么。
尽管可以阅读卡尔斯特语,但是威尔斯从未学过如何实际使用卡尔斯特语,对于男人说的话,威尔斯一个字也听不懂。
“安迪尔先生”克梅娅说“他们虽然同意给你提供住处和帮你疗伤,但是他们有两个要求,第一个是将你的剑交给他们保管;第二个是伤好之后立刻离开,而且不告诉任何人这里的位置。这位是部族的战士长——”
“第二个条件我完全同意,但是第一个恕我不能接受,首先,我的两把剑都是很珍贵的东西,而你们如此敌意的态度让我担忧它们是否会得到妥善的保管。”威尔斯直视男人的双眼,平静地说道。
克梅娅将威尔斯的原话转告给了战士长。
“他说,你必须把剑交给我们保管。”
“这两把剑对我来说,就如生命般珍贵,我是绝不会轻易放弃它们的。但是我愿意将弓箭交给你们保管,以表诚意。”
克梅娅与战士长交谈了一番。
“他说,如果这样的话,你必须在我们的监视下。”
爬上树干后,威尔斯被克梅娅引导着,沿着用木头做成过道前进,一路上他看到了许多与战士长一样棕红色皮肤的男女老少,最后,克梅娅在一间木屋停了下来。
“请进吧。”
威尔斯点了点头。
“克梅娅,你是出生在这里的吗?”威尔斯将行李放下,席地而坐。
克梅娅愣了一下。
“为什么会这么问?”
“因为你和他们长得都不太一样,不是吗?而且似乎只有你会说世界语。”
“你说得对,安迪尔先生。”克梅娅坐到了地上。“我的确不是这里的人,我父母是旅行者,我还年幼时便带着我到福里安森林里探险,结果他们双双遇难,于是机遇巧合之下,我被这部族所收留。”克梅娅看向威尔斯,双眼发光“不过,自从被部族收留之后,还是第一次见到外边来的人,安迪尔先生,能遇到你,我真的很高兴,能跟我讲一讲外面的世界吗?”
“我会的,但是在那之前,可否能给我一点食物?”威尔斯靠在树屋的墙壁,看着自己的左腿。
“好,好的。”克梅娅急匆匆地离开了树屋。
威尔斯捂着肚子,尽管严寒之后,是饥饿与痛楚,但是他依旧感到一种欣喜的感觉,现在,没什么能比经历了孤独之后,再见到人更令威尔斯振奋的了,圣光依然眷顾我的,威尔斯笑了笑,头靠在了墙上。
之前见到的战士长走了进了木屋,沉默地与威尔斯对视了一会儿。
“威尔斯·安迪尔。”威尔斯指着自己说道。
战士长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指着自己。
“Kaso。”他说道。
“卡索。”威尔斯重复道。
战士长卡索点了点头,坐在了威尔斯的对面。
两人一直沉默着,直到克梅娅回来。
只见克梅娅手里拿着五颜六色的果子,还有一壶水放到了威尔斯面前。
“感谢。”威尔斯说道,随后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也许是因为太饿了吧,明明只是水果而已,但是吃起来却那么的可口,威尔斯几度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差点哭了出来。
克梅娅与卡索都沉默着,看着极力掩饰激动情绪的威尔斯,从慢条斯理逐渐变得狼吞虎咽,他吃光了所有篮子里的食物。
“感谢。”威尔斯抬起头,看着两人的眼睛。
卡索站了起来,说了一些话,走到了树屋门口。
“卡索他说,你吃饭的样子像只狼一样。”克梅娅说。
“克梅娅,你的部族平时都是如何维生的?”
“打猎,采摘果实和植物,基本就这样了。”
“没有吃人的习惯吗?”威尔斯说出了自己正在想,但是本不应该说出口的话。
克梅娅愣了一下,脸色刷地一下变了。
“你,为什么这么问?”克梅娅站起身,瞪大双眼盯着威尔斯。
“我只是听到了一些传言,说这森林里面有食人的部落……”
“难以置信,我们救了你,但是你却认为我们是食人的野蛮人?”克梅娅双眉紧皱,一边说一边摇头。
无言地看了一会儿威尔斯之后,她转过身,气冲冲地离开了木屋。
威尔斯叹了口气,紧紧地闭上了双眼,将双手放在了头上。
又是那种感觉,自己的言语行为不像自己……
威尔斯疲倦地闭上了双眼,希望明天到来后一切都会变好。
威尔斯睁开双眼,发现卡索和克梅娅正在树屋。
卡索看着威尔斯,说了一些话。
“他问,能否看一下你的剑。”
“为什么?”威尔斯做起了身子。
“因为……他说,很好奇,为什么你会把武器看得如此珍贵,它们……对你来说为什么像生命一样?”
威尔斯将短剑从腰带上拿了下来,放到了地上。
“这把剑,是我已逝的挚友的,她救了我的命。”
卡索看到短剑的装饰之后,双眼发光,他靠近仔细端详了一番,嘴里说着什么。
“他说,这把剑看起来很贵重,你的那位朋友是伊尔福人吧?”
威尔斯沉默不语,将短剑拿了回来,重新放回腰间,随后,他将放在身旁的双手剑拿起,放到了他和卡索之间。
“这把剑——”
“Fuulgir!”看到这把剑,未等威尔斯说完,卡索便大叫道。
连克梅娅也大惊失色,不可思议地看着那把剑。
“你们知道这把剑?”威尔斯微微皱起眉头,问道。
卡索神色慌乱,他嘴里高声说着什么,随后便离开了。
威尔斯看向克梅娅,希望她能说些什么。
“他说,要去找长老,我,我跟着他一起去。”说完,克梅娅便同卡索一样,慌张地离开了。
威尔斯看着两人的背影,又看回了眼前的剑。
莫非对他们来说,这把剑是诅咒之剑什么的?
威尔斯收起了行李,“大概要被当作瘟神之类的围攻了吧”他想,站起身走出树屋。
就在他走到过道的时候,只见十几个手持武器的人与战士长从两边走来。
这下子可有意思了,威尔斯露出了冷笑。
看来是要把我处决啊,既然如此,我只能先发制人了。
威尔斯被一股奇怪的力量所驱使着,他将短剑掷了出去,正中克梅娅的胸口,随后他迅速地拔出了那两把艾斯恩特的匕首。
就在威尔斯拔出匕首的那一刹那,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不一样了。
整个世界变成了三个颜色,黑色,白色与红色。白色是背景,黑色是敌人,而敌人身上各处的红色痕迹,就是杀死他们需要砍到的地方。
整个世界仿佛都变得非常缓慢,她宛如一阵旋风一般,用匕首砍中一个部族战士的要害之后,迅速又转到下一个,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反应,她在他们之间穿梭,仅十几秒之内,十几名部族战士便倒在血泊之中。
然而她的杀戮并没有停止,“这个村子里面的人都有罪,他们都是吃过人的野蛮人。”一个声音对她这样说道,嗜血的她将村子里面每一个人都杀死。
站在被熊熊大火烧毁的村子面前,她露出了癫狂的笑容,这便是她想要的,这便是那声音一直驱使她去做的——
奄奄一息的克梅娅嘴里含着鲜血爬向她,抓住她的腿。
“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救你……”克梅娅的双眼里充满了愤恨“长老是对的,我不应该相信外来者……”
“不。”她将匕首收了起来,蹲在了克梅娅的面前“你做的对,他是值得拯救的,但是我不是——因为我已经破碎了。”她低语道。
“恶魔。”克梅娅诅咒道,咽下最后一口气。
“说得对,我就是恶魔。”她病态地笑道“你说对吧?杀死我的,威尔斯!”
“艾斯恩特”威尔斯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说道,眼睛直直地盯着地面。
“安迪尔先生?”克梅娅面露担忧,她蹲到威尔斯的身边“你怎么了?”
威尔斯全身都颤抖着,汗水浸湿了他的衣服,他缓缓地抬起头,看向克梅娅。
在看到克梅娅那双眼睛的一瞬间,威尔斯立刻低下了头,尽管尽力控制,但是依然发出了如野兽一般的哀嚎。
“抱歉。”威尔斯的声音颤抖着,那些死尸的样子依然历历在目。
“昨天的事情就先不要提了,你怎么了?正说着话,突然就像收到了什么惊吓一样?”
“克梅娅,今天……都发生了什么?”
“今天,你先是吃饭,然后卡索问了你能不能看你的剑,随后他就大惊失色去找长老了。”
“是,是这样吗……”威尔斯试图站起来,但是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左腿已经断了,随后重重地摔倒了地上。
“啊,安迪尔先生,你还不能站起来。”
威尔斯一遍又一遍地摇了摇头,双眼直直地盯着地面。
“安迪尔先生”克梅娅见威尔斯的样子,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你是被恶灵缠身了吗?我们部族的萨满能够驱散——”
威尔斯依旧摇着头。
“嗯……不管怎么说,卡索他没有恶意的,虽然看起来可能很凶,实际上只是对我的保护欲很强。而且,他还有一些有趣的地方,比如,据说在他后背有一块胎记,因为形状很奇特所以他一直穿着衣服遮挡着,从来不让别人看——”
这时,一阵脚步声从树屋外的木桥传来。
只见一个拄着拐杖,头戴兽牙头饰,老态龙钟的人领着卡索和其他十几个手持武器的战士,后面还跟着许多住民,都走向树屋。
威尔斯靠在墙上,瞪圆眼睛,摇头更加厉害了。
“不,不,不应该是这样的。”他嘴里喃喃自语。
“安迪尔先生,冷静一下——”没等克梅娅说完,那一行人已经走进屋里,打头,拄着拐杖的老人看了一眼威尔斯,随后又看了一眼威尔斯的剑。沉默片刻,他将拐杖放下,极为缓慢而吃力地在威尔斯面前跪了下来。
老人满脸皱纹,拥挤的皱纹似乎连眼睛都看不清了。他说了些什么,随后其他人也纷纷放下了武器,跪了下来。
威尔斯疑惑不解地看向克梅娅。
“长,长老说”克梅娅声音激动,结巴地说道“你是,部族传说中的神选者,是Fuulgir的继承者,是,是我们信仰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