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紫(子殷)继续和阿苑在一起生活。
家里的地少了一半,日子更加困苦了,平日连碎麦菜粥里的菜都少了很多。
但阿苑却比之前更加有了活力。
因为阿紫那几声似是而非的“妈妈”让阿苑看到了希望。
阿苑开始想方设法攒钱,想方设法求医,想要治好女儿的嗓子,想要听到阿紫再次喊出“妈妈”。
阿紫,也比刚做“女儿”时温顺了很多,夜晚睡觉时,也更加乖巧地缩在“妈妈”怀里,任由“妈妈”为她遮风挡雨,任由“妈妈”在自己耳边烦人地絮叨,不再偷偷跑出去找吃的了。
然后,阿苑听说远方河边村有个人非常好,同时可以拖欠诊费的名医。
然后,阿苑决定再卖掉一半的地,带着女儿去河边村给女儿看病。
然后,阿苑和阿紫遇到了我和菖蒲姐,知晓了那名名医现在已经改了规矩,同时也得到了我赠送给她,能作为给阿紫看病诊费的金叶子。
再然后,她们在河边村附近碰上了今流家的乱兵,为了保护难得的为女儿看病的钱,之前在村民面前苦苦哀求,怎么也不敢抬头的阿苑,却有如疯了的母狮子般与乱兵死命挣扯。
可惜力量有限,不仅没保护到钱,还被乱兵推下道路,头,重重地砸在道边的碎石上。
——真没用。
阿紫呆呆地看着病床上,满脸血污的“妈妈”,手,不自觉地握住了她。
——明明给他们就好了啊!我这是封印,又不是病,为我抢那个诊费做什么?
“我救不了她,”永濑先生的话语传到阿紫耳朵里,“她伤太重,救不了的。”
——啊?!救不了?那个叫日吉“哥哥”不是说能救吗?说只要搬到这里来,不论多大的伤都能救吗?!不是说能救吗?!
“她脑子里面有淤血,真的救不了……”永濑先生继续对日吉说,“要救她,必须要把脑子里的淤血取出来才行,我做不到,做不到的,除非白樱小姐在这里……要是白樱小姐的话,对,只有她能救!”
——白樱小姐?那个稻荷白樱?那个蝼蚁?那个追踪者?
“以白樱小姐的西方医术,一定能打开她的头,一定能取出淤血……”
——怎么是那个讨厌的追踪者?!怎么是那个讨厌的追踪者?!怎么是?!难道就没别的办法了吗?!
“永濑先生,难道就没别的办法了吗?”日吉问。
——问的好!
“没有,”然而永濑先生无奈地摇摇头,长叹口气,“她伤得太重,就算现在能通知到白樱小姐,也来不及了,唉……真没有,”说完,他满怀歉意地看向拉着“妈妈”手的阿紫,“对不起,救不了你妈妈,小生能做的……只能是让她走的轻松些。”
——走?是死吗?她要死了?“妈妈”要死了?!
“日吉,把她带出去吧,我去配点安神香。”
——安神香?真的要送走“妈妈”?!真的要让妈妈就这样去死?!
——妈妈真的要死了?妈妈真的要死了?妈妈真的要死了?真的要死了?!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我不要妈妈死,我不要妈妈死,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有办法的,有办法的,有办法的,有——
不远处,有什么奇怪的东西颤动了下。
——那是?
不知那是什么,但,似乎那东西带着希望,一注意那东西,便感到了希望。
——能救妈妈?
那东西又颤动了下。
——能救妈妈?!能救妈妈?!能救妈妈?!
这次不仅是颤动,那东西还传来一丝暖意,就像……妈妈的怀抱那样地……温暖。
——那是什么?!真的能救妈妈?!
跌跌撞撞跑去院落对门,在柜子里找到响应她的东西。
——纸鹤?带着追踪者法力的纸鹤?它……
一股暖暖的祈愿之力顺着纸鹤传来,托着它的手,冒出了丝丝紫色的邪气。
——蓝大人的封印?!有办法了!
被纸鹤稍微解开封印的阿紫连忙向纸鹤注入自己被封印的邪气,然后飞奔着将纸鹤送到妈妈胸前。
——以我的力量,应该能维持妈妈一会,应该能维持住她一会……
“白樱小姐的祈愿纸鹤?!”永濑先生惊讶道,“啊?!白樱小姐已经知道了?太好了!那你妈妈有救了!你妈妈有救了!”
——那是我的邪气,哪是那个蝼蚁追踪者的?!
——可……确实……以我这点邪气,救不了妈妈……
——只能靠那个蝼蚁追踪者么?只能靠那个蝼蚁么?只能靠那个蝼蚁么?
——可恶!可恶可恶!我这就把她带过来!
然后,阿紫便用她那幼小的身体,不眠不休地跑了一天一夜,终于如愿地在长井城附近追上了……她厌恶的追踪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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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呢?你还觉得是因为妾身的命令么?”诱导着邪龙子殷自述完自己的故事,蓝大人笑问,“好像,你没拿到小白樱的祈愿纸鹤之前,就想要不惜一切代价救你妈妈了哦!”
“是……吗?是……吧?”邪龙子殷还是一副困惑不解的样子。
“小白樱,你明白了吧?”蓝大人又看向我。
“嗯……”
是的,我明白了。就像役明之前说的那样。
邪龙子殷它,是阿紫,有了人心,是有了人心的阿紫。
被阿苑的母爱宠爱,被阿苑的母爱保护,被阿苑的母爱侵染的阿紫。
身为阿紫的它,不再是一条邪龙,不再是一条视人类为草芥,蝼蚁的邪龙,而是一个,单纯希望妈妈平安,希望妈妈伤愈的女儿。
一个,单纯祈愿,不惜向追踪者暴露身份,不惜向憎恨之人下跪的女儿。
“还没想明白?”稍稍等了一会,见邪龙子殷依旧在那里困惑地摆着自己的龙头,无奈地笑道,“唉!小子殷你真笨,呐,妾身换个方式问你吧——你现在还恨小白樱吗?恨她召唤老龙头毁了你之前的肉身?”
“……”邪龙子殷用它那褐色的龙眼迷惘地看了看我,摇了摇头。
“不恨就好——呐,小白樱,收她做义妹怎么样?”蓝大人转脸问。
“啊?我?”我一愣,本能地惊讶道,“收她做义妹?!”
“嗯,”蓝大人轻轻敲敲自己的脸颊,“妾身觉得小子殷和你蛮契合的,做你义妹很合适呀!”
“契合?”
“嗯,契合,非常契合,没有比你俩更契合的姐妹了哦,嗯……”蓝大人有意歪歪脑袋,眼中漾着笑意,“绝对比你和小菖蒲更契合哦!”
“是……吗?”现在我和邪龙子殷一样困惑了。
“不是……吗?”蓝大人学着我俩的口吻,继续笑道,“呐,小白樱,你想过小子殷它为什么能净化自己的邪气吗?”
“这……”
想过是想过,却想不出什么结果来。
“因为它变成邪龙子殷前,是一条非常可爱的小龙,一条非常可爱,非常努力的,祈愿之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