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在烈日炎炎的道路上,没走两步就开始气喘吁吁。果然是药三分毒,打了针之后自己的身体怎么变的脆弱?这样再自诩为青苔就有些夸大了吧。
而且明明之前看的车站挺近的,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没到。
我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的,车辆从旁边经过挂过来的风都是滚烫的。我以后再也不要来这里了,对于我这种没有车的穷人而已,四通发达没有任何遮蔽的道路真是折磨。
自己真是一个好人,不麻烦别人,一个人在这里闷不作声的受罪。我在内心中给自己颁了一个大大的奖,这样能让我好受一些。
明明这么大个人,不跟小孩置气不是应该的吗?怎么我也开始动摇了。
感到委屈吗?从头到尾自己都没有做过什么事情,甚至还主动帮忙。结果呢,捞着这么一个在太阳底下暴晒的下场。昨天晚上被雨淋成落汤鸡,今天被太阳烤得外焦里嫩,冰火两重天了属于是(冰凉外加火热)。
我看着离去的那栋楼,不知道是头昏看的摇摇晃晃,还是温度太高了产生了形变。它就像是一个海市蜃楼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产生,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但它始终不在这里存在。
虽然一次次告诫自己,不要随意的对他人抱有幻想;不要因为别人只言片语的温柔就翻过来翻过去睡不着觉;不要擅自认为自己在别人心里很特殊。
尽管打了这么多的预防针,我还是会感染这个病毒,每次都需要身体自己产生抗体才会吃痛,才会再次告诫自己——不要抱有幻想。然后再次好了伤疤忘了疼,一直反复「思之而不鉴之」。
脑子里好乱,感觉所有的记忆都像是分子热运动在脑海里乱窜。
我不想回忆的那些像幻灯片一样一点点播放,但越是拒绝,回忆的就越加深刻。
“子静现在应该快回来了,那妮子好像说要自己做饭,挺热情的。”
“她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你不喜欢吃甜食,但是口味偏酸甜口,上午特意看菜谱学了几个菜。”
“有什么比辛苦努力却得不到别人认可更失望的呢?”
“不过那孩子肯定不会表达出来,最多也就是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哭。”
人这这种生物最喜欢听的就是谎言,哪怕只需要稍加思索就能确定的谎言也会被当做肺腑之言感动自己。
我向来不指责他人欺瞒,只哀叹自己为何未能早些洞悉。明明逻辑链条存在疏漏,却自以为是地将其误认为是奇妙的缘分。
命中注定是最卑鄙的谎言——如果认可,那就顺其自然;如果反对,那就抗争命运。
感觉自己要抓到某些东西了,一个困扰我很久的东西,我强撑着继续想。
如果说,世界上全部的真理都存在联系,那么谎言肯定也是存在的。
我既然喜欢听经过栗钰会长刻意修饰的话语,那么我是否也在潜移默化中听着倩倩老师的修饰而对现象的真实缺少自己的判断。
无心插柳?大大咧咧?阴差阳错?
没有一个是可以表达肯定的意思,自己所谓的人际关系就建立在这极其摇摇晃晃的平台上。自己却对这些别人无所谓的东西视若珍宝,这就是问题所在吧。自己总是想的太多,想要的太多,愿意做的太多,自认为太多。
忙前忙后其实也没什么可沾沾自喜的,到头来傻呵呵乐的只有自己而已。
看来我找到答案了,我的自我反省的还是很强的。就像身体里的细胞发现有外来入侵病毒,会升高温度杀死病毒。
我现在的脑袋也十分的热,看来效果显著。
我现在真想高兴得跳起来,自己解决了一个困扰这么久的问题,但四肢无力只好作罢。
“喂,你坐在地上干嘛!”
啊,原来坐在地上吗,是说为什么周围的景色一直没有变化。
我隐隐约约看到一辆自行车停在我面前——呃,腿很长。
“江殃,你跑这来干嘛?”
我最喜欢的听声辨人环节我也没有兴趣了,依旧没有理睬。
“你……是不是中暑了。”
怎么可能,中暑了我自己能不知道吗?中暑了可是有很多征兆的,比如说出现大汗、四肢无力、头晕之类的。
“看着样子是真中暑了。”
我感觉有人在拉扯我的袖管,好像很嫌弃的用手指揪着。出了一身汗的自己身上的味道恐怕不太好闻,不愿意碰也是正常的。
“哎呀……服了你呢。”
我感觉自己的胳膊被撑了起来,虽然力气不大,但仍然拖着自己往前走。
“我今天真的是倒霉,碰到你……”
确实,我的霉运都开始传给别人,青苔还是应该待在角落里发臭。
就这样迷迷糊糊的走着,突然我感到额头传来一阵凉爽的风——肯定是空调。
然后自己被扔到了一个靠椅上,紧接而来的还有抱怨。
“臭死了,我今天要洗两次澡!”
我好像能猜到是谁,恐怕明天上学自己免不了要被吐槽。明天不去部室算了,偶尔缺勤一两次也没什么。
周边大概嘈杂了五分钟后,我又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喂,自己吃药。”
我伸手接了过来,周遭一阵阵凉风让我缓了过来。
“谢谢。”
“没想到你开口第一个词是这个,还挺懂礼貌。”
陆诗羽插着腰居高临下的看着我,那感觉就像是她赢了比赛一样。只有胜利者才会对失败者施之以恩惠,这家伙总是喜欢在这些方面较劲。
看附近的环境好像是一个商场,这里有供行人休息的靠椅。
“对于我至少也有基本的要求吧。”
“我可不敢对青苔有什么要求,万一人家一不开心——死了,怎么办。
陆诗羽流露出跃跃欲试的语气,看来对于课余时间的加时赛她非常感兴趣,不过现在我有心无力。
“你放心,青苔会从别的地方在长出来的,就像你裙子上的跳蚤一样。”
“切,我爱干净很,不可能有跳蚤!”
“我身上有。”
“啊,你你你……恩将仇报。”
瞬间发毛的陆诗羽很快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自己又被耍了。
“行了,今天没空跟你扯,我还要去补习。”
陆诗羽看我没什么事,火急火燎的又要走。
“我不去部室了。”
“行,看你的样子明天也去不了学校……”
“我想暂时停掉社团活动,你记我缺勤就好。”
“……为什么,因为今天的事?”
陆诗羽指的是今天吐槽我的事吗?很抱歉不是,我的内心要是那么脆弱我恐怕都没法撑到初中毕业。
“想明白……想要想明白一些事情,姑且如此吧。”
“那行,你要是想来了就随时来,当然来不来也无所谓。”
说罢,陆诗羽便毫不在意的离开商场大门左转,过了一分钟之后又折返往右边走,最后骑了一辆车离开。
我躺着椅子上,这里的舒适让我不想离开。但比起凉快的空调,我更迫切的想回到自己熟悉的房间。
略微休息了一下,我便离开了商场。
一出门就看到了车站,之前的我在这附近转悠了半天也没找到。我相信这是祥瑞,庆祝自己找到了答案。
家里依旧没有人——星期一到星期五正常加班,星期六星期天额外加班。
我的家庭需要有人并不轻松的活着才可以维持,我凭什么是轻松的那个呢?
命中注定?还是社会常识?
唯一可以确认,我和她们大多数人不一样,我需要考虑的不仅仅只是自己的喜好,还有现实因素的影响。
我究竟想要什么,现在我想做什么,这两者之间会冲突吗?如果会的话,我是选择想来还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