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早就知道我和别人不一样,这是我幼儿园就知道的事情。
我不知道我父亲母亲是干什么的,但每次过年节都有数不清的人挺着各式各样的东西排队拜访,幼儿园的老师深怕自己和别的小孩打闹受伤,每次都是耐心地亲自和我一起玩。
从小学一年级开始我就是班上最受欢迎的女孩子,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都愿意和我一起玩,我很喜欢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
我也很早就展现出了非凡的天赋,无论是在学习还是在管理班级上,甚至是应付长辈亲属方面自己都可以做到如鱼得水。
自己也经常和家里人参加各种聚会,自己总是会成为众星捧月的那个,夸奖、称赞、甚至于讨好都围绕着自己。
这个过程让任何人都非常享受,更何况是一个小学生了。
但如果告诉你这个享受的过程、这个让你无时无刻不得不绷紧神经用自己最好的状态去应对别人的要持续七年呢?
我从踏入小学校门开始就保持这个「不敢放松」姿态一直持续到了初三,我的神经整整绷了七年。就连和父母之间、甚至母亲和父亲之间都是保持着这种相敬如宾的礼貌。
这七年里我必须时时刻刻「挺直胸膛」「行步类鹤」;我需要参加我压根没有任何兴趣各种培训班,以证明我的涵养;我不能随随便便和同学太过于亲近,因为主动靠近我的人肯定都心怀鬼胎。
我在这样的教育和氛围下走过了小学和初中,现在我将带着这些东西进入高中,然后不出意外地、一个不落地将它们带入大学,然后是找一个父母安排的体面工作,最后在父母长辈的安排下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嫁过去当少奶奶。
这样的生活真是枯燥至极且极其令人窒息的,但自己甚至已经适应这种戴着面具的生活,甚至可以苦中作乐地安慰自己——这样的生活也没有什么不好的,那样的生活也没什么好期待的。
有时候自己甚至充满少女心的想:如果自己未来既定的另一半可以帅一点就好了,至少自己不会那么抗拒。
可这个看似稳固的平衡终究是被打破了——不知道是父亲偷偷带两个小三回家并承诺房产证要写她们的名字被知道,还是说母亲包养三个小白脸且出手阔绰太过分,他们终究是闹翻了。
他们离婚的利落程度让人怀疑是不是早有预谋,毕竟连一个小学生都能管中窥豹,养了一堆私人侦探父母会毫无察觉?
不过连自己孩子都不回避,他俩恐怕也不担心对方会发现吧。与其说是默契,倒不如说是双方私底下的协议,而我只是一个协议的附带条款。
我对此倒是毫无感觉,反正我很早就知道他们只是凑在一起过日子。他们的婚姻与其说是修成正果,倒不如说是戴上枷锁。如今挣脱束缚倒也是件好事,不用在假装不知道对方那点烂事而强装恩爱恶心自己。
对于我的问题,双方倒是出奇的一致——丢给对方。
就像初中老师说「这个你们高中老师会教」,高中老师说「你们初中老师肯定讲过」一样。
母亲因为需要和她的小白脸出国,没法子也不情愿带着我这么个大不大小不小的拖油瓶。父亲则是早就有小三给他生了儿子,对于压根没什么感情可言的妻子所生的女儿自然也谈不上多热情。
尽管我很优秀,很听话,但在传统价值观熏陶长大的父亲眼中:女儿再好也是别人的,只有儿子才能继承家业。
最终,初中三年级准备参加中考的自己被判给不太情愿但还是接受了的父亲——母亲承诺愿意少要四千万的经济补偿。
无论是四千万还是出国的绿卡,亦或者是跟我流淌着同样血脉的男孩,这些都比即将准备参加中考的自己重要。
幸运的是我并没有离开这个房子,因为除了我以外的所有人都搬出去了。
父亲不差钱,之所以捏着鼻子成为我的监护人少给四千万只不过是看不惯我母亲而已。所以我的生活倒是非常诡异的维持在他们离婚前的水平。依旧有上不完的培训班,依旧会时不时和父亲出席一些饭局宴会,帮助他构建被情所伤但沉稳负责男人的人设。然后去勾搭年纪比我大不了几岁的年轻女孩,并和她们上床——他并没有和那几个小三中的任何一个结婚。
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从那天之后就不在接受父亲的生活费——靠自己在朋友的便利店打工。
父亲知道自己的决定后只是亲自来了一趟,客套两句未果后摆了摆手,没在说什么,只是要求我必须去补习班,然后就打道回府了。
补习班由于交的是年费,而且有不少父亲朋友的孩子,所以自己和他父女情深的戏码还要演下去。
这点自己没法拒绝,因为自己不接受生活费是态度,但要是撕破脸没地方住那就得不偿失了。
除此之外,自己也不会再有机会去读那些所谓的贵族学校。只能老老实实前往靠自己实力可以去到的最好学校——一中。
不过父亲还是私自和校长打了个招呼,可能是怕我去了普通班会给他丢人的缘故。所以自己顺利进入了致远班,并且在学校里竟然还可以凭借XX女儿的名头引起讨论,并吸引一大批以为自己是蜜蜂的苍蝇前来。
好在校长和父亲的关系「相当不错」,自己也是她看着长大,自己在学校里提出什么要求倒也不会被拒绝。
到了高二,自己实在不想和那群「蜜蜂」纠缠了,外加高二学生是可以独立创立社团的,于是自己给校长递了个纸条。很快文学社就声称有多余的废部室,自愿地上交了一个打扫干净的空教室。
也是在这个时候,我认识到了何倩倩老师。何倩倩老师给我的印象和那些喜欢暗地里给我各种特权的老师不一样。
她直接给我打包票,缺人的事情包着她身上,指导老师的位置她也不会拒绝。
如果说拍马屁的最高境界是「春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那何倩倩老师的手法就太过于拙劣了。
这种太过于自信且殷勤的行为让我有些怀疑她的靠谱性,但校长却让我放心,表示用人格担保——「何倩倩这个人虽然不靠谱,但做的事情绝对会让你觉得物超所值!」
我不太能理解这个在我看来充满病句的回答,但如果有校长背书的话,起码不会太糟吧?
好在有一个高一的女生愿意主动加入,虽然看起来心眼有点多,但还是比较有礼貌和老实的。现在何倩倩老师只需要在找一名女生过来就可以了,这个任务她应该可以完成吧?总不可能找个男生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