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应卡兹曼的是日辉城的索伦坦•巴洛的厚重嗓音。
天狼星和月耀城的争执有可能只是为了表明自己的威严不可侵犯,而日辉城与月耀城的关系则举世皆知,两方势力是世仇,至于敌对的原因从何而起,没人说得上,但是多年的对立,早已让仇恨无限累积,有时双方交战甚至都不需要具体的原因。
“原话奉还,巴洛,而且我也不打算改变对你的看法,毕竟你那看上去粗犷的外表下,可是藏着比狐狸还要狡猾的心,还是说……你遇到了什么麻烦?”
让他人看出自己的底细并不是件好事,为了掩盖他们急行军后的疲惫,在即将到达这里之前,他还让队伍稍做整备,休息了一段时间,但作为巴洛多年的老对手,卡兹曼可谓一语中的,先不说卡兹曼此时只是猜测,就是真的知道了他们的遭遇,巴洛也不可能承认。
“如果你指的麻烦是没有和你母亲年纪一样的女人跟在身边,那老夫想我们有着同样的麻烦。”
与五大三粗的巴洛相反,卡兹曼的长相俊美清秀,齐肩的墨绿色头发的充分衬托着他柔和的五官,出色的外表加上不俗的地位,让他受到一众女性的追捧,当然,当这两种因素加在一起时还产生了一种奇妙的传言——卡兹曼的地位是与月耀城的某位高层的大龄女**易而来,事情的真相有待推敲,但这种事被当面提起,无论真假,当事人都很难一笑置之。
卡兹曼表情僵硬,右手牢牢握住腰间利剑的剑柄,仿佛随时都会抽出武器和巴洛一决生死,巴洛也不甘示弱,摸向背后的双刃斧,紧盯着卡兹曼的一举一动。
剑拔弩张之际,卡兹曼最终放下了紧握剑柄的右手。理智仍然占据主导地位,正如他自己所说,现在还不是争斗的时候,尽管话题被岔开了,他还是察觉到了巴洛一行人难以言状的氛围。
而巴洛也证实了心中的猜想,显然,被高耸的雪山拦住脚步的只有他们,虽说已经接受了自己这次时运不济的事实,做起对比的他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一声。
经历了无数战役的巴洛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遭遇预料之外的突发事件也在考量之中,但是他的队伍状态并非最佳也是事实,现在避免和卡兹曼冲突倒也正合他意。
灼眼的烈日,代表荣耀与力量加身的日辉城。
凌冽的弯月,代表规则和自由并存的月耀城。
血色的狼首,代表掠夺与侵略的灾星,天狼星。
作为现今最为强大的人类势力之一的在此地的代言人,三支队伍在此汇集。
不过,他们并不能代表今日到场的所有人,因为离这不远,和成群结队的三队人不同,在某座倒刺状的建筑后,一个人正默默地注视着一切的发生。
此人正是之前紧随日耀城队伍身后的男人,只是比起之前还算整齐的穿着来说,现在的他稍显狼狈:新添几处破洞的斗篷,让男人腰部两侧不时裸露出一抹不详的黑色,包括衣服在内,穿戴在身上的各种东西,都像是被一群恶狼撕扯过一番,变得七零八落,而男人自己也满脸疲态,在简单地整理了一下后,就将注意力继续放在那三支队伍身上。
不知道男人经历了什么,但从结果上说,他总算是赶上了“宴会”的末班车。
虽然对手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但是他的称号——“赤风”(Red Wind)之名在某些地方也算小有名气,此时的暂避锋芒不过是智者的选择,他以半戏谑的心态这么想着,不然的话恐怕连继续呆下去的勇气都会瞬间消失。
不过比起竞争者,卡兹曼先前对巴洛的讽刺对男人现在的现状更为贴切——“食腐者”。
凭一己之力将三大势力的精锐们击溃,虎口夺食之后逃之夭夭,最后享受争夺而来的财富……这不过是无知无畏的孩子才会做的白日梦罢了,残酷的现实是即便他是跟在后面捡漏的“投机主义者”,也要时刻小心被发现的可能性,因为一旦被发现这种行为,并登上了他们的黑名单,毫不夸张的说,等待自己的不是无尽的麻烦就是死亡。
这事对他来说就是一份快速来钱的工作,只不过伴随着一些风险,但仔细想想,这世上还有什么比看似不用承担风险就能赚到钱的差事更有风险的?
从大人物们的手指缝里抢东西虽然危险,但只要能获取的利益够大,就不乏亡命徒去拼上性命,不过这次“遗迹探索”的门槛实在太高,连抵达这里都是绝大多数人办不到的,目前来看,只有他只身潜入了这里的。
缺少了同行的竞争,也就是说,这次很有可能收获颇丰,尽管如此,他仍会将小心谨慎的做事原则贯彻到底,这是让他能苟活至今的铁律。
“该死的石头到底在哪?这里完全被雪覆盖了,到处都是一样的颜色,现在我们连进门的资格都没有。”巴洛连同之前的事将烦躁不加掩饰的表现出来。
“虽然是没用的抱怨,但是确实说得没错,旧世界的设计者一般不会刻意把“鸣石”隐藏起来,现在也只有祈祷确实是因为这场大雪让它隐藏在某处,如果它被放置在里面的话,我们恐怕是没机会进去了。”卡兹曼仰头看向前方。
所有人目光所及之处被一堵覆盖了白色外壳的高墙占满,横向看不见边际,纵向又遥不可及,想以其他方法跨越,或者摧毁这高墙,几乎是不可能的,而高墙之后,如果与众人的预想相同,那便是人类曾最辉煌的时代所遗留的秘藏。
被现在的人们称为旧世界的“群星时代”的遗迹,里面的许多东西就算称为无价之宝也不为过,而且不是单纯地指观赏的藏品,某些物品身上所蕴含的科技更是叫人叹为观止,至于令今人不住遐想伟大的时代销声匿迹的原因,男人无法想象也无从猜起,因为证明他们存在过的证据,也只有这些摆在这的遗迹,和遗迹里价值连城的物件,对于旧世界的历史,男人见过的书籍上没有任何的描述,不过巧合的是,他对旧世界感兴趣的地方并不包括历史。
人类数次探索旧世界的遗迹,已经了解了一些遗迹的基本规则,在某天失去了人类的控制时,遗迹就进入了休眠同时对所有外来者保持关闭的状态,只有先让它苏醒,才有开启它的可能。
而让它苏醒的关键就是鸣石。
鸣石并非能让遗迹直接打开的通行证,但是作为前置条件,找不到它,一切就无法进行下去。
众人面前只是简单的一面墙,而墙外就是构造相同,排列规则且作用最为可疑的建筑群,不过就算鸣石真的在这众多建筑中的某一处,想要找到也不是件轻松的事。
“众所周知的事情,我就直说了,现在无论哪方势力对遗迹的定位都越来越积极和重视,而这个地方的反应更是有史以来最强烈的,被任命来此,即是背负了吾主重望,就算是掘地三尺应该也在所不惜,如果这时候还藏拙,对你们也没有好处吧。”
卡兹曼说完后率先表率,下令让手下的人开始搜寻工作,另外两人见状,没有做出异议,也开始指挥部下寻找,现在的时间对他们来说,一分一秒都弥足珍贵,而兜帽男听到他们要将这里进行彻底搜寻后,把身体更加贴近冰冷的石质建筑,祈祷自己不会被察觉。
看着忙碌的众人,杰拉德拉下墨镜环顾四周,那时断时续的光芒晃得他不由得眯眼,而其他人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锁定光芒的源头后,他最终走近高墙,用手擦过结在墙上的白霜,最终轻哼出声。
“那东西,说不定就在眼前。”
杰拉德令腰间的利刃出鞘,往前猛地刺去,其他两方势力的领导者发觉了他的古怪举动,却已经来不及做出反应。
“乒——!”
被杰拉德刺中的高墙,先是响彻天际的破碎声,紧接着是剧烈的抖动,将附着其上的雪抖落下来,雪花一股脑迎面倾斜下来,那一刻,众人仿佛遭遇了暴风雪一般,这不是刺击能产生的威力,而是高墙自发的反应。
在状况稳定下来后,那面墙才展露出了真正的姿态:区别于周边带有奇怪纹路的钢铁壁垒,并镶嵌于其中的巨大的天蓝色水晶。
没有让人喘息的机会,伴随着一声雷鸣,倒刺状建筑群中的某个建筑应声破碎,纷飞的粉尘之中,一个猿猴形的机械怪物从中冲出,庞大的身躯还不时发出电弧,如同被雷电缠绕着一样。
“DCC授权启动……入侵者……肃清……!”
DCC,全称至今无人知晓,学者们认为是旧世界作为研发科技主力的组织,这个猿猴形的机械怪物也是他们的杰作,人们称它为“护林员”,当遗迹的保护措施启动时,偶尔会出现这种对一切入侵者开展攻击的怪物。
见到气势汹汹的“护林员”的一瞬间,在远处的男人立马缩回身子,并且慢慢往远处挪动,“不要进入它的视线之中”,这是他亲身经历后总结出的经验,那个人造怪物的恐怖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识了。
机械怪物视线扫过,所有被视觉系统标记到的入侵者,已经无处可逃,现在能让它停下的方法只有两个——所有入侵者都被肃清,或者将它击毁。
在人们还在惊讶于它的突然登场时,震耳欲聋的咆哮就令所有人陷入了短暂的失神,大概连失聪者都会为那剧烈的抖动感到战栗。
“护林员”借此机会,手脚并用,开始积蓄力量,接着又是一阵轰鸣声,它脚下的地面顿时支离破碎,尘土漫天,拥有着难以想象的动力的它,即使需要运作如此庞大的身躯,也不显得笨重,不如说它像陨石一样势不可挡,冲向入侵者。
而处在冲击最前方的,是月耀城的队伍。
“回避!快回避!”卡兹曼大喊。
几个躲避不及的人像落叶被飓风带走一般没有半点抵抗,同时震出了一层血色烟雾。
这不是人类的血肉之躯能够阻挡的东西,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被正面撞上的话,能找全尸体都该感到庆幸。
而来到这里的人毫无疑问也是精锐,电光火石之间就做出应对,剩余的人都奋力向一侧躲去,说是躲,实际上与扑倒在地没什么差别,如果“护林员”扭过身来,想必能轻而易举地取走他们的性命,不过即便是那种怪物,也不可能在全力加速下强行转身,至少现在,他们躲过一劫。
而在队伍后方的卡兹曼因为指挥队伍躲闪慢了半拍,反而陷入危机,在他正要往一侧躲避时,怪物已经近在咫尺。
照这个势头下去,卡兹曼的半个身子都会被冲击撞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