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的现状非常好,在先前的小规模商战中取得了优势,又在优势将要散去的时候宣布停战谈判,如果能成功,那我父亲顾北凯无疑是华城近三十年最优秀的企业家了。
但是有我在,我不会让他轻易得逞。
人总是贪心的,沙子多了,不会让从指缝溜走的财富更多,而是会让人愈加抓紧手掌,顾北凯正是那种人,“升官发财娶老婆”愿望的实现,只会让他更贪婪。
这正中我下怀。
我和顾北凯的不和早在了明面上,没有人怀疑我被逐出公司有什么可疑的,这也正是我想看到的,离开公司,不单单是离开他们的视线,也给了我一个“重返”公司的理由。
这天下午,我约了SE的总裁杨全良,在一家酒店里谈判。
越是注重外表的人,就说明他对自己的内心越没有信心。这家酒店是华城内最高端的酒店之一,我驾车驶入时两排门童夹道欢迎,拉车门接钥匙鞠躬敬礼一应俱全,服务可谓宾至如归,即使是偶尔见过这种场面的我也有些受宠若惊。而今天的主角——杨全良杨总,反倒穿了一身陈旧衬衫,打扮朴素单调。
这是一种拙劣的伪装,用别人的名车名表衬托自己的朴实无华,以展示自己的高洁傲岸。
可笑。我对此嗤之以鼻,却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依旧波澜不惊的脱下自己的外套递给服务生,随后整个包厢只有我们两个人,菜却上了不少。
我想着要不要打包回来给望叶吃,但一想到这是别人的剩饭剩菜,还是算了,我可以吃,但她不行。
“杨总。”作为一个晚辈和有求于人者,做足礼数先向他打招呼是必须的。
果然,他很吃我这一套,微笑着点了点头,伸手示意我坐下,我坐下先整理了一下面前的餐具,并没有着急开动。
“小顾,我听说你很久了,”杨全良道,那假惺惺的做派几乎要令我呕吐:“仅仅工作几年,仅凭借努力就证明了自己的能力,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一句话道出我是个晚辈、公司是家里的,看来杨全良也不打算对我有太好的态度,这一个下马威只是开始,他的年纪要比我大些,却又比顾北凯小许多,我想,正是因为这些差异,造就了他那般锋芒毕露、以傲视人的态度。
“哪里哪里。我笑了笑,和他商业互吹几句,总算进入了下一个话题。
“这鱼是今早从挪威空运过来的,因为近几年出口的限制,我是很少吃到了,小顾你赶上这个机会,可有口福了。”
我阿谀奉承了几句,伸筷子尝了几口,味道确实不错,要比望叶在楼下超市买的冻鱼好的多,但我还是怀念冻鱼的味道。
相同的几个场景重复了几遍,终于进入了今天的正题——关于FR与SE的合作事宜。
“我听说,小顾你被FR停职了?”杨全良冷不丁冒出来一句。
“是啊,”我摆出一副强颜欢笑,“因为我办事不力,公司内部出了点状况。”
“那可真是识人不明。”杨全良摇摇头,一转话锋:“应该是和SE争抢市场份额这件事吧?”
我点头笑笑,接不上话来。
“我记得,HY破产的时候,是我和小顾你合作吞并的啊,当时我还主动给你分了不少业绩。”杨全良依旧挂着他那一副假惺惺的笑容,“那后来,你怎么会想到策划攻击昔日的盟友呢?”
“杨总,”我面不改色,“我们之间或许有一些误会。”
“算了吧,”他摇摇头,“我明白你在想什么,如果我是你,我也会这么做的——SE对FR虎视眈眈,你的父亲却想虎口夺食,你比他要聪明太多了,也很像我。”
我哪一点想你?我至少不会做出那些杀人放火的事情!
虽然心里洪水滔天,但外表上我还是波澜不惊,起身给他倒了酒,回复道:“以前多有冒犯,这一杯我敬您。”
杯酒下肚、礼节做完,气氛一下子又缓和了起来,正如杨全良所说,换位思考,他也会那么做,比起过往的恩怨,他更在乎眼前的利益。
“FR内部一直在排挤我,这我是明白的,虽然我有能力,但那些人更宁愿去攀附我那个一事无成的弟弟!”
我一喝酒就脸红,但醉未必真的醉,我想也可以借此迷惑对方,果然,杨全良见我情绪上来了,开口道:“顾北凯太老、顾向泽太嫩……我觉得,FR的总裁非你顾向南不可。”
“我也想啊杨总,”我眯起眼睛看他,努力装出一副“我在努力打起精神”的模样:“但我已经被他们……呵,停职,不过是逐出公司而已。”
“这个好办,”杨全良终于露出了他的獠牙,“如果你愿意和我合作,我有办法把你送回FR,但能不能坐上那个位置,还要看你的努力……不要让我失望。”
……
谢绝了他送我回去的好意,因为喝了酒我也没开车,把车钥匙给了酒店的工作人员,他们会帮我开回家的,我一个人在河堤旁走了会,醒醒酒,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我还要去见顾向泽一面,杨全良虽然话说得好听,但他肯定不相信我会真心帮他,他想利用我,难道我不想利用他吗?
回到FR?我倒是要看看,你用什么手段,让我回去。
算算路程,也快到了,我把手机里两位董事的犯罪证据发给顾向泽,如何判断,他心里会有数的。
我接触完杨全良之后,就应该到顾向泽了,杨全良会很开心看到FR的内斗,在他的眼里,那么做就是把FR分成三份——我、我父亲、我弟弟,届时他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把我们一网打尽。
所有人都把顾向泽当傻子,但我知道他不是一个甘于人下、受人利用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所有人都知道了他是个小三的孩子,所有人都认为他会是个纨绔子弟,可他偏偏没有那么做——至少他烂的没有那么彻底,这也是我愿意给他一个机会的原因。
我下了车,摁动了顾向泽公寓的门铃,很快门就开了,他看了一眼我,却没有打招呼,我进门,发觉他并不是很精神。
张、陈二董几乎可以算是顾向泽的左膀右臂,刚刚看完他们贪污公款、滥用职权的证据,我想他也会感到失落吧?
他到餐桌旁坐下,桌面上只有一碗简单的面条,我摸了摸肚子,杨全良那条来自挪威的鱼完全没填饱我的肚子,我走到他的厨房,打开冰箱找了两个鸡蛋出来,下了碗面条。
当我把面条端到餐桌上大快朵颐的时候,他的精神也好了许多,对着我道:“你骗过了我爸,骗过了杨全良,我怎么敢相信你不会骗过我?”
我把面条咬断,抬起头对他说:“我打算结婚了,你会来吗?”
“……也许吧。”
“我想要把一切恩怨都了结在这个夏天,我要给她一个安稳的环境,再也没有了对那些事情的顾虑。”
“所以你用FR的继承权和我交换了一些干股和分红?如果你能成为董事长,不就彻底解决钱的问题了吗?”
“我不爱钱。”
“那你……未婚妻呢?”
“她也不爱钱。”
顾向泽被我过于直白自信的话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道:“我从没见过不爱钱的人。”
“无所谓啊,”我笑笑,“现在,你见到两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