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我这是……”忍受着撕心裂肺般的剧痛,面朝下平躺着的少女尝试从冰冷的地面之上爬起,可自己的身躯如同被灌满了熔铅一般沉重而乏力,根本无法移动分毫。
“刺客呢?别让她跑了!”“她被击中了,已经从平台上滚了下去。这个高度绝对活不成!”“别废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快去!”“是!”
“原来如此,我居然……失败了吗?想不到,身经百战的我居然也会有失手的一天。不行,得快点回去,不然要被父亲骂的……”
少女极力想要挪动自己重伤的身躯,但那逐渐失去温度,开始变冷的躯体除了继续向干涸的地面奉献温热的鲜血外,早已做不了任何其他动作。
在最后的濒死时刻,同撕裂着身体的剧痛一样难以承受的前世回忆在无意识之中重回了这具即将崩溃的躯体,让她猛地回忆起了自己的前世今生。
“怎么会…这样?”犹如神迹般让人临终前回想起前世今生所经历的一切痛苦,却不给哪怕一丝挽救和弥补的可能。想到这里,已经闭上了双眸的她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平静的微笑。
“是时候,结束我这充满罪恶的一生了,可是……”弥留之际,那只曾向她伸出过的温热双手突兀地闯入脑海之中。“你,又为何抛弃了我?”
“呜呜呜~”伴随着尖细且规律的警笛声,不知从何处冒出的嘈杂人影一哄而上。而他们团团围住的那具被鲜血所浸透的身躯早已冰凉、毫无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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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一如既往地睁开双眸,可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吊有绚丽水晶吊灯的天花板以及其上繁华炫目的浮雕。“这……怎么可能?肯定是因为我还没有睡醒!”如此想着,他再次闭上了双眼。可诡异的是,当他再次睁眼时,奢靡的水晶吊灯和金黄色的浮雕天花板仍是纹丝不动,耀眼四射,仿佛分分钟都要闪瞎他的狗眼。
“这……怎么可能?”自己家那连照明装置都没有的光秃天花板怎么可能被如此奢靡的浮雕和吊灯所替代?如果自己不是在做梦,那么根本没有第二种可能!等等……想到昨天晚上自己放荡的行为,另外一种臆测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昨天晚上和几个基友出去破天荒地大喝特喝了一番,现在想来,醉酒之后的事俺可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莫非……在俺昏迷之际,某个富婆看上了我?现在我已经是事后了?哦,不!我可是已经有了心上人了的!不!我的贞操啊!
想到这里,他不禁情绪激动了起来,以至于他差点歇斯底里地对那臆想中的富婆一顿拳打脚踢。可刚想动手,却又意识到了又什么不对劲。“我刚刚,心里在想的都是些什么啊?”
“咯吱……”门被打开的声音传来,她循着脚步声刷地将视线投向那逐渐靠近了的人影——一名身着黑色执事服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消瘦的面庞之上没有一丝生机,宛如行尸走肉般摇晃着走近。“小姐,您醒了?感觉好点了吗?”外貌阴森可怖的执事毕恭毕敬地立于床边,轻声问道。
“小姐?是在喊我吗?可是我……不对,难道是这样?”她心中的疑惑俞发加重,可嘴皮却不自觉地自动发问起来。
“赛叔?”“我在,小姐。”“我是谁?”“您是凯拉·奈特莉。阿波卡利斯公爵的长女兼未来的继承人。肯卓星未来的希望。”“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次任务失败了……父亲他有说什么吗?”
虽然自任务失败濒死的那一刻起,一些不必要的琐碎信息就开始试图侵染她的思维,但长期以来作为杀手的素养让凯拉很快地调整好了状态,最大程度上地避免了意外情况的发生。
“这点的话,小姐您无需多虑,一切都在家主大人的意料当中。虽然您现在还没有真正身负阿波卡利斯之名,但您以往的行动已经向所有人证明了自己的价值。”或许是察觉到了某人难看的脸色,执事面露微笑,欠身安慰道。
“看来作为继承人我的心态还远远不够,竟会因为一次失败而动摇。谢谢您,赛叔。”“这是作为家臣应尽的职责。不过我不得不再多提一嘴:小姐,您的家人们已经等候您多时了,您确定不尽快去见见他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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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我,凯拉·奈特莉……”女孩默默低头凝视着那小小圆碗中的所呈现的倒影,浅黄色的汤液很好地衬托出了她那乌黑的秀发和与之相称的洁白肌肤。美中不足的是,那头秀发只是披散着未经打理,白色的肌肤也因长期卧床而略显病态,这让她的魅力大打折扣。
“切,所以我早说过了,不需要对她如此担心。你看,她这不是好好地活下来了吗?”在凯拉正视图通过一碗汤巩固自我认知之际,一阵尖酸刻薄的嗓音自餐桌另一端传来。说话的正是她名义上的所谓母亲,一名外表消瘦,拥有一头茶色卷发的女人。可奇怪的是,她的记忆里对此人并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
“咳咳,凯拉因为体质特殊得以扛过这次的危机,我们并不能因此随意忽视她所遭受的痛苦。所以还请你不要继续发表这种言论。”端坐于她对面的秃头男子眉头微皱,在呡着手中浓茶的间隙掷地有声地反驳道。
“可是她经手的任务失败了,这无疑是在给我们阿波卡利斯蒙羞!”“蒙羞与否,我这个家主自有定夺。还是说你想要违背约定,插手我族内部的事务?”“可恶的秃头,你给我等着!待合约到期,我定要亲自手刃你!”被怼的女人抛下一句狠话,随后悻悻离开了餐桌。
“父亲,虽说你们二位是出于某种利益而结成的契约夫妻,但这样争锋相对真的没问题吗?”目睹了二人之间的冲突,凯拉心中暗道不妙的同时不禁随口问道。
“凯拉,是你吗?”“父亲,是我,怎么了?”“以往的你,可不会关心家里鸡毛蒜皮的小事,更不会计较我与她的关系。莫非,这次任务过程中出了什么差错?可我已经让医生检查过了啊?”面对女儿的反常行为,原本沉稳的公爵仿佛换了一个人,立马变得神神叨叨起来。
“呃。看来不是没有印象,而是之前根本就没怎么在意吗?也难怪,毕竟我之前一直都在做那种事情,多少会对精神有些影响……不对,我怎么又用他的标准分析起来了,这不可以!前世什么的不可能存在!”凯拉意识到自己思想又开始偏离原有的道路,这令她十分痛苦。
“为父我一直在想,我们是否把你逼得太紧了,以至于你缺少了作为类人应有的感情。如果的确如此的话,那么你大可以说出自己心中的感想,虽然我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但这次我会尽量聆听你的心声,满足你的诉求。”放下手中的茶杯,地中海锐利的眼光笔直地向她射去,仿佛要将她的灵魂洞穿一般。
“一个人倘若肉体腐朽了尚且可以定制一副全新的皮囊,可一旦精神扭曲,那也就是真的死去了。你可要考虑清楚了!”“哎呀,所以老爸,我就说你担心的太多了啦。我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面对男人的说教,凯拉只得讪笑着,用模糊的话语搪塞过去。
哪怕自己现在的意识十分混乱,她也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这位老父亲可不是表面上的好好先生。如果真的将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一五一十地全盘托出,凯拉不敢保证自己能够意识清晰地看见明天的恒星。毕竟任务失败后的当下,自己的存在价值已经大打折扣,再出什么差错就更没有利用的余地。
“哎,你不愿意说,那我也就不再追究了。但愿你和我说的都是实话……”“父亲,我……”“行了行了,别说了,让我一个人静静吧。你和我都需要一些时间来反思自己的过错,只有这样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什么?”父亲说出的这句话可不是一个好信号,往往意味着严酷的磨练甚至监禁。凯拉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找到破局之法,可自己塞满各种阴暗技巧的脑子不出所料地缺乏讨好家人的语言组织能力。
“老爷,这里有……”阴气逼人的执事不知何时冒了出来,本想禀报的他见气氛微妙便知趣地推到了一旁。“对了,父亲。我想要去上学!”凯拉终于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上学?可是你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个,之前你在布拉迪亚学院的经历算不上愉快吧?”家主被自己女儿的话整得一头雾水。“再说,你所需的知识我和塞斯都已经教授给你了,现在这个阶段你没有去正常学院接受教育的必要。”
“父亲,经过这次的失败,我意识到了自己在很多方面仍存在不足,倘若我能够弥补自己的这些不足,未来一定能更好地履行我族的义务。而获得这些我所急需素养的最佳途径便是重返校园,和各色各样的人接触!”“你的意思是说,除了知识和技巧外,更多地开发自己的情感吗?”“您可以这么认为。”
“嗯,行吧。我批准了,权当给你一次修养的机会。”在凯拉坎坷不安的眼神注视下,公爵两手托腮思索了一番,最终给出了肯定的答复。“不过孩子,切记不要忘记身为阿波卡利斯的使命!”“谨遵您的教诲!”“塞斯,你过来一下。”“遵命。“
“太好了,这下我终于有机会验证那可恶记忆的虚伪了。只要否认掉关于他的一切,我就能排除掉那些莫名其妙的遐想,重新回归到我的义务上。不过,这些都得以父亲他没有察觉为前提。”这么想着,凯拉按耐住心中的窃喜,偷偷向正在商议着的主仆二人瞟去。
“凯拉,我和塞斯商量了一下。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这次就近选我们自己领地上的学院如何?”“啊,父亲。如果可以的话,请务必让我去东华学院就读!”
“东华学院?”闻言,两人的面色突然变得奇怪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堪入耳的词语一般。“难道我说错了什么吗?”凯拉心中暗道不妙,但话已出口,现在她只能继续验证另一个他的记忆。
“难道肯卓星不存在名为东华学院的教育机构吗?”“不,它的确存在,而且曾就位于我们领内。”“那我入学那里应该不成问题吧?还是说这所学院有什么要求我不符合?”在凯拉殷切的目光注视下,两个男人面面相觑了一番,最终还是道出了那出乎她意料的真相。
“凯拉,我不清楚你是从哪里听说的东华学院,但我现在只能明确地告诉你,现在你已经不可能到那里学习了。”“因为东华学院早在五十余标准年前,就已经破产了。”
“……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