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看清了。
一条漆黑的，长长的条状物从李老师的袖口中伸出来，一直蔓延……直到我的肩膀。
李老师整个人也变成了一个怪物，漆黑的，狰狞的。
我整个人都不好了，我感觉自己像疯了，我是如此希望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都是我脑子里的胡思乱想。
我惊恐的看着怪物，怪物似乎意识到了我在看他一样，对我露出一个狰狞的笑。
我目光所及的一切都成了怪物……
窗外，一个毛发浓密的绿色小人蹲在树顶上冲我怪笑。
整个房间是个怪物，两张壁灯是它的眼睛，挂灯中间的油画是它诡异的鼻子，而油画下方，那弧状的实验
桌，正是它放肆张开的凶恶獠牙。
他们无处不在……
实验室内的所有物品，烧杯，电脑，打印机……都是怪物，他们在笑，狰狞的笑。
我惊恐的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撞在了一面墙上……或者说是一面镜子上。
我扭过头，看着后方，那是一面镜，很大很大的镜子。我用余光撇着四周。
都是镜子……
空间被镜子分割成了无数份，分割出了无数个狰狞的笑。
我就这样盯着镜子中的我。
看着我的样子……那是笑。
我在笑……
不，不对是它在笑……
我当时都快吓尿了，怎么可能笑的出来？
它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我，眼睛都快凸出来了。可是他还在笑，笑容越来越大，越来越狰狞。
就像……就像那些怪物一样。
我想跑，即使周围被镜子围地连缝隙都没有，但我就是想动起来。
想把那面镜子打破。
但我发现我动不了了，一点都动不了，连眼睛都只能盯着它……
我就这样看着它，看着它的脸颊一点点的裂开……我快吓死了！
2
黑暗中，有一束光。
我醒了，在那个棺材一样的狭小空间里，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来到这的，我只隐约记得，镜中的怪物马上就要把我的头咬下来的时候，一切都变成黑色……
“我爱我的家，那里叫精神病院。我不知道他们每天都给我吃的是什么药，不过吃了以后不到一秒就想睡觉。”
歌声在狭小的空间内响起，回声激荡。
我把头撇向一边，看见手机亮着的光。
我不知道我的手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我也没有时间去思考。
拿过手机，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不知道该用什么来表达我此时的心情。
屏幕上赫然是——11O。
我当时也没有去想这么多，直接就按下通话键。
“喂，你好，是苏先生吗？我们是11O，我们刚刚接到您的报警电话，您刚刚挂断了。但是我们从您的上次通话中了解到您这边可能出现了某些状况，是出了什么事？”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听他说话，应该是个警察。
我没有去管自己什么时候打电话报过警，没有去想对方是骗子的可能性。
直接说道。
“警察先生，我……我这……出了很大的状况，你们快点过来，我……我求你们了！”
警察：“先生，请你冷静下来!请您简述一下你发生的事。”
我：“我现在……在一个……大盒子里，就像棺材一样!我出不去了，快救……”
我睁大眼睛，没有再说话，因为我看见木板上，有一行行的字……
YOU KILL ME......
光线所照到的，密密麻麻地刻满了整个空间……
警察：“先生！先生，冷静!现在，请你尽量不要说话，保持呼吸的平稳，尽量减少呼吸空气的量。我们会，将你救出来了!”
闭上眼，我不去看那些字。
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减少呼吸频率。
时间在流逝，我感觉自己的意识在一点一点的模糊。
那是缺氧导致的。
手机的电话铃声再次响起，我却没有了力气去接。
“我爱我的家，那里叫精神病院。我不知道他们每天都给我吃的是什么药……”
3
“嘟∽嘟∽”黑暗中，是熟悉的鸣笛声。
像是梦醒一样，我睁开眼的时候，是一片熟悉的光明。
还是如同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熟悉的汽车内饰，熟悉的十字路口，熟悉的白色小轿车。
一切都没有变。
我听着后方急促的鸣笛声，又一次握上了方向盘。
天空灰蒙蒙的，带着世界也变得阴沉。
灰色染上了我的眼，像一层纱。
我的大脑眩晕，精神恍惚，我感觉自己快疯了。
不，我可能已经疯了……
恍惚中，我在一栋老旧房屋前下了车。
我认识这栋房子，这是我的家。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把车开到这来的。
在我的记忆中，我家在外省，离学校很远，如果只开车的话，没有十天半个月是绝对到到不了的。
我推了推眼镜，眼神有点飘忽，看着眼前的老房子。
它正在对我微笑。
黑黢黢的破烂窗口，像是死人的眼睛，腐朽干涩又布满了藤蔓的红漆木门，像是棺材中龇牙咧嘴的女尸。
我被吓到了……我伸手揉揉眼睛，眼前的女尸又变成了一栋老房子。
我没有什么更多的思考，我就在这种恍惚中走进了家中。
我的家没有什么变化，父母这个时候应该还在外工作。
我扫了一眼家中与一年前别无二致的陈设，扶着眼镜甩了甩昏沉的大脑，走进了厨房。
我想给自己泡一杯咖啡。
4
我的父亲是一名刑警，刑警这种职业并不轻松，我的父亲经常因为一堆案件而熬夜，而且我们那一片的治安并不好，时常发生刑事案件，他的工作也多了起来。
经常工作到深夜的他，索性囤上了咖啡，每每警队里的喝完后，便会从家中拿，这样也省事的多。
打开橱柜，我很快找到了一小罐浓缩咖啡液。不知道是多久前买的，不过我知道，父亲从不会留着过期的咖啡。
打开咖啡，我把它倒入杯中。
也不知道这个是在哪买的，咖啡液的颜色有点奇怪，不同于一般的咖啡，这种咖啡是黑色中带上了一点红。
不过闻过了，那确实是咖啡的味道，而且比一般的咖啡要更加的浓郁醇厚。
我看着身旁的木桌，那上面有一个保温壶，是用来装热水的。
我随手拿来，就把热水倒入水杯。
一缕缕水汽向上升起，我闻到了那独属于咖啡的醇香。
5
“小试？你怎么回来了？”我听见一声轻呼，就在我的后方。
我被吓了一跳，手一哆嗦，几滴热水落在我的手上，保温壶脱手而去。
只是“咚”的一声，热水不断的流出，从桌上流下。
不过所幸的是没有热水溅到我的身上。
刚在我身后呼唤着我的女人，走上前来，将水壶扶正了。
“唉，怎么这么不小心？没事吧？”女人转过身，一脸担心的看着我。
我一脸懵逼地摇着头，心里却在思考着眼前的人是谁。
“没事就好！”她脸上的担忧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疑惑，还带着些欣喜，“对了，你不是大一结束出去旅游了吗？怎么刚走就回来了？”
“大一？旅游？”已经上了大二多的我更懵了，“嗯……我们……认识吗？”
“……”
她看我的眼神变了，是疑惑，是不可思议，最后又笑笑：“小试，你不要开玩笑了。我们都已经当了一年的男女朋友！”
我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才认出他是谁。
“傅雪怡？是你？你不是老杨的女朋友吗？老杨呢……你们不会是想整我吧？告诉你，这里是我家，小心我告你私闯民……”我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我看见面前的傅雪怡已经哭出来。
她看着我，眼睛变得诡异……
“不可能的，小试!不可能！你看着我的眼睛……看啊！”傅雪怡指着自己发红的眼睛。
“你说过的……说过的!你说我的眼睛很美……很美!你说过的!你……是你亲手把我的眼睛取下来的……然后……然后是你把这双眼睛给了我!你一定不会忘了我的!对吧？你看……你还在喝我的血!”
她指着我手边的杯子。
看着傅雪怡癫狂的样子，我惊恐的向后退去。
“哒!”
咖啡倒了……不，那已经不是咖啡了……是血……
腥红的血，散发着腐臭的血。
它看着我，它在笑……
好像又在哭。
之后……没有之后了，我的眼前又是一片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