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离开那位大学教员的病房，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很反常的是，医生竟然坐在我的床上。
“你来了。”医生说。
看着面前的医生，我的心里很复杂。
“嗯……”我说，“医生，我有些问题想问问你。可以吗？”
医生看着我愣了一会，而后笑笑说：“当然可以，为病人解答疑惑是我的工作。”
我的大脑又是一阵莫名的眩晕。
在很早之前我就有着很多问题，一直没有机会去问，不过我想到了这个时候，我不得不问了。
我直视着医生的眼睛说：“医生，这里究竟是哪？”
我的表情很认真，也很严肃。
医生回答的很快，毫不犹豫：“这里当然是青山精神病院？”
我摇头，说：“不，我说的不是这个。医生，这里究竟是哪？”在这个问题上，我咬字很重。
医生突然笑了，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这里是哪？但我知道一件事，而且是肯定的。你，苏试，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看着医生的神情，我了点头。
医生的反应证明了一切。
叹了口气，我继续问着：“医生，还有一个问题。”
“问吧。”
“……”我顿了顿，“如果你之前说的都是真的，那么现在的你，是否是一个我身体中已经完善的人格？”
“是的……你说的没错……”医生叹了口气，“还有别的问题吗？”
“谢谢你，已经没有问题了……我该走了。”
医生看向了窗外一棵绿色的树：“你其实并不该走的……这里是最适合你的地方。”
“但那边才是我的家。”
医生看着我说：“但愿吧……再见。”
“再见。”
我走进了洗手间。
“哟，哥哥怎么有空过来？是大发慈悲，想要把我放出来吗？那可是太好了！”
从进门开始，镜子便开始喋喋不休。
我注视着报纸上，好像想要透过它看到里面的镜子。
“苏询，你不是想要出来吗。”我的手指抚过镜子，“不仅可以让你出来，还可以让你们一起出来。”
说着，便一拳砸向被报纸糊住的镜子。
“呯！”
镜子碎裂的声音透过报纸传出，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一把扯开报纸，让镜子的全部暴露在我的视野中。
甚至有一块碎片，掉在了洗手池上。
我看着镜子，脑子涌上一股疯狂。
镜子无数的碎片里，有无数个我，不同模样的我。
导师，父母，女友，杀猫的病人，大学教员……
他们都是我，或者是我的人格。
而处在最大的一块碎片里的，是一个和我长的一模一样的人，知道那是苏询。
脑中的疯狂被我压下，我盯着镜子中的所有人：“我要回去了，就顺便和你们告个别。”
苏询说话了，声音里满是祈求：“哥哥，别回去了！就留在这里多好！我们有无尽的时间，每个人都可以接纳你！就不用回去忍受着那一切了！”
可我看着他，那分明是笑的表情。
“我必须回去。”
我低头看向那片碎着的镜子，捡了起来。
“医生，这么说，我应该还得谢谢你。那我也该走了。”
碎片中的医生笑笑：“治好病人是我的职责，而你是我最大的病人，我必须把你治好……”
“噗呲！”
我狠狠的把碎片刺进了我的脖颈，鲜血喷出，落进了洗手池内。
我的手用力往脖子的一侧滑去，整个喉管都被分成两段。
是的，我没有感觉到一丝痛苦，甚至是一种突破牢笼的快感，就像是射J一样的快感，充斥着我的大脑，充斥着我的全身。
眼前变得模糊起来，眼前碎裂的镜子，不断从缝隙中涌出鲜血。
我的眼前彻底黑暗……
2
黑暗中，有一束光。
我抚摸着四周的一切。
还是那个狭小的空间。
不过这时我并没有之前那么绝望，甚至连害怕都没有。
因为我看到了眼前的，被光线所照射的字迹。
NO COME BACK……
“我爱我的家，那里叫精神病院。我不知道他们每天都给我吃的是什么药，不过吃了以后不到一秒就想睡觉。”
歌声在狭小的空间内响起，回声激荡。
我把头撇向一边，看见手机亮着的光。
我不用想也知道那是谁的电话。
按下接通键。
“喂，你好，是苏先生吗？我们是11O，我们刚刚接到您的报警电话，您刚刚挂断了。但是我们……”
“让我出去，我知道是你，苏询。”
对面被我打断，顿时就变成了另一种声音，那种和我一模一样的声音：“哎呀，哥哥，就不要这么严肃啦！你真的要走吗？在这里可是真正的极乐呢！”
“让我出去。”
“哎呀，真是拿你没办法。”
“再见。”
“好啦好啦，再见......”最后两个字，对方的声音放的很低。
眼前又是一阵模糊，隐约间我又听到了一句：“你真的要回到地狱吗......”
3
眼前是一片光明。
纯白的天花板，和一盏老旧的吊灯。
“唉，他醒了！他醒了！”我的耳边是老杨惊呼的话语。
我看着眼前簇拥过来的父母和女友，头却是发晕。
我扶着脑袋，坐起身：“为什么我的头这么痛？”
“正常正常，医生说了，这正常现象，过几天就好了！”在一旁的老杨搭话。
看着父母，我点点头。
一切都是老样子。
“我是怎么住院的？”看着周围的人，我轻声问道。在我的记忆中，住院这件事是没有任何印象的。
一旁女友道：“你不记得了吗？张老师说你完成的很好，让你去实验室看一下最终成果。然后你在路上就出了车祸，真的不记得吗？”
摇摇头表示不记得，突然又感觉到不对劲，问：“实验完成的很好？”
“是啊，中间没有一点错误，张老师都夸你了！”傅雪怡不假思索地说。
我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老杨，帮我把电脑拿过来！随便哪台都行！”我对着一旁的老杨道。
“对了，我眼镜呢？”我看着父母说。
但父母神情满是疑惑：“眼镜？什么眼镜？你不是在上大学之前就做了手术吗？”
“……”
我笑笑，过了很久才说话。
“妈，我真的分不清……
分不清……
什么是梦和现实……”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