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的自身也存在着意志。世界的意志赋使各个种族不同的力量与种族特长。魔法便是其中的一种力量。
可它本身是无序的,因此被“魔王”所利用。
它向往着毁灭。漫长的时间致使它不停地向人类索取最大的恶意,诅咒着每个守护和平安定的勇者。
白夜国的消失与曾经的勇者贝利森脱不了干系,但归根结底是因为那个诅咒——诅咒令魔王选择勇者之一作为容器复活。
这是一本名为《不存在的星期零》的书。书里蕴含着强大的魔力,但内页却被漆红色污染,致使上面出现的每一个字都看不清。
名为海丽薇德安的女士翻看着这本书。摇头叹着气。
因为,现在就连她也看不清了。
她将灯火熄灭,颇显随意地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药剂,看向窗外的景色。这里是鸦祭拉学院。
“学院长,人已经全走干净了。”
“私自出逃的那两名学生近况如何?”
“已经让西恩·博雷他们暗中追踪了。”
女人疲惫的目光露出忧虑,短暂地沉默了。而后她终于开口吩咐:“拦住他们,一定要阻止他们知晓一切的真相。”
大约是在半个月以前,
罗伦米莫名奇妙的失踪引起鸦祭拉学院的恐慌。毕竟她出身于榭塔那木昔王国的宫庭世家。
而对星期零和白夜国感到好奇的布恩森特,为了拉上吉米斯一起去白夜国,他答应吉米斯一起去先找罗伦米的要求。
主要也因为,他对于罗伦米的失踪有一种特殊的预感——罗伦米的失踪很可能跟这一切都有一种特殊的关联。
加上布恩森特他身上的勇者纹章。
于是布恩森特就瞒着西恩导师,拉着吉米斯出发了。
他想要复原事实,让名为“周零”的那一天再度回归。
而白夜的祭歌,是他能够找到的最有效线索。
星期零是和白夜一起消失的,星期零的存在是由海丽薇德安证实的,海丽薇德安是一个伟大的炼金术师,也是曾经对抗魔王的三勇者之一。
她和布恩森特所在的鸦祭拉学院的院长同名,所以布恩森特也曾怀疑过她们会不会就是同一个人。
布恩森特听着风声,在自然的声音里平静下来。
“喂,驴蹄布恩,发什么蠢?”
吉米斯·林尔发出不满的叫声,布恩森特无奈地看着他:“前面不远处就是沙漠了。别急……”
吉米斯不耐烦地跟着他走。如果不是要找罗伦米……
吉米斯·林尔,鸦祭拉学院乙等生,魔法的天赋和实力非常强大,但经常无脑被利用做些坏事,本性不坏。
如果不是要找罗伦米,他才不会答应布恩森特的请求,说句实在话,他现在已经后悔了。
如果布恩森特和那些人一样都骗他和利用他呢?
[“他依然存在于红月之下,如同童话中的英雄,亦或是恶魔。拯救又毁灭。”]布恩森特边走着边翻完了第四假想书《弗里之路》的最后一页。
“蠢驴蹄子,别看了。”吉米斯拉住布恩森特的衣领:“本大爷都和你走半天了,还在这兜圈子呢!”
“啊?”布恩森特才注意到,已经走了大半天。
“这里是……刚才的地方?”
天色没变,但氛围变了。白夜的祭歌却不知又在哪个地方响起,显得异常恐怖和凄凉。
吉米斯连忙拉住布恩森特,狂风骤起。
风旋在布恩森特原本的位置激起沙尘。
顺着吉米斯的目光看过去——一位全身雪白的少女,正漂浮在半空中。
而在那少女前方不远处的地面,是布恩森特最熟悉的西恩·博雷导师。
白夜祭歌的再一次响起,像是在宣告,掌控着命运的齿轮……再一次地开始转动了。
“两位大人,渡海乘船?”一位穿着破旧灰布的老头子说道。
祈灵问了价格,那老头用一种晦暗的目光打量着二人,然后转过身子去,叹息着说道:“我哪里敢收贵族大人的钱……!走吧。”
爱文若有所思,但也没说什么,祈灵不以为然,二人就这么上了船,隐秘地留下一袋银币。船夫平时的遭遇和她们没有什么关系,严格意义上来说,同情或是关心,对于他们而言反而如同灾祸。不过该给的钱一定要给。
爱文只在乎自己失踪的表姐——罗伦米·尼尼阿根。
时间过得飞快,两人很快就到了榭塔那木昔独立王国,但就算是最远距离的传送魔法,赶到榭塔那木昔的边境鸦祭拉学院也要有一阵时间,还要穿过那里的一片森林。两人相对无言地赶着路,只有眼神上片刻的交流。祈灵看了看爱文的侧脸,便收敛起自己的目光。
“我一定会找到你的,罗伦米。”
爱文拉着祈灵的手,看向熟悉的道路。
鸦祭拉学院附近的森林中,此时西恩博雷正和他的学生布恩森特,还有其他导师的学院吉米斯·林尔一起坐在火堆前聚餐。贝利塔娜则靠在树上养精凝神,不选择参与话题。
“所以你叛逆到离家出走,是因为罗伦米和白夜的祭歌?”西恩若有所思,语气却显得有些俏皮。
“老师,我没有叛逆……”布恩森特争辩道。西恩看见小布恩森特无辜的表情,用手揉了揉他的小脑瓜。
真是美好的画面啊。
吉米斯大口大口吃着烤肉,食物至上。他已经很饿了。
贝利塔娜拿起漆黑的书,独自一人地回想不久前的记忆。
白夜国的废墟……西恩博雷在和她一起执行任务的时候,曾看见一个戴着鸦祭拉学院校徽的棕发女孩。当时西恩还意外了一下,而那女孩却径直向她走来。
贝利塔娜看着她一红一绿的眼瞳:“你是谁?”
那女孩开口,用一种只有她自己能听清的声音说了什么,好像是因为她旁边站着西恩博雷而有所顾虑,她匆忙地塞给她一本漆黑皮质的书,还有一封信。又严肃认真地看她最后一眼。
贝利塔娜收着书,至今还满是疑惑。西恩和布恩森特聊着,看向这边,示意贝利塔娜过去。
从时间上推测,那个交于她书籍的人很可能就是失踪的罗伦米。但是这似乎有所隐情。她应该知道西恩也是鸦祭拉学院的导师,只是她好像在见到西恩之后就有意地不再说些什么了。
贝利塔娜沉默地走向西恩博雷,在布恩森特旁边找到一个空位坐下。而对于贝利塔娜,从刚见到她的那一眼起,布恩森特就很想问她一个问题:
“那时候在学院里唱白夜祭歌的人是你吗?”
西恩听见这话,略显诧异地看向贝利塔娜。
只有吉米斯倒头就睡。十分快活的模样,没有什么多余的烦恼和猜疑。
火光摇曳着,照亮沉默的夜晚。沉默之下,三人各有各的想法,沉默燃烧着的火焰,是无声的思想纷争。
贝利塔娜摇摇头,刚才的她在想别的事,没有注意到布恩森特问了什么。
西恩露出开心的笑:
“对了,说起来巧了,贝利森是白夜国的魔王,而这位姑娘也姓贝利哦~”
“她叫贝利塔娜。”西恩向布恩森特介绍起贝利塔娜来。
布恩森特一怔。
白夜的祭歌,还有贝利的姓氏,这不可能是巧合。加上白夜国精灵族是长生种族……布恩森特看向贝利塔娜,两人相对且无言。
“那么,你还决定要去寻找星期零消失的真相吗?”西恩眯眼一笑。
另一边,爱文·尼尼阿根和祈灵坐在鸦祭拉学院的长椅上,正在等待这所学院的主人——海丽薇德安。
“二位来自御芙兰学院的贵客,爱文·尼尼阿根和祈灵·兰德薇特小姐,请问两位是来询问关于罗伦米小姐的事情的吗?”
“预言的魔法师海丽薇德安果然就和传闻中一样呢!哈哈哈哈,太酷啦~”祈灵兴高采烈。
爱文却低下头,眸光一暗,她捏了捏祈灵的手心,而后站起来,恭敬地看着海丽薇德安:“海丽薇德安前辈,我知道这可能会显得有些叨扰。”
她行了一个标准的贵族礼,用坚定且认真的草绿色眼瞳看着她。
海丽薇德安莫名地笑起来:“爱文小姐也和传闻中一样是一个坚强美丽而强大的人呢。但我还不想把太多沉重的事交给一个孩子。尼尼阿根小姐,兰德薇特小姐,请回吧。”
海丽薇德安背过身去,朝远处走去。爱文追上她的脚步:
“如果我们有足够的力量去承担呢?”
“破坏因果的后果,不是你们能承担的。”海丽薇德安停下脚步。
月亮被云遮掩住光芒。
祈灵垂下头,从长椅上用力起身,攥紧了拳头:“如果破坏因果,会死吗?”
海丽薇德安看向祈灵,又半转过身去,只一瞬间,她又转过来,站定看着两位少女,如花似玉的年纪……露出苦涩的笑容:“如果二位不嫌弃,我在后院备了茶。”
爱文和祈灵互相看了一看,爱文轻皱着眉,两人婉拒邀约。海丽薇德安像是在意料之中一样:
“关于罗伦米,我可以告诉你们,从某个时刻起,我就再也看不透那孩子了。”
她叹着气,抬头看向天空。
深蓝色的天空,星星在闪烁。
“我看不见任何关于罗伦米的未来。”
“没有未来,那不就是……”祈灵刚想说什么,但又意识到自己不应该说出来,爱文的脸阴沉下来,满脸都写着担忧,祈灵捏了捏爱文的手心,注视着她。
海丽薇德安发出不合时宜的笑声,她走近爱文,扯起她的双手,和她面对着面,爱文则是抬起头看着这位鸦祭拉学院的学院长。
浅绿色的长发、红色的眼瞳……这个美丽成熟的女人正温柔地看着她。
“看不见不等于没有。”
“就像很久以前,我也看不见它最终的结局……而罗伦米那孩子,我能确定那孩子只是想改变原有的故事轨迹,却走投无路。”
“改变因果是要付出代价的,除非本就跳脱于因果之外,爱文小姐。”海丽薇德安轻轻地说着:“但起码现在我能感知到她还活着。在这个世界上。”
“现在我只想问你。”
“等会儿,您能先放开我家爱文吗?”祈灵看着海丽薇德安,有些不太开心,而后者意味深长地看了祈灵一眼,带着点恶趣味。
海丽薇德安微笑地放开双手,继续说道:“您真的想和罗伦米那孩子一起改变因果吗?”
“嗯。”
毫不犹豫。
“那,一切就从白夜的祭歌说起吧。”
或许,一切早已从既定的事实变成了未知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