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纯一颠一颠地离开城区,熟络地拐入一条郊外小道,城镇的灯火早已隐匿在身后,唯有月光为他照明着道路。
行走了小半个时辰,借着朦胧的月色,可以看到零星几座破屋在杂草丛中静然耸立着,它们基本无法再遮挡风雨,风一吹,草地莎莎作响,结合夜晚的景色,就像是专门给野鬼准备的住所。
这里是早就被废弃的住宅区,所有人都搬到城镇里居住去了,地处偏僻,根本没有人会愿意到这种地方来。
“噗哇…”
就在少年踩着杂草走向左边的破屋时,忽然猛吐一口血,把绿色的小草给染红一大片,在微弱星光下反耀出异样的红光。
他半弯着腰,狠狠地喘了几口气,想到,夏天什么都好,就是太容易饿了,真是流年不运,出去找夜宵也能挨一顿打。
“喂喂…阿纯小子,是你吗?”
破屋里面传出一个老头的呼喊,不知是上了年纪,还是没吃饱的缘故,声音略显柔弱。
“放一百个老心,是我。”
阿纯吐了一口血沫,勉强伸直腰板走进屋内。
这座屋子十分简陋,中间放着一块灰木板,上面摆着两三个缺损的泥碗。
左右两边是干草铺成的睡窝,除此外,再无其他物品,而墙壁则基本掉皮了,里面的黄泥砖清晰可见。
左边的睡窝躺着一个衣衫破烂的老头,他顶着黑布冒,面目肮脏且皱纹横生,鼻子上长了一颗大痣,痣的上面还冒出一根白色的粗毛。
阿纯一进屋,就直接趴在右边的草窝上,过了一会儿,又翻过身来,透过屋顶的几个破洞,直接看到漫天灿烂的星河。
老头扬起稀疏的白眉,眼睛瞥向阿纯,露出仅剩的一颗大门牙:“嘿,挨揍了?”
“已经习惯了。”阿纯向老头丢去两块发霉的馒头及一块粘有熟肉的兽骨:“吃吧,被揍一顿之后,我反而没有胃口了。”
馒头掉到老头面前,他抬起手想接住最后飞过来的兽骨,一个哆嗦没接稳,直接砸他老脸上。
他摸着隐隐发疼的面颊,捡起兽骨,又丢给阿纯:“馒头老朽就笑纳了,这骨头你留着自己啃吧,我还想带着唯一的门牙进棺材呢。”
阿纯接过兽骨,一言不发,眼睛的视线没有离开过夜空的星月。
老头很快就吃完馒头,打了一个饱嗝,挠了挠屁股,显得十分无聊,不由看向阿纯想找点话题:“小子啊,你七岁时我就在荒野里跟你相遇,如今在一起混吃等死,也有十一个年头了,我是一天比一天老咯,白天更是不敢出去觅食,怕被拥有神印的人打残,毕竟我们这种被神抛弃的人是他们的耻辱…”
阿纯双手枕着头,依旧看着夜穹:“你要说什么呢?”
“我是没有希望了,说不定过两天就死了,但你还很年轻,真的不再去试一试吗?”
“试什么东西?”
老头将身子打侧,对着阿纯:“不要给我装傻啊,你十岁时,我拿过你的血液去参加神祭,结果被告知不通过,但现在已经过了那么多年,再去试一试也许能行,届时你可就是拥有神印的人了,人生也许会逐渐走向巅峰…”
阿纯眨了眨眼睛:“这个话题,你每隔两天就跟我说一次,以后不要再提了,我没兴趣。”
老头不解:“到底为什么?我们神之国的人,从出生到死,不就是为了得到神的认可吗?”
神…
阿纯心中一热,又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阿纯…答应我,别哭泣,活下去,也不要怨恨任何事物,包括神…”
这是父亲临死的最后一句话,而阿纯还没来得及应允,他就死去。
父亲,我不会去怨恨神,但也绝不想让自己的身体刻上神的烙印。
幸好当时给老头拿去神祭的血参了水…
看着阿纯望着星空呆呆的模样,老头叹了一口气,也不再说话。
就在老头闭眼快睡着的时候,阿纯开口说道:“老头,你说,异徒生存的地方是怎么样的呢?”
老头一个激灵睁开眼:“小子,你要死啊,敢讨论异徒?他们可是神之国的敌人。”
“这种地方,谁能听见我们说话呢,就算不讨论这个,我们也是行走的罪人。”
“好像有点道理…你为什么想讨论这个?”
阿纯似乎一点也不困:“我在想,天空这么宽广,那世界也一定很大,神之国才三十六个区而已,在这之外的地域真的让人遐想连篇啊,你不觉得吗?”
“我觉得没意思,不过…”老头顿了顿:“我偶尔能听说,异徒虽然生活在神之国之外,却拥有跟我们一样的形体,他们生活的地方很隐秘,就算是神之国的神兵也很难找到。”
阿纯幽叹一口气:“神之国,真没意思。”
老头打趣道:“神之国被神力包围,一般人根本出不去,不过你要是想出去的话,可以往东边走上几十里,有一条蓝叶河,那里的河水,就通往神之国外面…”
万物生化不可能缺少水,而神之国水源也需要从外界引流进来,但蓝叶河的河岸距离水面有三百米高,下面的河水极其激勇,没有获得神印的普通人跳下去,十死无生。
拥有神印的子民虽然拥有金刚不坏之身,但没有经过神的认可,贸然走出神之国,将被剥夺神印,简直生不如死。
阿纯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不再继续下去:“困了,睡觉。”
老头摇摇头:“你小子的身体真是神奇,每次被打成重伤,一两天就会完全康复,若不是知道你没有神印,还以为你拥有神力呢。”
阿纯那边再没有声音传来,老头耸耸肩,也闭眼睡觉。
凌晨时分,天还没有亮,星月已经消失,天地朦朦胧胧,一切都似乎还未醒来。
阿纯被一泡尿憋醒…
他晃晃悠悠走出破屋,在屋边草堆旁解开裤带:“可爱的小草,让我使你茁壮成长吧。”
尿完,回身准备继续美觉,微微的凉风扫过,阿纯打了一个哆嗦。
虽然是夏天,但是凌晨穿得单薄的话,难免会有凉意。
“咳咳!”
忽然!
寂静无声的荒野传出两声剧烈的咳嗽!
阿纯可以确定,这咳嗽声不是老头的,没估计错的话,是从对面传来的。
因为习惯了无灯夜晚的缘故,阿纯的视力还算可以,对面的草并不高,一眼就能看到并没有人。
但距离二十米的地方有另一间破屋。
那间破屋比现在住的这间要破好几倍,所以是荒废的,阿纯和老头都没有在哪里度过夜。
难道…那间破屋有人?
“咳咳…”
咳嗽声又来了。
这次阿纯可以确定声音确实是从二十米外的破屋传来的。
鸡皮疙瘩瞬间从头皮蔓延到脚趾头。
这烂地方,除了自己跟老头,还会有谁来呢。
阿纯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十一年,一种地盘主人感和强烈的好奇心,致使他克服恐惧,一步步走向那间破屋。
咳嗽声时断时续,随着距离的缩短,音量也愈来愈大。
阿纯走至门口…
这是?
眼前的一幕顿时叫他瞪大了眼睛…
未完待续,后续更精彩。
阿纯说:收藏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