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头好晕…
我…这是在哪儿？
艰难支撑起身体的白河看向四周，这地方好像在哪里见过，像是哪座工厂的内部。
不会吧…我什么时候又来这里了。
横七竖八倒在周围的人吸引了白河的注意，这好像和之前有点不一样。
当白河迈出两步的时候，腰间传来一种重物拉拽的感觉，她低下头诧异地拉起了防抢绳。
手枪的手动保险已经被关闭了，她立刻退出弹匣查看了一下里面剩余的弹容量。
她所携带的SIG P230JP型手枪弹匣容量为八发，使用的是.32ACP口径弹药。
检查后，她确认只剩下了枪膛内的那一枚子弹。
白河心中一沉，防抢绳还连接在枪上，那么那么…
她好像失去了思考能力，脑袋一片空白。
我是怎么来这里的？
我之前在做什么？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是…谁开的枪？
最后一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只是她有点不愿意承认罢了。
…我究竟开枪射击了谁？
白河醒悟过来，开始在昏迷的人中搜寻着伤者，她就近先查看了一下脚边的男人。
她蹲下身子，一下子就认出了是下午那个和她产生了一点语言上的小冲突的混蛋。
不对劲，难道…
白河心中仿佛知道了结果，她仔细检查着他身上哪里有弹孔。
右腹部有个弹孔，他里面穿着一件深色的羊毛衫，伤口流出的血液渗透进衣服后实在不明显。
如果子弹是从这个位置射入的话，运气好一点子弹直接穿过去的话是不会危及性命的。
不过他并没有那个好运，白河又检查了一下他的背后，并没有子弹穿过留下的创口。
那枚子弹很可能还在他的体内，对.32ACP口径的手枪弹白河还真没有什么经验，她不排除射入的子弹在这个男人的体内进行了翻滚产生空腔效应的可能。
她只能希望这枚子弹的动力没那么离谱，翻滚后没有偏移到其他脏器的位置，而且也没有伤到关键的动脉和静脉。
当然这种希望终究只是幻想，白河还是需要做好糟糕的准备，就目前来看，白河认为他消化系统受伤的可能性很大。
至于剩下的六颗子弹去哪儿了，关于这一点白河在做进一步检查的时候发现了他裤子双膝上的小破洞。
往好处想，只有腹部那一枪可能会伤及性命。
白河正打算为他做紧急处理，但脑中突然闪过的念头让她停了下来。
不管怎么样，哪怕就算真的是群体性的幻觉，她作为枪械的持有者，在幻觉的作用下开枪伤了人，致使一人留下永久性残疾……无论怎么想她都要为此负责，赔偿医药费是肯定的，停职也十分有可能，就这样被裁掉也并不过分。
…白河一时犹豫起来。
不过，不到半分钟的思考，白河有了决定。
过去的记忆中她经历过类似的事情，只需要把自己也变成受害者就好了。
为了我的私心…抱歉。
我果然不是什么好人啊，这种时候还在想自己的后路。
白河将枪放到了他的手里，她用双手控制着男人无力的双手握紧枪身，然后将枪口对准自己。
虽然有点难以控制，不过这样就好了。
这样就好了…
白河将枪口抵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对自己开枪真是需要莫大的勇气…
“砰！”
蹲下身子刚捡起掉落的悲叹之种的晓美焰听到了一声枪响。
发生了什么？
她听到了有人痛苦的呻吟声和喘息声，她循着声音找去，看到了那个女警正在为自己包扎。就在她的身边，有一把已经空仓挂机的手枪静静地躺在地面上。
在我打倒魔女之后很快就清醒了过来吗？但是在醒来后精神恍惚的一瞬间手中的枪走火打中了自己。
焰作出了最有可能的猜想。
那个女警处理伤口的方式很粗暴，她坐在地面上，双腿伸直，她借用子弹打出的裤子上的小孔洞，手指来回撕扯努力撕开了一个口子，露出了正在往外流血的中弹部位。
随后她从自己身上的口袋中取出了一包止血纱布，扯开袋子后抖散了纱布拿着一头用左手食指和大拇指捏着往伤口里面塞入，但是子弹创口不算大，白河只能咬着牙用食指按着纱布一点一点地往里面塞。
在白河认为伤口里面已经被完全填塞完成后，她深吸了一口气将剩下的纱布作为敷料接着双手用力按压在了伤口上。
剧烈的疼痛让她的面部表情变得狰狞，不过白河并没有因为疼痛而减轻施压，她不敢松懈。流出的鲜血很快就浸透了这一层敷料，白河保留了一只手继续按压在伤口处，另一只沾满鲜血的手摸向口袋取出了剩下的一包止血纱布，用牙撕开后，她往上加了一层敷料后继续用双手保持施压。
持续的疼痛和发力使白河的双臂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在肾上腺素的效果消失后，她现在稍稍后悔对着自己开枪的这个决定了。
无论之后受到什么处罚也不会轮到挨子弹吧？
不过想起万一失业之后那漫长无期重新找工作带来的精神折磨，现在只需要受“一点点”肉体上的伤就完全可以避免，这么对比起来好像心理上就好受了一点。
“……”
晓美焰没有发出声音，她悄然无声地离开了这里。
现在的情况她不能干预了。
大约三分钟后，白河的方法起作用了，伤口的出血得到了控制。
“呼——”
白河长吸了一口气随后慢慢吐出，她确认了一下止血带放置的位置无误后扎紧了止血带，接着确认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使用这种止血带是一种比较极端的止血方法，如果长时间保持这种状态很有可能因为供血循环被阻断导致肢体坏死然后截肢。
而白河查看时间，一是为了隔几分钟自己就得放松一下止血带保证血液循环，二是为了给医护人员提供这条止血带已经使用有多久了的有效信息。
在完成这一切后，白河已经面无血色，嘴唇发白。
接下来，只需要打电话告知自己的位置，然后活着等着救治人员来了。
她身上带着的无线电不知道什么原因无法使用，不过手机还能用。虽然电量只剩下了可怜的百分之二十，但这已经足够了。
况且，就算她的手机没电关机，这里可还是有这么多人呢，总有一个能拨出去紧急电话。
拨打完电话后，在白河等待着救助人员来的这段时间里，她突然对自己说了这么一句话，像是在自嘲自己的所做作为。
“我真是疯了，竟然开枪打自己。”
接着，她感觉到了些许困意。
“希望这一切其实是在做梦…”
